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小说】来实习的姑娘

      将近半年以来,公司里的那桩丑闻事件还未被完全掩盖下去。但凡有新同事入职,总有几个好事者要在私底下拿出来说说,就仿佛在告诉新人们一件秘密。这个秘密就是公司文化,是公司故事里绕不开的一部分。

      男人们都清楚此事,女人们也偷听了个大概。

      这是一桩丑闻,一个刚进来的实习姑娘居然跟公司里的五个男同事有染,这传出去绝对会让人笑掉大牙。

      男人们对此事传的津津乐道这可以理解,但女人们同时也在千方百计的想要打听此事的细枝末节。她们表面上痛恨这类女人,可私下底又出于好奇,总想着去窥视这群堕落之人的风流韵事。想着她们究竟修炼了怎样的本领,能教一个接一个的男人掉入到她们的温柔圈里。她们想着要是自己能学到一二,那便能将老公管的死死的。

      每个人都说自己不知情,但每个男人都有可能是偷欢者。他们在这些魅惑女子身上或多或少都花过钱财,但没人会愿意承认。

      老板下令把闹事者都赶了出去,整个部门都将面临重组。到了开春之后又来了几个新人,但全部换成了女性。一个胖个子女人被安排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此地正好就是那个狐狸精待过的地方。

      那还是去年暑假的事情。当时市场部要招一个文案编辑,人力推荐了两个候选人过来,主管最后留下了一个刚毕业的年轻姑娘。

      那姑娘今年21岁,正好是一个女人最灿烂的时候。她长着一张精致且年轻的脸蛋,全身上下挑不出太多毛病。她的皮肤很白,个子中等,说话轻声细语,为人处事也尽显和睦温柔,完全一副职场小白的傻白甜形象。

      市场部经理安排了一个老员工带她,此下属跟了他三年,为人忠厚老实,沉默寡言,任劳任怨。

      自姑娘入职一个月以来,这间小办公室里的氛围就发生了微妙变化。白天里,男同事们都在偷偷观察实习生,私底下悄悄打听她的情况。有一个大胆的男生率先同她说起暧昧玩笑,姑娘竟然也不回避,乐呵呵笑着。

      三个月后,市场部门的男同事们就像集体遭遇了什么好事。他们异常兴奋,有说有笑,时常聚在一起说些外人听不明白的暗语。可是,公司里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们如此开心。

      组织没有调整、项目没有突飞猛进、工资没有上浮、新的融资也没进来,谁也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每天早上都有不同的男人给那个实习生买早餐吃,女人们目瞪口呆,弄不明白他们究竟图些什么。这些男人在实习生面前表露出的柔情蜜意与暧昧举动,早已超出了正常同事间的关系。

      每天,都有不同的男生陪同那个实习生一起下班,有时候他们就在公司附近吃饭,有时候就跑到豪华的商场。他们都跟同一个女人牵扯上关系,大家通常只以为对方漂亮,难免不让人坠入情网。

      很快就有谣言流出来了,有人说那个女人同时交往了好几个男人,也有说她故意如此,好让男人们争风吃醋。但这些对当事人均未造成威慑,那个实习姑娘该干嘛还是干嘛,而那群男人呢,依旧跟她保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谁知有一天早上,那个负责管理实习生的老实人突然跟部门里另外一位同事打了起来,两人被拉开后,那个矮个子老员工依旧气不过,嘴里不停的嚷道:

     “你这个流氓、无赖”

      对方也不甘示弱,挥着拳头,示意他最好安分点。

      这两人原本没有交集,他们虽同处一个部门,平日里却沟通不多,如今突然闹出这种事总会让人有些意外。

      老板下令要人力部门彻查此事。

      首先受训的是那个被挨揍者,但此人精明的很,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受害者,对起因则半字不提。不论人事经理如何诱导、甚至恐吓,都没能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接着那个老实人被带进办公室。他也压根就不认为自己错了,反而显得颇受委屈、无奈。他的眼里布满了那种大仇得报的满足,那种阴狠的、强烈的正义感。正像他自己说的,他打人是对的,这个计划他酝酿了很久。

      真是个可怜的人。

      人事经理问他:

     “究竟是谁先动手的?”

      这个老实人呆头呆脑,一下子就坦承了所有过错,

     “是我”

     “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因为他在引诱那个姑娘,诱导她犯罪”

      老实人显得尤为气愤,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他喋喋不休的讲了许多话,全都是在痛骂那个被打者,他接着说,

     “你们都应该看清他的面目,然后把他赶出公司去”

      人事顺着他的话问,

     “那他跟实习生是什么关系?”

      他突然显得紧张了,不太愿意接着往下说。显然要他戳破心爱之人的丑事,还要当众讲出来,真实太难了。

      人事经理继续追问,

     “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大汗淋漓,喉咙像是卡住了似的,想说话又不敢开口。

      对方看出些端倪来了,

     “你最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要不然很可能会失去这份工作。看在这里的老板和同事都待你不错的份上,你最好尽快拿定主意”

      老实人在会议室里坐立难安,他这会儿看着人事经理,下一会儿又盯着地面。几分钟后,他实在架不住压力,把实情全抖了出来。他承认老早就对实习生动情了,虽然平日里看不出任何迹象,但他在私底下已替她做过不少事呢。

      好啦,现在就只剩那个无辜的实习生了。

      人事经理把她单独叫到跟前。这的确是个我见犹怜的魅力姑娘,她的妆容、穿着、笑容,哪一样都让人着迷。为此也不难解析,为何部门里的两个男生会在公司里大打出手。可是这位姑娘的脸上却异常平静,看不到半点内疚惋惜,就仿佛此事跟她完全无关一样。

      人事经理直截了当的问她,

     “你知道他们俩为何打架吗?”

     实习生摇着头。

      对方又问,

     “具体来说,你是怎么勾引他们的?”

      当说到这个词时,人事部经理甚至还有些难受。就仿佛把这个不正经的词汇说出口,也连同降低了她的高贵身份。

      这个年轻姑娘毫无表情的坐着,依旧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人事经理最后下了命令: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把此事移交到警察那备案,你就等着听通知吧”

      这一下,她突然紧张起来。嘴里喃喃自语,开始为自己辩护。

     “你跟他们什么关系?”

     “同事……”

     “那他们为何打架?”

     “我怎么知道呢,这是他们俩的私事”

     “够了!你就老实承认吧,你是怎么踏出这堕落交易第一步的?现在就算你不说,也已经有人向我汇报过了”

      姑娘惶恐的看着对方,迟疑许久,这才下定了决心,

     “与其说我引诱他们,倒不如说他们原本就对我怀着不好的打算,只不过是我松口放下了权限,然后他们就露出了本来面目。你要是仔细观察,就不难看出,成了年的男性几乎都怀着出轨的冲动”

      实习生很是激动。不过,她总算是肯开口了。

     “那还是上个月底的时候,有一天我被领导叫去外面,说是协助视频拍摄,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等到我们收拾完东西,已经是十一点了。我又累又困,巴不得眼下能有张床立马躺下休息。临走之前,领导主动提议送我回去,我拒绝两次,但他执意如此。后来我对自己说,既然这样那就听从吧。

      我坐进他的车里,已经是半个废人了。我本想眯着睡一会,但他却一直说个不停。一路上,他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一个字也没有隐瞒。那时候我住在河西大学城附近的安置小区里,那儿没有规划,每到晚上马路边和小区里就四处停满了汽车。他刚把车开到路口时,就发现里面已经堵的无法动弹了。

      我同他说,就到这儿吧,我可以自己走回去。但是他执意不肯,非要亲自看我关上房门才放心。

      这条路大概只有300米长,黑漆漆的,没有灯光,只能依着二楼以上窗户透出来的光才照亮一点。我们并行走着,紧张不安。很快,他就开始打我的主意了。

      他问我,

     ‘你一个月要花多少钱?’

      我想了一会,告诉了他一个吓人的数字。

      他说,

     ‘要是你缺钱用,我可以帮你’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接着,他连哄带骗的说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计划。

     ‘两千块,陪我一个晚上’

      哦,这是笔肮脏的交易。不过老实说,我的确心动了,因为我手头正好就缺这么一笔钱。

      他见我犹豫不决,立马又说,这事儿只有你我知道,绝不透露给第三者。稍后,他再问了一次,

     ‘怎么样,你决定了没?’

      我糊涂了,就这么轻易上了当。

      那天晚上,他很爽快的支付了两千块,而且对我关爱有加,完全是一派君子作为。三天之后,他又给我发了条信息,暗示我抽空陪他。我想反正沦陷了第一次,再见面也不会尴尬,于是答应了这个请求。这次他带我去了个陌生酒店,但只愿意支付一半的费用。他解析说,往后在会工资里给我补上。我相信他了。

      我有我的打算,我只所以答应他,因为我在大学时就被骗过为别人的情妇,但那只有短暂的几个星期。既然我早不是什么纯洁之身了,而对方也愿意拿出钱财,我也就这么将就过去了”

      实习生忽然停住了。她好像意识到什么,要一个失足女人在陌生人面前一五一十的重述丑事,总是万分困难的。之后,人事部经理问一句她才答一句。以下便是盘问出来的结果。

      自从第二次堕落之后,姑娘也就彻底过上了人尽可夫的生活。半个月后,上级又找了个借口约她出去。不过这次,他只肯支付500块。姑娘不肯接受,对方就死皮赖脸的央求她,甚至最后举手发誓,一定会想办法从公司补贴里给她弄出来。

      可是,他失信了。

      到了周四晚上,上级故技重施,又摸到了实习生的家里。但这回姑娘明确回绝了他。他气得牙痒痒,两人在房间里大吵一架。实习生坚决不让步,上级嘴里就不停的骂着:你这个婊子,这个见钱眼开的荡妇!

      不过,事后他就立马后悔了。他还想用那老一套法子去哄实习生,请求对方原谅,可姑娘再也不愿相信他。见这招也失效后,他突然端起领导架子,拿各种事情威胁下属,要么是工作要么是名声。

      上级用命令的口吻说,

     “自从你到公司后,我处处维护你。可是今晚,你无论如何都要陪我一次”

      可那个实习生始终没有松口。

      现在,他只想免费让姑娘陪他睡觉,但偏偏这是个精明的主,一点也不让步。

      一连四天,办公室里风平浪静,等到第五天时,突然有个新同事找上了她。那人给实习生留言,表示愿意出一千元寻求与她共度一晚春宵。

      消息就这么传出去了。这绝对是上级在背后使鬼。

      说来也怪,遇到这样事姑娘应该早就想着离开,或者借此告发领导,但意外的是,她居然同意了,而且一连陪了对方两个晚上。

      她对名声如此不看重,让同事随意进出自己的闺房。她的爱情如此廉价,但凡价格合适便可拥之入怀。每天晚上她都在跟不同的情郎勾搭,几乎来者不拒。

      之后,公司里又有两个人找上了她,但这两人犹豫不决,在价格上掂量了许久。最后他们还是因为耐不住寂寞,答应以八百块的价格成交。不过,他们整晚都没有休息,一直在折磨她。就好像自己付出了金钱,那就该得到十倍的享受,否则就会被视作为傻子。

      中途,公司里有个长相不错的男生在刻意接近实习生,时常同她打情骂俏,不过他并非有意追求姑娘,而是在听到风声之后,企图利用自己的美貌寻求跟姑娘免费长期交往。但那个实习生嗜钱如命,坚守底线,坚决不肯让步。不过后来,她不知是出于情意还是心软,口头答应只要对方一半的价格。那人在第二天早上离开后,就如同食了苍蝇般恶心,到处在圈子里咒骂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婊子。

      她发誓再也不接这种活了。她要跟这群伪君子彻底决裂。

      如今,圈内人都知道了她的龌龊勾当,一面对她狂热追求,一面又用轻薄的言语取笑她。白天的时候,上级不停的骚扰她,用各种各样的言辞逼她就范。对方承诺会给她介绍更多生意,但要求姑娘免费陪他一个月。实习生立马就拒绝了他。第二天早上,他又提到了那笔买卖,姑娘依旧没有点头。第三天,他再问了一次,得到的还是同样的回复。等到了周一后,他突然火冒三丈,把实习生的丑事抖露给了更多的人。

      正是因为这个玩笑话,最终传到了那个老实人的耳朵里。

      这个愚蠢的男人,姑娘从来就没给过他任何暗示,但偏偏让他动了真情。作为小小领导,他老早就对实习生动心了,但却迟迟不敢表白。

      要是有一个女人美的不可方物,她高贵、性感、冷漠,一般的男子,都对她垂涎三尺、充满幻想。可眼前这个女人,你却没法用爱情追到她,用执着感动她,甚至用权利迫使她,也就只能眼巴巴欣赏。但要是某一天,她突然明码标价,向外界宣布她这个人间尤物用金钱就可以买到,这如何不叫人动心呢。

      当天晚上,这个老实男人就尾随实习生下了公交车,亲眼瞧见他的同事走进姑娘的出租屋里。他有了强烈的冲动,幻想着霸占一次姑娘的肉体。

      人人都可以明码标价的得到她,为何就偏偏落下他呢。虽然这是一笔丑陋的交易,但却是最为稳妥和直接的办法。

      第二天清早,这个老实人在私底下到处同人打听,不料对方却耍了他。那人告诉他,五千块就可以买到姑娘的一夜青春。

      这个可怜的矮个子居然相信了。

      可是,他手头肯定没这笔闲钱,那就只得去借。他跑去向一个要好朋友借钱,对方几乎没问就转给了他。

      每天他都在等机会,想着何时开口才不会让对方觉得尴尬。

      一天夜里,他等到实习生下班后就悄悄跟了上去。他尾随姑娘到了小区,亲眼看到她走进电梯。他躲进旁边的网吧藏起来,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动身。

      他在那附近转来转去,心神不宁,只要有一点响声就竖起耳朵注意听。

      快到午夜十二点时,电梯里终于走出来一个人影。他定眼一看,没错,就是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下属。

      灯光昏暗,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

      他认为时间到了,就来到马路中间,用颤抖的嗓音叫着对方的名字。那姑娘错愕的望着他,上下打量着这个浑身发抖的男人。

      接着,这个矮个子慌里慌张,一口气把计划全说了出来,五千块,让姑娘陪她一晚。

      他站在一旁等着回复。

      也不知是这笔钱让她动心了,还是被眼前人的执着给感动了,她答应了这笔买卖。

      一连三晚,他流连于姑娘的闺房。等到第四天晚上,他又想去,但被姑娘委婉谢绝,因为他已经成了个穷光蛋。

      这个老实人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跑去跟当初介绍的那个人商量。他毫无心机,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全说了出去,却没想引来了周围人的嘲笑。这个矮个子老实人觉得自己被羞辱了,脑袋一热,冲上去狠狠踢了对方一脚。可惜对方个子比他高大,等爬起来后,立马就还了老实人两拳。

      老实人被打断鼻梁骨,躺在地上哀求……后来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

      等到实习生讲完后,可怜巴巴的望着人事经理。

      经理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会后,她问眼下这个实习生,

     “你明知这笔钱不少,为何还要答应他呢?”

      那个实习生两眼放光,自豪的回答,

     “这不能完全怪我呀,这一切可都是自愿的,从来就没有人逼迫过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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