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以为大城市是一个温暖的大房子。里面有五颜六色的灯光和穿着漂亮大方又笑的肆无忌惮的女孩。
当我独自穿行在不知道名字的各种街道之后。我发现城市是个不适合人居住的地方,至少不适合我。它太容易让人缺乏安全感,产生一种孤独。就像你站在路中间,两边的行人如流水一样从身旁匆匆而过。你不知道,你会被哪一道突如其来的洪流席卷而去。你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肢体和微弱跳动的心脏。
可孤独是个好东西,它能让我们更接近于自己的灵魂,保持一种清醒。于是,我背着包,拖着行李箱,只身一人来到北方。
北方是个神奇的地方。有长达8个月的冬天,以及随时会下冰雹的夏天。我住在一所学校简陋的宿舍里,我不喜欢那里,那里的季节没有任何变化。
我爱坐在晴朗的松花江北岸看南岸乌云密布,大雨滂泼,像是看一场3D电影。当我感觉到乌云快要到我头顶的时候,我就去坐轮渡,一张小船票,不到10分钟,我就跨过了松花江,踩在哈尔滨不同气味的土地上。南岸的地面干燥而凌冽,不像北岸的潮湿而温暖。
我想大概是由于南边人太拥挤,拥挤容易让人焦虑,焦虑会让人的脾气变坏,所以他们跺脚,这土地不得不接纳人们的怨气。所以它显得坚强而无所谓。
但有一段路是北方没有的,中央大街的石子路是我的朋友,那是用好几十米长的石柱铺成的,只露出一个光秃秃的头。我曾跪在地上,把耳朵贴在上面,我听到来自地底下的呐喊,我踩疼了它的耳朵。于是我小心翼翼的走,我听到脚底传来的笑,我也笑。
这是一个浪漫的让人窒息的地方,我可以轻易就爱上一个男人。有时候爱就是这么突然和简单的事情。不像恨,要把好多个美好的岁月酝酿成黑色。
我一个人去看电影。是一部国语版的大片,我不喜欢这种不够纯粹的东西,像看到蚯蚓却长着大象的头那样让人觉得不够协调。因此我宁愿睡觉,睡觉似乎可以让我活得更长久。
我醒来时,没有看到一个人,就像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坐在这儿。可我的头是倾斜的,等我放正我的脑袋,才知道并非只有我一个人。
他是个英俊的男人,在一个离我学校很远的理工科大学上大三,单身,左眼近视300度,右眼275度,这是我知道的他的全部。我们在一个咖啡馆里聊天。
他没有送我回学校,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临别时他把赠送的3D眼镜送给我,告诉我,虽然电影没看,两幅眼镜也算是赚了。我说,那你不是亏惨了。他说谢谢你陪我喝咖啡。我终于明白买错了票也许就是为了和他相遇。
我再没见过他,也没去过那个影院。但我觉得我曾爱过这个人,他曾出现在我的梦里很多次,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在电影院里睡觉,他一动不动。
我依然去江边看同一片天空演绎不同的色彩,坐轮渡和看电影。我想,我会很快离开这个我爱的地方,渐渐的我已经不再孤独。
可孤独是个好东西,它能使我更接近我的灵魂,保持一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