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许久不见的大长老，黑衣少年眼眶略有些湿润。回想起下山三年种种世态炎凉，不仅唏嘘一番，“还是山上好，最起码吃得饱，睡得香”。三年前也是在此山顶，段云被大长老从后山撵到府门，然后围着门前的石狮子绕了好几圈，任由大长老嘴皮子磨烂，仍是死活不下山去。后来，大长老气的卷起袖子，将拂尘扔到一旁，双手叉腰破口大骂了几声“小兔崽子”，如此这般倒是将府内其他弟子惊了个目瞪口呆。

“这……这还是往日被称为‘老神仙’的大长老吗？”不知是哪个被震昏了头脑的入门弟子轻声嘀咕了一句，结果被大长老冷冷的回头瞪了一眼，然后迅速的挤进了人群再也不敢露头。围观的长老脸上也是带着想笑却又不得不憋着的模样，但眼神里却充满了期待。

身为当事人的段云却也不理会围观的众人，反而一直谨慎的盯着大长老，生怕他突然揪住他扔下山去。

大长老看着眼前这番模样，自知也是有些失态，便小跑着弯腰捡起拂尘，略微整理了一下道袍，稍一思量，脸上布满耐人寻味的笑容，“小云啊，不下山便随你吧，老头子也正好有你作伴”，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只不过当年那位雪中上香的一袭红袍，想来你也不会在意了，走吧，回后山陪我下会儿棋。”

一听此话，原本牢牢抱住石狮子后腿的段云像被针扎了一样，迅速绕到前去，恬着脸揪住大长老的拂尘，带有一丝期盼的问道：“师傅，难道要把我派到那儿？”

大长老一听此言，便觉有戏，心里暗暗想到“臭小子，果然还对人家姑娘念念不忘。不过，那还真是个好丫头啊”。心念至此，大长老脸上却也不露马脚，“那儿？哪儿？我可什么也没说，下山后便随你。”

段云听罢，喜上眉梢，生怕大长老反悔一般，也不理会围观人的惊讶，右手搭上大长老肩膀，讨好一般的说道：“师傅，不是我不肯下山，只是心中挂念着您，怕您孤单。不过您既然执意让我下山，那师尊之命，不得不从。徒儿可要去了！”如此，段云才随众弟子一道下山。

看着那个黑色身影越来越小，渐渐不见。府内长老的激动喜形于色，两位胡须洁白的老道人甚至激动地握着手，重重的说了几声“好！”“如此混世魔王终于下山，我的灵草园保住了！”几位老道霎时间老泪纵横。

听得“混世魔王”今日归还道门，府内众长老也是眉头紧皱，有甚者已赶往百草园守株待兔。这也是为何弟子归府，却只有七长老云瑞一人迎接的原因。

祁山后山，竹林茂盛，林中小溪潺潺，泡一壶清茶，围坐棋盘前，这是段云与大长老最喜欢的地方。

段云看着磨损茶壶中，翠绿的茶叶随热气翻腾，从怀中拿出一古朴木盒，递到大长老身前，“师傅，此番徒儿下山，也未挣得他白银百两，随身值钱之物，倒是全部接济了出去。只剩得来的此竹木茶壶方能拿得出手孝敬您老人家。”

段乘风笑吟吟的挥动拂尘，伸手接过，随手一点，满地竹叶腾空而起，向不远处小溪掠过，竹叶入溪，携清甜溪水而归，倾倒入竹木茶壶中，不一会儿，茶香四溢。

段云举起茶壶，为段乘风面前的竹杯中斟满。段乘风笑道：“小风，此番前去，难不成只学会了戏子身段？可曾见那红袍丫头？”

“这……”段云面露囧色，“师傅，徒儿一路赶往安西郡，路遇多次不平之事，谨遵师傅教诲，倒是为他人解决了麻烦，但徒儿却与汀芝错了一日路程。”

“哦？为何？”段乘风笑道。

“还不是那文承书院一年一次的入门会，若早知汀芝将入门文承书院，那徒儿就直奔嵩阳山了。”段云气鼓鼓的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段乘风闻言，呵呵一笑，劝慰道：“你也不必太过心闷，那丫头若入了书院，往日少不了来往。”

突然，段云面露扭捏，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道：“师傅，你说我们道府弟子，是否可以娶亲？”

刚刚抿了一口茶水的段乘风闻言，茶水喷口而出，双指并拢指着满脸委屈的段云，气急说道：“你才多大，净想这等事情，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