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23

我叫徐欣,90后,有着一张大众脸和大众名,所以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在班上也是默默无闻,长相平平,成绩平平。

本以为我会和所有普通人一样继续过着平凡的生活,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可以成为电视上万众瞩目的“明星”。

我经历了高考失利,没能继续上大学,在爸妈找遍了关系后,我来到了一所全日制的职高继续完成学业,得知自己没能成为“本科生”,本身就对学习没兴趣的我更加放纵了。在学校里,我交到了第一个朋友,她叫杨梦梦,个子矮矮的,眼睛大大的,是个标准的“萝莉脸”,在和梦梦成为朋友以后,我得知她在一个app上做主播。

主播在我的印象中应该是妆容精致,才华横溢的,可是梦梦并没有什么擅长的地方,除了长得还算看得过去以外,并没有什么技能。梦梦告诉我,她只要拍拍她在街上蹦跶蹦跶的小视频,就有几千人来围观,运气好的时候,还会有几个粉丝打赏,一个月下来也能小赚几百,反正也不用花多大的力气,就当给自己赚赚零花钱了。

作为住宿学生,父母给的一点点生活费只能勉强够平时的开销,若是自己想要一件漂亮的新衣服,还是得狠心攒几个月的,听到有如此简单的赚钱方法,我不免也心动了。

于是我在梦梦的指导下,也开通了自己的账号,拍摄了一个简单的对口型的小视频,大概只有四五十秒的样子。第二天打开账号,发现居然有几百人观看了我的视频,下面还零星的有几条评论,“小姐姐长得不错啊,求全身照”,“表情太僵硬啦,有点放不开”……我认真的读完这些评论,不禁窃喜起来,特别是几条表扬我颜值的,给了我莫大的鼓励。

后来在梦梦的建议下,我学会了先化妆再直播,也跟着网上学着跳了几段简单的舞蹈,反正都是扭扭屁股转转圈的动作,也没有什么难度,梦梦在网上还会主动和我互动,帮我吸引了不少的粉丝。但是要想成为网红哪有那么容易,做了一段时间的短视频,粉丝还是只有几百人上下,生活费是充裕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够,看着底下的评论,我的虚荣心就像野草一般开始疯长。

某天我像平时一样打开了账号,却发现播放量一下子有了五位数,评论达到了两千多条,我欣喜若狂,以为自己要一炮而红了。我美滋滋的打开评论,却没想到看到了不和谐的一幕,“长那么丑还出来拍视频”,“还真以为自己是网红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看着这些冷冰冰的字眼,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寒到底。

一连几天,我都没有再更新过视频,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五位数流量的视频,短短几天,我的粉丝数就上涨到了小几千,评论区也活跃了起来,梦梦鼓励我说:“不管评论说的多难听,只要有流量就行了,在乎那么多干嘛!趁现在粉丝涨的快,赶紧多发几个视频,说不定就火了。”一想到自己可能会火,也顾不上自己的玻璃心了,我听了梦梦的话,开始重振雄风,对评论区的冷言冷语丝毫不搭理。我们选择了一些人多的场合录视频,地铁站,市中心路口,商场,哪里人多就去哪,梦梦说,想要火,首先就要厚脸皮。

很快,播放量和粉丝数就像雨后春笋一般涨了起来,慢慢积累到了大几万,看着这么庞大的数字,我感觉自己真的像是一个“网红”了,当然最大的惊喜还是我收到了平台的签约通知,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我高兴的把梦梦的手臂都掐红了,和平台签约不仅能有更大的流量,每个月还有三千块钱的工资,只要我每天直播一两个小时就能收到这样的“巨款”,我做梦都会笑醒。

慢慢的,我在班里的人气也开始猛增,走到哪都会有人对我窃窃私语,男生们看我的眼光也和平时不一样了,我装得平静无比,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在别人还都在问爸妈要钱的时候,我已经提前进入了经济独立,金钱和人气给我的力量使我走到哪都硬气。

但是自从签约了以后,问题也来了:平时拍一个小视频最多只要五分钟,下课只要花点时间就能完成,但是直播一次时间就要一两个小时,我平时要上课,宿舍十点就熄灯,哪来那么多时间?于是我和梦梦想到了利用体育课来进行直播,体育课比别的课好逃,只要说自己来生理期了,基本都屡试不爽,但是这样的方法也不是长久之计,眼看着直播时间越来越短,粉丝也跟着掉,我只好一狠心,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在学校外面租了一个小房子,开始专心直播。

我买了几块廉价的背景布和话筒,装模作样的开始了直播,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月,我如愿拿到了平台的全勤奖,卡里有了这样一笔“巨款”,我欣喜若狂,买了几套好看的衣服和化妆品,在班里也收获了不少“朋友”,就连梦梦也变了样的开始讨好我,央求我直播的时候也能带上她,让她也露几面,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嗤笑不已。

随着粉丝数节节攀升,我不仅是在学校,甚至在整个市都小有名气。某天我刚直播完,就收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本地的商场邀请我去当嘉宾,一天的出场费有一千块。我做梦都不敢相信,只要上台走两步就能拿到那么多的钱,当别的同学还在餐厅里辛辛苦苦的打工的时候,我居然已经可以凭一己之力赚他们的三四倍,所以说那些好好学习的书呆子有什么用,那些上了大学的人说不定出来还没有我一场活动赚得多呢!

但是随着我的热度不断上升,不和谐的声音也越来越多,“眼睛能不能睁大点”,“整个容再上台吧”,“这张脸和xxx比起来差远了,真不知道怎么红起来的”……看着这些评论,说无所谓是假的,即使我刻意的想躲避,但还是抵挡不住流言蜚语。我每天照镜子的时间越来越长,本身觉得自己长得还算可以的脸,被人说了两句,自己也越看越不顺眼了。要是能有个双眼皮,鼻梁再高一点,眼睛再大一点,脸颊在小一点就好了,这样的声音在我心里越喊越响。要不去整个容吧。我被心里跳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毕竟平时在网络上看到不少整容失败的案例,要是把脸毁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更何况要在脸上动刀子,这不得耽误好几天的直播吗。

渐渐的,我察觉到班上的女生会建小群偷偷的谈论我,“那个丑八怪都能当网红了,这门槛也太低了”,“徐欣应该是全网颜值最低的网红了”,“找个猴子演戏都比她好看”……

一气之下,我决定先去做一个双眼皮,把眼睛变大一些,梦梦知晓后,主动帮我介绍了她朋友开的美容院,价格也帮我还了不少,我很感激她,并且答应下次直播的时候带上她一起。于是我请了两天的假,一个人来到炼乳美容院,忐忑的躺在了手术床上。

做完双眼皮以后,我的眼皮肿的就跟山一样高,蓝紫色的线埋在里面,看起来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这幅样子肯定是不能直播了,于是我向平台请了假,难得让梦梦帮我拍几张背影,和粉丝也是语音互动为主,就是不能把脸露出来。

正当我想安心养几天的时候,老师的电话打了过了,原来我为了直播已经落下了不少的功课,学习进度已经跟不上了,再这样下去,会和我的家长汇报。听到这样的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认真学习不就是为了以后出来赚钱吗,我现在已经可以赚钱了,干嘛还得回去学习,但是转念一想到还要应对父母,于是只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于是我顶着还没有好的双眼皮回到学校,嘲笑和讽刺的目光铺天盖地的朝我投来,我也毫不理睬,因为我知道我和别的同学已经差了整整一大截了,没必要和他们计较。回到学校以后,课程的难度比我想象的要高不少,本身学习成绩就不是出类拔萃的我,不免觉得有点吃力,更何况粉丝互动和视频输出占用了我不少的精力,实在是有点分身乏术。

一个月过后,我的双眼皮还是微微肿着,并没有想象中的效果,于是我找到梦梦,她说可能是我恢复的比较慢,再等几天就好了。可是我能等,粉丝们可就等不了了,断更的后果就是不断的掉粉,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可怎么办。这时梦梦跳出来主动帮我直播,她说只要能完成平台的任务就行了,反正是谁也不重要。我思考了一会,觉得稳住粉丝只有这个方法了,于是答应了她。

过了不久,之前和我合作的那个商场把我推荐给了一个“星探”,说是能给我一个拍电视剧的机会,虽然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电视剧,但是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了,我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跟稻草,拼命的想要抓住这个机会。

那个“星探”叫沈浩,二十五岁,虽然还没有接触多久,但是给我的感觉很不错,他经常会给我推荐好看的衣服,教我怎么去搭配,还会给我送一些化妆品,说是和大牌做活动的时候赠送的,一开始我还不好意思,毕竟一盒粉底就要五六百,不是我这样的学生用得起的,但是沈浩一直说自己用不上,家里堆积的太多,几番推辞下来我也就接受了。

我和他熟悉了几天,他就提出要带我去试镜,我激动得彻夜难眠,又激动又担忧。晚上回宿舍的时候我照了照镜子,做的双眼皮颜色确实退下去了,但是总觉得像是一根豆芽塞在两坨肉当中,眼睛看起来很奇怪,我心里又急又气,对第二天的试镜忧心忡忡。

然而第二天,还没等我化好妆,就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学期末了,虽然职高对成绩要求没有高中里那么高,但是至少要完成学业水平测试才能毕业,成绩至少要达到及格才行。班主任扔过来两张试卷,分数都只有在二十分左右徘徊,我看着血淋淋的成绩,不为所动。

“你看看你的成绩,差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不想毕业了。”班主任毫不客气的把试卷扔到我的脸上,原本性格乖巧的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倔强劲反驳道:“上学有什么用,上学能赚到钱吗!我现在一个月赚的都比你多了,还上什么学!”等我说完,我才发现空气安静的可怕,我的爸妈一前一后从门口走了进来,我盯着他们,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我知道是沈浩要带我去试镜了,我一心急,也顾不上家长和老师了,直接就夺门而出,身后传来父母的怒骂声,我也当做没听见。

我就要成为红人了,到时候我会出现在电视里,没必要和不理解我的人纠缠,我这样安慰自己。我和沈浩如约相见,他把我带到了一个破旧的咖啡厅,上了二楼,有一个带着墨镜的中年男人正等着我,我忐忑的做在了他的对面,但是试镜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需要展示表演,只是简单的问了我几个问题,多大了,在哪上学,父母是干什么的,这些像是查户口一样的问题不禁让我狐疑了起来,但是这些都比不上当明星的诱惑力。

“试镜”结束之后,沈浩把我重新送回了学校,并且一直在夸我状态不错,说我一定能够选上,听到这样的话我自然也是心情愉悦,热情高涨。

然而等待了大半个月,依旧没有约我去录制的消息,我辗转反侧,就连难得的在校期间也显得焦躁不安。

就这样我错过了一个又一个重要考试,学校组织的计算机一级和普通话测试都没有去参加,据说没有通过考试就毕不了业,但我也一点都不着急,仿佛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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