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梅枝
原创作品/盗版必究
看到伯父痛苦的模样，我开始后悔说出去的话，我怕万一被我说中，因为伯父和宋青蓝私奔后，一直住在东北辽宁，听说他们在一个农场里打工。
妈妈把我拉出伯父的视线说：“小莫你记住，从今往后你不要参与长辈们的事情，也不要随意插话，这是对人的不尊重，最重要的是女人绝不可以乱说话，更何况你还是个小黄毛丫头。”
“妈，你说啥呢？我都十九岁了，我是成年人，你不是也说过管天管地，管不了阿屎放屁，管不了心里想啥，我说他怎么啦？难道他不该被说，我偏要说，我偏要说，他和宋青蓝不得好死，他们……”
妈妈对我失去耐心，“死妮子，我说你咳嗽你还喘上了，我说不让你插话，你就不能插话，我是你亲妈，我还能害你不成？”
“我不管，反正我看他不顺眼。”
“不顺眼也得忍着。”
“凭啥？”
“啥都不凭，就凭他是你大伯。唉！你这个搅屎棍子，我再给你说一遍，长辈们说话不准随意插话，更不能胡言乱语，女人的嘴巴是臭的，说啥都应验。小莫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你现在肯定不懂，以后你就知道我的话是真是假。”
我一听妈妈说女人的嘴臭说啥都应验，心里咯噔一下，我想起爷爷也给我说过类似的话，爷爷说：“在一个家庭里女人很重要，一个好女人能旺三辈人，一个坏女人能祸害三辈人。一个家庭的盛衰有一大半归功于女人，女人的嘴臭绝对不可以乱说话。”
说真的就是妈妈不对我说这些话，不想起爷爷的话，我也后悔那样说大伯，万一他客死他乡呢，我不敢再往下想，斜瞪妈妈几眼，撅着嘴回到自己床上倒头就睡。
这次我看到爷爷奶奶和好如初，爷爷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眯着眼睛听他喜爱的豫剧《打金枝》，奶奶坐在爷爷的旁边剥花生豆。
奶奶先看见我，“哎呦！我的宝贝孙女，你咋来了，你那边现在是三更半夜，俺这边是正晌午，逛街逛超市的人最多，万一你被哪个孤魂野鬼缠上，非坏大事不可。你爷爷的钱再多，也不够那些饿鬼瓜分的。”
爷爷像弹簧一样从太师椅里站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抓住我问：“小莫你快给我说说，咱家发生了啥事情？是不是你爸爸被咱村的二狗欺负了？”
奶奶朝爷爷纵鼻子撇嘴，“死老头子，你就不能问孩子点好事情，咱们的儿孙都是被你寒颤毁的。”
“臭婆娘你给我闭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有本事你回你娘家住，你娘不是哭着喊着让你去侍奉她吗？”
我挣扎着掰开爷爷的双手，爷爷的手襂凉襂凉的，他再不撒手就冰到我的心脏了。我对爷爷说大伯从东北辽宁回到家，他正跟爸爸妈妈烤着火说话。
爷爷一下子跌进太师椅里，奶奶赶紧丢下花生去扶他，爷爷冲奶奶发脾气，“臭婆娘都怪你，当初你明明知道那个孽子要犯混，还帮他遮人耳目。前几天我花钱请人查过，他的阳寿快尽了，唉！看来我还得再多花些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东北。
小莫你快回去吧，再过会儿你想回去都难，你对你爸爸说，让他多给我们烧钱财，为了你大伯我恐怕要花掉所有的积蓄。”
妈妈使劲拍打我的房间门，“小莫，小莫吃饭了，你这个大懒虫，快点起床啊，今天有大事，快快快，别再磨蹭了，太阳都照到你的兔子窝啦。”
我知道妈妈说的大事是啥事，前天爸爸的拜把子兄弟上门给我提亲，我姐我哥都已经结婚成家，爸爸妈妈说，等到我出嫁他们就算又完成一项使命。
我的头晕乎乎的，脑子里装的全是爷爷告诉我的话，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相信这话是真的。
我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兔窝瞅瞅我养的几只小兔子，它们是我的私有物，也是我的经济链，我靠它们繁殖的后代换成钞票，再换成我喜爱的物品。
饭桌上我大伯闷头扒饭，我横看竖看他都像一个饿死鬼，我的嘴一出溜就说出爷爷的话。
“爸爸我昨天晚上梦到我爷爷，我爷爷让我告诉你，往后多给他送点钱，他得用很多钱给大伯铺路。”
妈妈赶紧用筷子敲打我的手背，“唉！小莫这大清早的你胡说个啥，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说啥送钱铺路的，你说的这些我梦见的多了，这个可不能当真。”
爸爸和大伯都没有吱声，大伯的筷子愣了几秒钟，然后继续快节奏扒饭。我看见爸爸的咀嚼越来越慢，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
“小莫，小莫，你起床没有？”是二嫂张小叶的声音。
我端着饭碗迎出来，“二嫂我在这儿，你找我有啥事情？”
“小莫咱妈让我陪你去镇上挑几件合身的衣服，你看看你，春夏秋冬老是一身运动装，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好好捯饬捯饬自己。”
“我不去。”
“咋啦？你不想跟我一块去？”
“不是，我是不想买衣服，也不想相亲。”
“那怎么行，你不去买衣服可以，但是你不相亲恐怕不行。”
“凭什么？相不相亲是我的自由。”
爸爸突然大声怒斥我，“凭什么，凭什么，我看这个凭什么成你的口头禅了。你哪来这么多的凭什么？小莫你给我听好，今天你必须去相亲，你没看看，咱村比你小的富勤已经有两个娃娃，和你同岁的哪个闺女没有结婚生娃，你不去相亲，想赖在家里啃我们一辈子？”
“爸爸我还不到二十岁，你这么着急干嘛？在你眼里早结婚早生娃就是大本事？我可不想做生育机器。我有远大的理想，我要做翱翔的雄鹰，我要做个时代的大英雄。”
我大哥王天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院子里，他听见我说的话，哈哈哈几声坏笑，“我说小莫，你就拉倒吧你，你还雄鹰翱翔，你还时代英雄，你有啥资本吹牛皮，你连个大专都没有考上，还好意思大谈理想。
要依着我，趁你现在如花似玉的大好年龄，抓住机会逮住一个大土豪把自己嫁出去挺实惠的，一辈子吃喝玩乐，衣食无忧就妥了。不要幻想那些个没用的，天上既不会掉馅饼，埋在地下的老祖宗也帮不到你，你还是……”
我哥的话还没有说完，屁股上就挨爸爸一脚。我哥拧着脖子问我爸爸，“爸爸你这是干啥呢？我这不是帮你们做小莫的思想工作吗？你冷不防踹我屁股是啥意思？我说错啥话啦？”
我爸爸理都不理我哥，从裤兜里掏出香烟，用手指夹出一根递给大伯说：“哥你难得回来一次，走吧咱俩去老坟看看爹娘，咱去问问爹娘让我们怎么做，我想上天会看到的，列祖列宗肯定会保佑庇护我们的。”
爸爸和大伯吸着香烟唠唠叨叨走出院子，我大哥瞪着他们的背影说：“哎呦呵，这是什么情况？神神叨叨的，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爷爷奶奶都死去一二十年了，还能问出个屁，老祖宗的筋早就腐烂掉，他们连自己都保不住，还能庇护谁？瞎捣鼓这些玩意儿有啥用……”
我听了大哥的话非常不舒服，我本来想阻止他来的，但是说出去的话，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我隐隐感觉今后大哥肯定得为他说过的话买单，至于什么时候什么事我也说不准，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存在着。（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