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衾
一、
“小乖，你说成子这会儿在干嘛呢？”青青仿佛是在问我，又有点自言自语的味道。
可我面对这个问题，却是实在答不上来。
成子，青青的爱人。
我思索了半天，青青好像睡着了，我听到80平米的出租屋里只有沉稳的呼吸声，我喃喃自语的说:“或许他正在喝酒泡妞，晒月亮呢，日子过的美着呢！”
我不知这话是安慰青青，还是安慰我自己。
如果他能喝酒泡妞，那也是好的！毕竟他还活在这世上。
可是是“如果”。
这世间有太多的假设了，大抵都是人们无能为力的表现罢了。你不能改变的，那就假设一下，让微风带着你的期许去往远方，让另一个陌生人替你实现吧！
青青呢喃声拉回了我的思绪，“小乖，快把灯关了，这月的电费不然又要超标了。”
我伸手关了灯，窗子的缝隙里透过几缕公路旁的路灯余光，我看着青青消瘦的脸庞，心疼的搂紧了她。
我能做的只有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至于你内心的疼，很抱歉，我好无能，那个能够治愈你的人，我们一起去梦里相见吧！
二、
青青是我的路边捡的好友，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想过我俩能成为好友，青青是个美丽张扬的姑娘，做事雷厉风行，为人仗义豪爽，总之在此所有的赞美词，我都愿意用在她身上。
而反观我，我腼腆内向，情感流露都放在心里，即使痛的要死，但脸上永远一副样子。
以至于后来我们很好很好的时候，她总是对我说“你应该活的更像你自己一点，试着表达你自己，你会发现另一个你从未想过的美好自己，不是每个人都愿意靠近你，了解你，人们总是通过表象来认知一切。”
是的，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原谅我也是个俗人，在不了解青青的时候，我也始终认为她是个“妖精”，游走在各色男人之中，及其的不负责任，我讨厌这类女子，总感觉是她们造就各种荒诞不经的俗事。
在认识青青前，我是这样想的。
我认识她很意外，那天周日，我在街边摊买烧烤，却在街角看到青青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争执，那男的扇了她一巴掌，她并没有回击，她平静的蹲下来捡东西，我眯了眯近视的眼睛，看到那东西是钱，于是我脑补了一个拜金女和渣男的狗血剧情。
但凡动手打女人的男人，我都管他叫渣男，真正的男人应该靠能力来征服女人，而非暴力。
那渣男骂骂咧咧的走了，我也没兴致观战，便拿上炸好的烧烤，准备再去买点苹果，却没想到在水果摊又遇到了青青，这个时候的她不是一脸的无所谓，而是满脸甜蜜的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细心嘱咐着。
“你想吃什么水果啊！要不就买点猕猴桃吧，你喜欢吃的。”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青青皱了皱眉头说，“你怎么不听话呢，我不是说了嘛，你就好好的呆在家里，有事，我来。”
沉默了一会儿的青青又开口说到，“我再买点菜，就回来了，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回过头来的青青眼里含着泪花，但她还是镇定的买了水果，我不由的多看了她两眼，因为我觉得她不是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哦，女人。
因为我思绪跑毛，而青青可能又着急回家，所以我手里的烧烤被撞的撒了一地，而青青身上的短裙也被油渍弄的面目全非。
我赶忙道歉，毕竟几块钱的烧烤哪能比得上看起来质地还不错的裙子呢。
可青青却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接着嘟囔了一声，“看来连你都不愿意了。”
我还以为这下事儿大了，赶忙道歉加说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她唯一一条可以拿的出手的裙子，而那条裙子包含了太多的故事。
青青看了我一眼，说，“对不起，这是你的晚餐吧！你是学生。”她用肯定的语气跟我说，而不是疑问，是因为我穿的太土了嘛！
不等我说话，她又说，“我请你去改善伙食吧！烧烤也不健康，毕竟是我撞你在先。”
我不好意思的说，“是我反应太迟钝了，而且你的裙子都……那样了。”
“你还挺羞涩的嘛！走吧！跟我回家。”
不容置疑的说法，我也懵了，只说了句“好。”
我们的相遇，连我都说不清，前一秒的被我打上“小妖精”记号的人，可下一秒，我居然就跟着她回家了。
所以说这世间有太多你说不清的东西，但你必须要有个说法的时候，我们称它为“缘分。”
我去到青青的家里，准确的说是出租屋，说实在的，有点大相径庭，我原以为穿着不错的她，至少也住在有点档次的地方。
但当我看到出租屋里瘦弱的男人的微笑着亲吻青青的时候，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又有点糊涂了，明白的是他们是恋人，而男方似乎身体不太好，所以经济紧张住在条件差的地方也没差，毕竟治病是需要大量的金钱的。
糊涂的是青青在我看来，条件并不差，干嘛要把自己浪费在一个看不见希望的人身上。错，当我知道那个瘦弱男人的情况的时候，那不是看不见希望，而是没有希望，他得了病，是车祸后遗症留下的器官衰竭。
“成子，你好，你是青青的朋友吗？我好像没见过你。”瘦弱的男人说着连带着轻微的点了下头，算了打招呼。
我说，“小乖，你可以叫我小乖，恩，我弄脏了青青的裙子，她撞翻了我的吃的，所以……就这样。”
成子看了一眼青青的裙子，又看了眼青青，眼里有种别样的东西。
青青没说话只是用手扶了扶了成子的肩膀。
青青转过头来对我说，你们先聊聊，我去做饭。
我赶忙说，我去帮忙，心里想着我跟刚见面的陌生男人有什么话聊啊！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青青大概看出来了我的窘迫，便回了我一个眼神，对成子说，那你再等会儿，饭马上就好。
三、
此时我和青青不知道是，成子内心的翻江倒海，无助感就要吞噬了他唯一的理智。“等会儿，你别动，小心点，我来，……等会儿，身体不好就不要逞强，提水这种活儿，我来……等等”，成子最怕青青说“等”这个字眼了，因为他知道，他等不了多久，他也怕留给青青的只有等。
他恨自己的无能，恨上天的不公，他用尽全力的想要给这个自己爱的女人幸福，但无奈是他带给她的只有连累。
他不是没有想过彼此分开，他们之间也不是没有做过，可后来当青青脸色无光，整个人瘦到只剩下骨头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退缩了，他想要自私一回，自私的拥有这个爱人，哪怕不计后果。
“成子，不要再折磨我了，想念都快要把我撕碎了，我无力抵抗它，它拥有最原始的魔力，我臣服了，我想要见到你，在你身边，哪怕只有最后一秒。”青青哽咽着说。
见成子不发一言，青青着急的说。
“你不能阻止我，你也没有权力，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不可以这样，我不想等你不在了，只有遗憾陪着我。”
成子看着眼前这个傻丫头，心疼极了，他没有说话，他只是张伸双臂拥紧了青青，此时任何语言都显的苍白无力，不及一个温暖的拥抱来的重要。
如果拥有不了长久的陪伴，那就拥有此刻在眼前的爱情。
至少不后悔。
四、
我和青青做好了饭菜，其实也只家常菜，但由于青青厨艺好，所以很好吃。我是真的饿了，也没客气，吃了好多，可成子就不是这样的，他只吃了一点，喝了点粥。
是啊！各个器官都衰竭了，哪能胡吃海塞的，估计还是怕青青担心，硬撑着吃的，有的人在爱人的面前，假装坚强，把泪水吞进肚子里，只是为了爱人有那么一刻的心安。
我也不意思多问，吃过饭便告别回学校了，衣服的事尽管我表示抱歉，但青青说并不在意，我也不好执拗。于是为表达她的善解人意，我也常去出租屋里看他们，时不时的带着水果蔬菜之类的。
渐渐地我了解了故事全情。
他们本来就是高中同学，两人相恋，在没有出事前，他们还互相约定一起去上同一所大学的，但是成子却出车祸了，青青说，那个时候的她感觉天都要塌了，成子在手术室里抢救的时候，她只能待在医院走廊的拐角处，她还太小了，还无法承受生命之重，尤其面对爱人的时候，那样的七个小时，在青青看来，快要折磨的她发疯了。
当医生告知成子虽然度过了危险期，活了下来，到内脏受到的震力太大，虽然抢救了回来，但不免会发生其他意外。
那段日子，青青除了上课，就来医院陪成子，成子起初昏迷三天，她都知道，但她从来没有靠近他，只有一次，她对成子的父母说她是成子的同学。
当她看到被包扎的七七八八的成子的时候，眼泪不听使唤的直往下留。面对病床上的成子，她无能为力，她什么都做不了。
连所谓的陪伴都是偷偷摸摸的，可这又是她唯一能做的。
后来成子用两年的时间慢慢的恢复了，但问题也渐渐的出现的，那些有关医生说的问题。
他的身体机能慢慢地都下降了。
成子提出了分手，她没有同意，可那段时间里，成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冷漠到了极致，青青知道那是成子逼她离开的手段。
成子辍学了，而青青考上了大学，尽管并不是当初那个约定的学校，成子希望青青能有个明媚的未来。
但青青拒绝了，她义无反顾的回到他身边，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开始奔波劳碌赚钱，她以为只要她赚够足够多的钱，甚至瞒着成子不惜靠出卖自己的肉体来换回金钱，便可以救成子的时候。
老天却开了一个玩笑对她，成子没救了，他快要死了。
青青告诉我这些的时候，一度哽咽到不行。面对现实的残酷，和生活的分崩离析，脆弱的人类显得不堪一击。
五、
一个星期五的早上，成子走了，永远的走了，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了，接到青青的电话，她没有嘶声力竭，没有歇斯底里，更没有泪声俱下，有的只有平静。
“成子走了，房子好空，我没有勇气一个人呆在这儿，我需要你。”她说。
我知道她有多难过，越是平静，越是压抑，就越让人心疼。
我也说不来她的难过，毕竟人类的语言是有限的，我也未必体会得了她的感受，毕竟我从未经历过。但我就是知道，她很难过，难过的无以复加，而我能做的也只有马上去到她身边。
我去了，我清楚的知道，我并没有作用于青青而言。但对于那个时候的青青，是谁都一样，只要不是成子。
你知道，这一切总会过去的，时间会给你答案。
有的人终究会离开，你也知道期限不多，但好在，你没有虚度这段年华，不管它是冰冷的，热气腾腾的，抑或是炙热的，但凡经历过的总会留下回音，余音缭绕，够你品味美好的滋味。
至少在此生不辜负彼此，爱你也不等来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