未来酒馆|第一章:忘记,才是痛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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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自身带有一种能力,它是幸福的源泉,也是痛苦的深渊。人的一生,眼之所见、耳之所闻、心之所想,都能逃不过它的涵盖,在它面前我们有些无能为力,想要留下的,不一定印象深刻;想要逃避的,却往往难以忘怀,这就是记忆。

                (一)你想忘记什么

      锣鼓喧天,电子鞭炮齐鸣。

      我的“未来酒馆”开业啦,拿着从部队退役给的钱,我完成了人生的一个小目标:开一家有情调的酒馆。想起个什么名字呢?我和老伴,以及自己的儿子默然想了好久,最后我豪情万丈地定下了“未来酒馆”,儿子笑话我说:“你都50岁了,哪里还有未来?”我摆摆手:“活着,就有未来。”

    我的店面不大,里面放了四张桌椅,加上吧台,一共也就坐10个人, 吧台的木头是我从一家老酒馆那买下来的,比较便宜,也很有年代感,据说是橡木的,我也不在乎。任何木头经过岁月沉淀都会有一种勾人的香气,无论贵贱,越沉越香,我称之为“岁月的平等”。

      我的酒馆一种10种酒,自己也会酿一些,酒瓶子都非常好看,10种酒瓶子10种好看,颜色或深沉或惊艳,瓶子或锋棱或滚圆,反正就是好看!

    老伴要替儿子看娃,酒馆就剩下我自己说了算,开业的热闹很快散去,我自己坐在酒馆等我的第一个客人,窗来的海风吹着我的银发,墨色的海浪滚滚而来,往来的渔船来来往往,周围一切也喧嚣也平静。

    “给我调一杯‘忘我心忧’吧!”一个磁性的女中音打断了我的神游,我有点紧张,第一个客人就怠慢了。她大概30岁上下,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大衣,里面是一件职业的白衬衫,时尚的褐色波浪卷发洋溢着干劲又散发着阳光,只是脸阴沉着,像是个负能量的黑洞。

    “好的,美女,这款酒是本店的主打产品,非常好喝,只是会对人的记忆产生一些影响……”我突然觉得“影响”不是个好词,接着又跟上:“我的意思是说,它能让你忘掉你在喝酒时想起的烦恼或痛苦——”

    “哈哈,我该称呼什么,大爷还是酒保,不管了,我就要喝这个。”年轻女孩撩了一下头发,露出漂亮的五官,可接着又用手撑着额头,把五官深深埋进头发里。

    “也能让你忘记喝酒时想起的美好,确定吗,美女?”我已经把几种配酒准备好,看她的意思是确定要喝了。

    “对对,我又不是看不懂说明,不要这么啰嗦好吗?老大爷!”

……

    我有些笨拙地把酒调好,酒是澄澈的绿色,杯是透明的普通,这杯酒需要慢慢品,喝的时候想得是什么,喝完酒就忘记什么,喝得快了,大脑还没来得及想,就什么也忘不掉了。而她却拿过来一饮而尽,虽然度数不高,却把她呛得连声咳嗽,咳嗽带来的身体颤动把眼泪也逼出来了。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看得出是苹果的最新款,像是一块透明的玻璃,“唯一,你在哪?我担心死你了,不要做傻事!”手机屏幕上一个帅气的男人,她懒得盯着小小的屏幕,直接用手机自带的全息投影把那个男人投影到我的身上。

      “滚!”她嘶吼着,用手指指着我,眼睛里的悲伤仿佛要盖过外面的大海,“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好,喜欢我,为什么要抛弃我,你就是个贱人,心肠恶毒的贱人!”

    “你从小就对我好,为什么现在就……”

    “你才认识她几年,我呢?我给你付出了多少”

    “她花你的钱,你高兴;我给你挣钱,你伤心……你就是个混蛋!”

……

    她骂得越来越狠,哭得也越来越厉害,身体的颤抖带着吧台的木板有点晃荡,只是她骂完才发现,那个帅气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把电话挂了,没有了全息投影,她骂得对象就是我了!

    过了十来分钟,她终于平静些了……

    “如果愿意,我可以做你的倾听者!”我给她递了一张餐巾纸,她接过纸的速度也很快,连擦眼泪带擤鼻涕,然后揉了揉,尴尬地卧在手里。“放手扔掉吧,不然我可不会给你一张新的餐巾纸!”

    我话刚说完,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刚擤干净的鼻涕又呛了出来,有些狼狈但比之前可爱多了。“谢谢大叔!”真是个聪明可爱的女孩,谁会忍心伤害这样的女孩呢?

    “喂?李唯一,下午客户过来了大半天了,没见到你人,把你的方案pass了,在这么浑浑噩噩,我看你这部门经理是不想干了。”一个泼辣的声音钻出了电话,这可能是最令人厌恶的发明了,不管你想不想接,只要把联系人设定为上司,手机就自动接听。

    她笑着说:“好的,美女姐姐,我知道错了,再给一次机会喽,我马上就回。”等电话一挂,立即嘟着嘴说:“不当就不当,去哪没口饭吃,哼!”

    “老板结账!”一会儿的功夫,这个丫头给我换了三个称呼,想必生活中也是个嘻嘻哈哈的人吧,我把吧台开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屏幕,她伸出如细藕般的玉手,往上一按,便把金额从她的账户里扣除了。

    “唯一,慢走,你要常笑,你笑最好看!”她刚要出酒吧门口,被我这句话拉住了。

    “难道你看不出刚才是跟领导的假笑嘛,大——叔!”唯一这次是真笑了。

    我说:“不论真假,笑就好看!”

    唯一是开车来的,司机就是车上的导航,无人驾驶的好处就是,喝酒也能开车了吧!

……

    不管咋样,我的买卖开张了,虽然这生意做得我有点心塞,我给自己倒了一杯42度的白酒,就是最简单的粮食酒,总有一些酒没有那些特殊的功效,喝酒纯粹是为了喝酒。

    酒从口入,过喉舌,到腹中,最舒服温暖的是中间的喉舌,就像人生一样,起点是生,终点是死,只有中间的“经过”,才是人生最最宝贵的环节,希望下次唯一来的时候,能和她谈谈我这刚悟出来的道理,或许对她有帮助呢!

    正在思考着,酒馆里开始陆陆续续来了四五个人,后面又来了一个帅气的男人,他真的很帅,头发是偏分,搭理得很精致,海风不会吹乱他的发型,只会让他的头发随风轻摇,从而凸显他的魅力,他的眼睛更是不得了,我相信凡是和他目光相对的人,早晚会陷进他那深邃的眼睛里。

      “他不就是刚刚给唯一打电话的男人嘛!”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替他扛了一顿臭骂,我对他还是印象深刻的,他好像也不开心,点了一杯“忘我心忧”,我在想:“他是想忘记唯一嘛,那样他可太狠心了!”我不想让他忘了唯一,我觉得他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跟唯一很般配。

    为了保险起见,我没在他酒里加上遗忘因子,只是换了点度数高的酒,看他会不会呛出眼泪。

      他有一搭无一搭的抿着酒,眼睛看着大海,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他抿了五六口后,突然拿着酒杯一饮而尽,就像原本步履蹒跚的老奶奶,一下子开始跑步,让人惊讶得有点害怕。

      他向吧台走来,走到一半,有人要酒,我就没顾上看他,等我再找他的时候,却找不到他了,我看到客人都朝着吧台下面看,我还以为有老鼠,等到我探出身子的时候,发现他等蹲在地上抱着一个女士包包在抽泣。

      “这应该是我上个客人落下的!”我并没有太同情他。天哪,他的眼睛被泪水充盈的时候更有魅力了,感觉可以融化一座冰山。“我知道,这是我上大学送给她的。”他哽咽了。

      “来吧台坐吧,如果愿意,我可以当你的倾听者!”

    “不必了!”他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坐到了吧台上,“我叫耿窈窕,她叫李唯一。”口非心是的男人,不是说“不必了”嘛,怎么还起了个“女人”名字——“窈窕淑女”。

    “我性格比较软,她性格比较硬,小时候我们是邻居,我被人欺负了,她帮我揍别人,然后我就买创可贴给她包扎。”耿窈窕讲到这,自己苦笑着:“她说我是他的窈窕淑女,她是我的唯一男人。”

      我有点可怜他了,不自觉地把我自己喝的酒,倒在了他手中的空杯子里,“我请你的!”边倒酒,我边看着他,温和的脸庞怎么看也不是“负心汉”?

    他没说谢谢,低着头说:“刚刚唯一就是在这个位置骂我的嘛,你都听见了吗?”我特别想缓解下尴尬,笑着说:“我替你扛了一顿骂!”

    “谢谢!”他把手往吧台上的结账处一按,就准备走,刚要起身,又把包包放在了我的吧台上:“还是让她自己来拿吧,她最晚今天晚上六点就会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她一般要化妆逛街。”

(二)伤害我可以一笑而过,美好却令我心如刀割

    我的酒馆不大,但是还是让我隔了一个卧室出来,我不想因为关门时间从而打断了客人的悲欢,也就是说,我的关门时间不定,要看最后一个客人什么时候走,走得晚,我便在酒馆里枕着海风而眠。

    “‘未来酒馆’吗?我的包包定位在你那,我下班后过去拿!”

    “好的,给你收好了!”

    在这个年代,每个人都会给自己重要的物件上个北斗或者GPS,指甲盖大的芯片可以做成各种装饰品,扣在自己怕丢失的物件上,这样无论它丢在哪,都能找得到。

    只是,失去的物件找到了,它还是你的;失去人找到了,他就不一定是你的了,这可能就是科技难以克服的瓶颈吧。

    晚上九点,酒馆的人渐渐散去,我也有些困意。

    “对不起,来得这么晚,那个丑女人就知道欺负我,客户同意的,她不同意;她同意的,客户不同意,来回折腾我。”李唯一边说话,边喘着粗气,就像一只快要爆炸的气球,突然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便忍不住地往外喷涌。

    我笑着把包包递给她,这实在是一只不起眼的包包,粉红色固然甜美,但时间太长,便有了暗淡,款式也有些老气,就像一个标准的长方体,乍一看还有点像个文具盒,跟唯一的气质太不般配。

    “他也来过这了!”我话刚出口,唯一就跟触电了一般,职场的烦恼瞬间全部丢掉。

    “就是你骂得那个人呀!”

    “耿窈窕那个贱人嘛?你都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叫窈窕!”

    唯一的眼睛气得往上翻,两个腮帮子鼓鼓的

    “我最看不惯他了,要不是从小我护着他,他不被人欺负成傻子才怪。”

    “他就是个贱货,还瞧不上我!”

……

    “可是,他真的对我挺好!”眼泪顺着唯一的眼角往下流,滑过精致的脸庞,越过一个“小坎”,弯弯绕绕地从脸上滑落,就像一条戛然而止的河。

      “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脸上还有个小疤呀!”我盯着那个“小坎”,属实有些心疼。

      “他妈的,还不是为了他,他在单位被同事叫什么冰涛的欺负了,不敢吱声,跑来跟我哭,我当天就去跟他同事打架去了,耿窈窕就是个怂包。”唯一真有“女中豪侠”的气概呀,“他同事是个男的,我没打过他,但是震住了他。”

    “以前只认为耿窈窕怂,现在我算看清了,他还是个负心汉。”

    “今天下午来的时候,他也很难受。”

    “难受?他现在正热恋着,他还会难受?我要给他打电话!”

……

    “喂!耿窈窕,我在‘未来酒馆’,过来找我,你要不过来,我就自杀!”

      “别做傻事,唯一,好……吧,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唯一把手机往包上一扔,说:“大叔,给我倒两杯威士忌。”

    “你要和他对酌嘛?”

    “不是,一杯自己喝,一杯泼他。”

    过了十多分钟,耿窈窕来了,有必要说下现在的交通,虽然车多了,但是自从有了磁悬浮,交通局便开辟了不同高度的行驶道路,极大缓解了堵塞,只是令人担忧的是,随着人口的增多,有限的低空怕也不够用了。说到这,我突然有种庆幸:“生得早,死得早,不用担心以后地球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耿窈窕是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走进酒馆的,唯一早就用余光瞄到了他,等到耿窈窕离吧台还有三步远的时候,唯一把威士忌泼向了他。

    李唯一怒气满满,耿窈窕木木愣愣。本以为唯一积攒的怒气要瞬间爆发,看到狼狈的耿窈窕,她却突然泄了气,来了句:“我就知道你在乎我!”

    我又把藏好的杯子放到了吧台上,此刻耿窈窕安全了。

    “唯一,感情的事情不是一厢情愿,你爱我爱得深,我就得必须爱你嘛?这是爱情绑架!”

    “你……真的不爱我吗?”

    “以前爱,现在不爱了!”

    啪!一个巴掌打得耿窈窕差点摔倒

    耿窈窕刚要缓过劲来,又来个一个巴掌!

    很难想象,唯一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耿窈窕的嘴角也流出了血,左脸的交叉重叠着两个手掌印。

    “好,那你爱谁?是不是你们单位的姚淑宇,老娘要把她的头发薅光!”李唯一说着就要往门外走,看样子是真的要去了。

    耿窈窕急着要拉,被唯一一肘子捣在了胸口上。

    “别傻了唯一,我爱过你,但是我现在爱的是王冰涛!”

    唯一定住了,转过身来的时候,发现唯一已经泪雨滂沱,就像绝了堤的尼罗。

      悲伤到了极致,就是绝望!

      耿窈窕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唯一,却被唯一一把推开,喃喃骂道:“滚、滚,滚——!”最后一声嘶吼,惊起了入眠的海鸥,它们飞向了天上的月亮, 要寻找新的栖息。

      耿窈窕“吓”跑了,唯一已经走不到吧台,我抓紧把她扶到吧台,扶她的那一刻就能感受到她身体的绵软,就像瘫了的面条。

    唯一哭……我只能静静的陪伴,冰冷的月光照到了冰冷的唯一,泪水成了黑夜中最耀眼的晶莹。我不知道王冰涛是谁,但他好像比姚淑宇更有威力,要是姚淑宇抢走了耿窈窕,唯一还有抗争的勇气,为什么王冰涛抢走了耿窈窕,唯一就彻底败下阵来。

    酒杯空了,满了,又空了,又满了……

    “你说说你,我小时候为什么要跟你做邻居?”

    “我爸妈常年不在家,我自理能力强,可是我也渴望关爱呀,可偏偏你,就跟个跟屁虫似的,又是给我送饭,又是给我包扎,这个包包像不像咱俩上学的铅笔盒?”

    唯一喝多了,她把我当成了耿窈窕。

    “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我觉得就你最心疼我了,我每次感冒都能把你急哭,一点男人样子都没有!”

    “你知道吗?我连我们的钻戒都买好了,我想着跟你求婚呀,你这个恶心又招人喜欢的男人婆。”

    “你他妈的,怎么就喜欢上男人了呢,艹!”唯一突然加重了语气,把手中的杯子向我掷来,虽然在部队练过,但我还是躲闪不及,额头被砸出了血。

    我瞅了眼身后漂亮的酒瓶,它们好像在说:“谢谢你的奋不顾身。”

      我还是不能说话,我一说话,就容易打断唯一的神游,把她带回现实,那样她可能会更痛苦。

    “你倒是说话呀,说话呀,说话呀!”唯一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晃得晕头转向。

    “他妈的,我现在就是想恨你,都恨不起来,心里都记着的是你的好,我这一身委屈往哪里发泄!”

……

    “对,我恨你给我的美好,现在所有美好的回忆都让我隐隐作痛,我恨你那些美好。”

    “给我‘忘我心忧’,给我!”

      我给她调了,按照她的要求。

    夜已深,灯黄昏,酒杯的绿色不再澄澈。

      唯一喝得很快,这样又能忘掉多少呢?最后唯一直接在吧台睡着了,可奇怪的是,眼泪没有睡着,还在汩汩往外冒着,嘴里喃喃说着:“为什么呀,为什么呀,我宁愿你伤害我,也不愿意你对我好!”

      我把她扶进了我的卧室,把垃圾桶摆好。

      自己走到吧台外面,坐着椅子,给自己倒了一杯42度的家酒,回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三)哀默大于心死

        我一夜无眠,身体确实有些扛不住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通宵让我变得哈欠连天。

      还好海风吹着,夹杂着的腥气犹如一口浓茶,给人提神醒脑,不过更让我醒脑的人来了——耿窈窕。

      耿窈窕带着一个男人过来了,那个男人有点络腮胡,但被他修理得很精致,像是用割草机割过的草皮,并且身体比较强壮,但是眼睛却很好看,好看得有点娘,和他的身材不搭。

      “唯一是不是没走?”耿窈窕看着有点着急,直接把手撑在了吧台上,像是在审问我。

    “对,在卧室睡着呢!”

      耿窈窕拉着那个男生推开卧室,一股恶臭迎面撞来,满地都是唯一吐得秽物,可是昨晚她没吃东西,把绿色的胆汁都吐在了床单上。

    “老板,谢谢你,我帮你收拾,冰涛,把唯一抱到外面吧!”耿窈窕说着就把唯一拉起来交到了王冰涛的怀里,自己帮我整理起卧室。

    我本想说不用的,但是我太累了,也就没有推辞。

    唯一趴在了吧台上,王冰涛出去了,我以为他吃醋了,抓紧和耿窈窕说:“王冰涛不在酒馆了!”

    “没事,老板,冰涛肯定去给唯一买醒酒的汤去了,我知道他。”

    还真如耿窈窕所料,过了一会儿,王冰涛带着一碗浓汤回来了,扶着唯一,给她小心翼翼地喂。很难想象,一个五大三粗地男孩子能这样温柔,冰涛把勺子端得很稳,送的动作也很慢,整个过程温暖而流畅。

    唯一渐渐睁开了惺忪的眼睛,看到了是王冰涛,有些惊讶,慌乱中把王冰涛推开了,汤洒在了王冰涛身上,但他没有丝毫生气,只是用很干净的声音说:“再喝点吧!”

    可能昨晚的“忘我心忧”起了作用,唯一现在有些恍惚,直到她看见了从卧室走出来的耿窈窕。

      唯一抬起手来就要打,却被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抓住了。

    “关你什么事!”

    “他是我爱人!

    唯一呆呆地看着王冰涛,又看着耿窈窕,悲伤再次袭来。

    耿窈窕快步向前,一把推开了王冰涛,有点吼的意思:“我不允许你这么粗鲁!”

    王冰涛很听话,手虽然放下了,却霸气地说:“打我可以,打你我受不了。”

      唯一此刻是软弱的,耿窈窕和王冰涛的二人世界像是有了能量罩,唯一被隔绝了。

    唯一夺门而出,我没有留她,此刻她需要安静。

      而对于耿窈窕和王冰涛,我也没有看不起他俩,现在这个年代,同性之间的婚姻都已经合法了,并且我也是个开明的老头。

      “喝一杯吧?”王冰涛温暖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

      “嗯嗯!”耿窈窕望着唯一离去的背影,目光还没有收回。

      “两杯‘释怀’吧,一杯中加点薄荷,窈窕喜欢喝!”王冰涛眼睛望着耿窈窕,满是笑意。

      我调好了酒,这是我刚实验出来的酒,酒里有一种催化剂,能够定向催化多巴胺,让人感到心情愉悦,只是,我看到,王冰涛越喝越开心,而耿窈窕却始终那么阴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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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有人欢喜有人愁

      此后,我得有三四个月没见过唯一了,人老了就容易牵挂,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孩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吧。

      有次酒吧人走得早,我去了趟唯一所在的公司,要问我怎么知道,那得感谢指纹支付了,那里有她账户所在地,初衷是为了防止坏人卷款逃跑。

        我在公司门口等了好久,终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泼辣,正是唯一嘴里的“美丽姐姐”或者“丑女人”,我过去拦住她问:“请问李唯一在这工作吗?”

        她瞄了我一眼,说道:“你是她什么人,她老爸?”

      我有点尴尬,头半低着说:“嗯嗯,啊!”

      “两个月前辞职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哦!”

      我失落地回到酒馆,自己开了一瓶啤酒,坐在酒馆门口,倚着门,看着海,吹着风,听着浪,睡着了。

……

        我是被第二天的朝阳叫醒的,海上的日出特别惊艳,无论多困多懒的人,都舍不得闭眼。想起来可笑,我就在自己酒馆门口睡着了,像是一只盼望主人回家的暮年老狗。

      主人没来,熟人来了,是耿窈窕。他脸色不好,看到我坐在门口,急忙把我扶起来,想要叫救护车,随着科技的发展,看病已经非常方便,利用全息投影,在家就可以联系医生,不变的是看病依旧很贵。

    “不不不,我可没那闲钱,我就是睡着了!”我抓紧和耿窈窕解释。

    “大叔,您见过唯一嘛,唯一来过这嘛?”

      什么,耿窈窕也没有唯一的消息,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痛苦地说道:“没……没,应该不会有事吧!”

      耿窈窕是个细心的人,他帮我把酒馆开张,扶到我去卧室休息:“我替你看会儿店,现在天早,应该还不会有客人,你抓紧休息会吧!”

      我默认了,坐着睡觉太累了,还是床上舒服。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阵争吵吵醒了!

      “你就是放不下她,你要是爱她,你去找她好了。”

      “没有,只是我和她从小长大。”

      “对对对,你和她感情深,我们才认识几年。”

……

      王冰涛来了!

      他眼圈红着,流着眼泪啜泣,早上的海边还有点冷,他的眼泪似乎还冒着热气。

    耿窈窕倒是不说话了,拿着抹布擦着我的桌子,不再看王冰涛一眼。

    王冰涛有点着急,绕过吧台抱住了耿窈窕,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是怕失去你,我还是和你一起找李……唯一,唯一吧,你原谅我好不好!”

      “嗯嗯,我是真的担心她,我都找遍了,我觉得唯一肯定还会来这的。”耿窈窕眼神坚定地倾诉,王冰涛醋意未消的点头,这一幕有趣极了。

      “你们两个真好,是怎么认识的呀!”我忍不住开了口。

      “由恨生爱!”王冰涛从后面抱住耿窈窕,头搭在耿窈窕的肩膀上,手搂着他的腰,轻轻摇晃。

      当初,耿窈窕刚入职的时候,王冰涛经常欺负他,要么是把他的报表藏了,要么是把他的电脑黑了,反正处处使绊。耿窈窕和唯一吃饭的时候,哭着说起职场的委屈,然后唯一就去打王冰涛了。

      “当初就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呀!”王冰涛看着有点委屈,“你当时刚到公司,看你长得帅,多少女生喜欢你呀!”

      后来,王冰涛主动找到了耿窈窕承认了错误,承认错误的仪式还挺热烈,约上了公司要好的同事,为耿窈窕包了一座咖啡馆,横幅上写着:“王冰涛向耿窈窕道歉仪式”,全息投影回放了王冰涛做过的一切恶作剧,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的时候,虚拟的王冰涛和真实的王冰涛同时走到耿窈窕面前,合二为一,说到:“我喜欢你,做我的爱人吧!”

      一瞬间,耿窈窕最喜欢的白兰花瓣从天而降,变成了漫天花雨,这阵势,可把一向腼腆的耿窈窕吓坏了,脸一直红到耳根子,在同事的惊呼声中,耿窈窕扔下一句“有病”,便撞开人群跑了……

      虽然耿窈窕跑了,但心却留在了王冰涛身上。他心里是喜欢这个阳光活泼的男孩的,真正打动耿窈窕的是,是公司组织的一个郊游。

      为了增加乐趣和团队精神,公司搞了一个“山中藏宝”的游戏,大家自愿分组,按图行进。耿窈窕躲开了王冰涛,王冰涛却自愿跟着耿窈窕,两个人一前一后开始“寻宝”。

    那山是树高林深,那路是弯弯绕绕,王冰涛本身就是户外爱好者,无论是识图还是走路,都轻车熟路,只是苦了耿窈窕,一看三不知,三看九摇头,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王冰涛好心说:“应该往右。”耿窈窕偏不,偏要向左。无奈之下,王冰涛紧随其后,只是越往里走越迷茫,两旁树枝呼呼啦啦,左右动物窸窸窣窣,让人不寒而栗。

      “哎幺!”耿窈窕倒在了地上,王冰涛抓紧跟上去,发现耿窈窕的小腿又黑又紫,异常肿胀,应该是毒蛇咬伤了。这时,王冰涛一边按下定位求救,一边对耿窈窕实施急救,随手拿出小刀,耿窈窕一把拦住,说:“你干什么!”

    “听我的!”王冰涛神情严肃,不容抗拒,细心地把伤口划开,一泡毒血喷射出来,接着王冰涛拿着个塑料袋罩在嘴上,进行吸血。都说专注的男人最帅气,就这一下,耿窈窕被吸引了。

……

      “当时明知道我走的是错路,为什么还跟着我走呀!”耿窈窕抿了一口酒问。

    “不和你一起,什么路都是错路;和你一起,错路也是对的路!”王冰涛笑着说。

      听着王冰涛讲,看着耿窈窕笑,我相信这两个英俊的男人,是真爱。

    此后,两个人成了我的常客。

……

      一开始,他们把酒馆当成等李唯一的驿站,慢慢地,酒馆成了他俩恋情的温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俩在酒馆越来越少的聊起李唯一。

      遗忘最好的办法不是“忘我心忧”,时间才是记忆的最终杀手,你听到了吗,唯一?

(五)哭和笑能在一起吗?唯一说:“能”

      百无聊赖的一个下午,毫无特色的一群客人,让我在吧台上开始打起了盹儿。

      “我们要结婚了!”一个精致的请柬在惺忪的睡眼前面晃悠,把我从濒睡拉回了现实,下巴差点磕在了我心爱的“橡木”吧台上。

      耿窈窕和王冰涛笑意正浓。

    “好事呀!”人逢喜事精神爽,参加喜事兴头高,我顿时不困了,“在哪天,我一定参加!”

“    下个月初八,记得来呀,大叔,你可是我的重要嘉宾,只可惜唯一来不了。”耿窈窕有点失落,喃喃说道:“嗨,不来,或许也好!”

      他俩说完就走了,我看到了他俩买的新车,那是一辆心型的宝马,没有轮子,车的造型确实可以为所欲为了。

……

      时间转眼就到,他俩结婚那天,我让老伴在给我看店,她有点生气:“同性恋的婚礼,有什么好参加的!”我笑着说:“我去学习下年轻人的浪漫,回来好伺候你!”

      婚礼的现场是在一座临海的山崖酒店上,这个酒店就是一座山,这座山就是一个酒店。丘比特的仿真机器人在空中飞来飞去,白色的天鹅引颈长歌,鲜花摆成了巨大的心型,海风也吹不散凑热闹的蜂蝶……我看到了白色马车跃跃欲试,我听到了三支乐队在各奏欢曲,我闻到了各种悦人香气的交相融合,一切都很美满,只是差了唯一。

      司仪来了,婚礼正式开始!

      我站在了外面,一只眼给新人,一只眼找唯一,总感觉她会来,可就是找不到。

      “在这里,我想感谢一个人,她可能没来现场,但是从小到大,是她让我变得更好。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我却伤害了她……我现在甚至都找不到她,但是我还是希望这天、这云、这海可以帮我找到她,向她真诚地说一句,对不起。”耿窈窕哽咽了,王冰涛也有些激动。

      众人的掌声中我听到了酒杯的清脆,寻声看去,只看到了低头打扫的服务生。

      扑通!“有人跳海啦!救人呀!”不知道谁喊的,我心里一哆嗦,不会是唯一吧?

      我不顾年老体弱,挤开密实的人群往悬崖边上凑,虽然海浪把她打得起起落落,但我还是能一眼断定就是唯一。来不及多想,我翻过护栏,跳了下去,结果由于悬崖太高,在与水面撞击的片刻,我觉得脑袋一昏,两眼发沉,连灌了四五口海水,海水的味道就像是加了盐和鱼腥草的劣质酱油,世界上的苦莫过于此。

    接着又是一前一后两声扑通,一前是耿窈窕,一后是王冰涛,得亏王冰涛体力好,跳下来的四个人,只有他没有被拍晕,一手扶着耿窈窕,一手托着李唯一,全靠两只脚掌蹬水,犹如一只灵活的海豹。看到我还有一点意识,王冰涛拼命地喊:“大爷,醒醒,我现在救不了你,醒醒!”

      海浪夹着王冰涛的嘶吼钻进了我的脑仁,在部队训练过的身体终于开始复苏,慢慢恢复体力后,我也扶着唯一逐步向悬崖边靠近,至少手里能把住一块石头也是好的。

      没多大会儿,酒店的救援艇来了,把我们四个都送去了医院。

      王冰涛守在耿窈窕床前啜泣,我守在唯一床前叹息。唯一消失的这大半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舍得放弃生命呢?

      我仔细端详着唯一的脸,比之前瘦削了,脸上有了轮廓和棱角。耿窈窕醒来的早,抱着王冰涛哭着说对不起,王冰涛也哭了,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在别人眼里可能有些酸麻,但这种经历生死考验的爱情不照样值得尊重吗?

      “唯一没事吧?”耿窈窕还有些虚弱,“没事,医生说只是轻微脑震荡,你休息休息吧!”我安慰他,他攥着唯一的手说:“一定要好过来呀!”

      王冰涛和耿窈窕回去了,毕竟婚礼结了一半,怎么着也得给亲友一个说法,我留下来照顾唯一,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对唯一知之甚少,不了解她任何情况,甚至都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但人和人的感情可能就是这样吧,有的只见一面,便是终生好友,有的相处多年,不过点头之交,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投缘。

    “大叔?谢谢你!”

      我正沉思呢,唯一醒了,她还是有点虚弱,我抓紧喂她喝了些水。

      “不用谢我,是耿窈窕和王冰涛救得你,虽然我也跳下去了,可是我是泥菩萨跳海,自身难保!”

      “还是谢谢你,大叔!”唯一眨了眨灵动的眼睛,我心里踏实多了。

“      以后可不准做傻事了!”

      “其实我刚跳下的就后悔了,本来想喊救命的,结果还没来得及,就被浪拍晕了!”唯一用手挠挠头,嘟着嘴说道:“差点把我脑袋拍成碎西瓜。”

      “看来是海浪把你拍明白了!”我笑着说

“      对!重生!”唯一嘴里的水还没咽下去,就着急说话,呛得咳嗽连声,水花四溅,但是人确实是笑的。

      耿窈窕和王冰涛把亲友安顿好,也买着水果急匆匆来医院看望唯一。

      本以为气氛会非常尴尬,却没想到唯一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着说:“来啦,我瞅瞅给我带啥好吃的啦!”

    说着便坐起来,扒拉耿窈窕的手提袋,这一弄,耿窈窕和王冰涛心里也舒服多了,笑着给唯一削苹果,扒香蕉。

    “搅了你俩的婚礼,真对不起!”

      “你没事就好!”他俩攥着手,相视一笑,然后冲着唯一笑了笑。

……

    送走了他俩,我回到屋里,看到唯一眼睛里闪着泪光,嘴里还不住地吃着香蕉。

    “孩子,好好的!”我拍了拍唯一的肩膀

      她抱住了我轻声抽泣,香蕉从嘴里掉了出来……

图片发自简书App


(六)螺钉配螺母,一物降一物

      唯一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还需要住院观察、静养休息,科技发展了,观察的项目也就多了,从里到外,大大小小的仪器、探测仪,每时每刻从热乎的身体里,采集着冰冷的数据。

      我回到了酒馆,毕竟刚开始营业,不能因为关门流失顾客。回到酒馆,我也给自己调了一杯“忘我心忧”,端着它,对着太阳,折射出荡漾的碧波,我叹了口气,倒在了门口的沙滩上,酒遇沙滩瞬间无,人无记忆心才苦。

      过了这么三四天,我买了点水果,去医院看望唯一,地面上都是公共交通和大型货车,坐车也方便。快到唯一的病房的时候,我听到了唯一房间里传来了吵闹声。

      “你住院就别乱跑,你乱跑就别住院,医院可不是你家的城堡,惯不了你的公主病。”

      “我住的是医院,又不是监狱,还限制我人身自由呀。”

      “你一乱跑,数据就监测不准,你的这心电图比股票还不稳定。”

      “那你按着我心电图来买股票吧,一定能赚!”

……

      走到病房,我看到唯一挤眉弄眼,一名男医生气喘吁吁,说道:“泼妇!”把记录病例的平板电脑使劲一合,扭头就走了。

“      你给我回来,你说谁是泼妇!”唯一下床就要拉住人家,我提着水果挡住了她,望着男医生离去的背影,唯一气得直翻白眼。

      “医生说得也在理,你生病住院就该好好休息呀!”我一边劝着,一边把唯一扶回了病床。

“      我要投诉他!”说着她就打开病床上的屏幕,主治医师的信息全在上面:杨泰若,男,33岁,颅外科……唯一按了一键投诉。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杨泰若气冲冲地来到了唯一的病房,由于走路太快,白大褂呼呼带着风。杨泰若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上棱角分明,短发利索,肩膀宽阔,身材高大,一般人在他面前,总会有种“压迫”感。

      唯一除外,她是五行山下的“孙悟空”。

      杨泰若气呼呼地盯着唯一不说话,唯一仰头晃脑的得意吃樱桃。

      “你为什么给我投诉,明明是你有错!”

      “本姑娘看你不顺眼。”

“      我脾气急了点,可是为了你好呀,你是我的病人。”

      “呸呸呸,我不是病人,更不是你的。”

      “你……”唯一瞪着眼,杨泰若竖着眉,两个人好像在比谁的眼睛大。

      “你简直不可理喻,好,我以后不管你了,那你把投诉撤销了。”

“      看我心情吧!”唯一往床上一倒,四仰八叉。

        我在一旁觉得也有点尴尬,忙赔笑脸说:“杨医生,您别见怪,我来劝劝她。”

“      叔叔,我这可是为了她好。”

“      嗯嗯!”我忙把杨医生送出去。

      回来,给唯一扒了个橘子,说:“根据我做人五十年的经验来看,杨医生是个好人,你就别难为他了。”

      唯一边把橘子往嘴里塞,边说:“我就是逗逗他,感觉他挺负责任。”

      “嗯嗯,就是不知道他还单身不!”

      “我不介意做妾!”

      我俩哈哈大笑,虽然是玩笑话,却让我有点憧憬,要是杨医生和唯一好上了也不错。

      时间一晃,又过了三四个月。酒馆的生意越来越好了,我正忙着调酒,一个熟悉的包包拍在了吧台上。“唯一——”我疑惑着看着她,一如既往地阳光,头发变成了黑长直,更有女人味了。说道:“大叔,来杯‘夏日柠檬’,要酸甜哦!”

      “好好!”我有种见到亲人般的感觉,她说道:“我约了人,我就不在吧台打扰你了。”

      我把“夏日柠檬”端给她,心想这丫头肯定谈恋爱了,不过也好,我看看她新谈的对象是谁,长得咋样?

      “夏日柠檬”喝完,又来了两个熟人,耿窈窕和王冰涛。他俩和李唯一坐在了靠窗的位子上,李唯一向我招手:“三杯‘忘我心忧’。”

      怎么又喝这个酒?正疑惑呢,一个年轻小伙子来到了我的店里,背着一把破木吉他,怯生生地说道:“老板,需要驻唱嘛?”

      看到他邋遢的样子,我笑着说:“小伙子,我可没钱请你呀,再说,我这也没位置了!”

      “我不要钱,管饭,让我唱歌就行!”

      我正要打断他,李唯一向小伙子说:“你会唱‘体面’嘛?”

    “会会会!我就会唱老歌!”

      “那我点一首‘体面’。”

      小伙子吉他一拨,便撩人心弦,我怎舍得打断,这首“体面”也是我年轻时候爱听的歌呀。

      三杯“忘我心忧”端给了唯一,他们三个一直聊到了夕阳西下,聊得都是过往,眼下全是欢笑,唯一还是那么豪放,兴起的时候拍桌子打耿窈窕,只是王冰涛再也没有阻拦。

      他们三个也是第一次把“忘我心忧”喝得这么高兴的人。

      喝完,此前经历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再见,将是重新开始的一篇。

“      ……我爱过你利落干脆,再见不负遇见。”

    曲终,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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