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每次回家路过楼下的花坛,我都想轻轻的叫一声“miu"。你以为那是你的名字,你会回应我,一边叫着,一边冲向我。我听见你的声音,听见草叶间哗哗作响,那是你穿越着奔向我的声音,心里有种叫喜悦的东西,慢慢的从心底溢出,填满我的心。
喵,我想对你说。从你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到你离开,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什么才是你想要的一生?作为一只喵,你选择如何活着?我以为我有面对你的勇气,其实,这样的勇气从来就不存在。那天在马路边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因为,你不怕我,你对我笑着。喵,你很能干,我没有教过你用猫砂,你自己就会了。我把你放在水里洗澡,你很乖,没有叫,你紧张的把小爪子搭在盆沿上。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喜欢洗澡,我以为你会咬我,抓我,但是,你没有.....
喵, 你来的第一天,你只有巴掌大,我曾经担心你活不下来。你离开时,你已经长成一个大肉球,我得放你在怀里才能抱住你。最初的愿望,是把幼小的你养活,养大后放生。喵,我真的想过好好的收养你,把你当做这个家的宠物去养。因为,你很粘我。为了进屋子,巴掌大的你居然能跳起一尺高,扒住阳台窗户爬到窗台上向屋里叫。你很努力,你让我惊奇,你也会因此在半夜被我揍。你是一只固执的小猫,你也是聪明的小猫。在我的淫威下,你很快就学会了不叫。但是,我有时会想,这高高在上的家限制了你梦想的世界吧。也许,你本可以和那些家在一楼的喵一样在院子里溜达。渴了,饿了回家喝喝水吃吃饭。你本该享有更多的自由吧。
喵,你喜欢和我玩,喜欢咬鞋带。有时候玩高兴了把我的脚踝也抓破。记得那次你玩高兴了,把我咬疼了。我一抬腿把你甩了出去,你飞了出去,撞在墙角。你的嘴角破了,胸前的白毛上全是血。我吓坏了,我以为你会恨我,躲开我。但是你委屈喵喵的叫着,沿着墙角慢慢地一瘸一拐地挪到我的脚边,要我摸你。那一刻,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喵。
喵,你总是守在门边,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你就会冲到门边。满怀期盼的看着我叫,喵,你好粘人的。有时候回家,从门上的小窗看到阳台上蹲守的你,你脑袋冲着楼下望着。小小的一个黑点,我会心酸。我喜欢看你吃饭,给你买各种口味的猫粮,你是吃过超市里所有口味猫粮的喵吧。至今,我仍不明白的是你吃饭时候为什么会喵呜喵呜的唱歌,是高兴了么?一天有24小时,你花了多少时间去等待我出现在窗口,而真正在一起时间一天里短的只有几十分钟长的也不过一两个小时。我听见你的叫声在身后回荡,我问自己,我还能给你什么呢?
喵,还记得你第一次下楼在院子里的样子。你很兴奋,却又很胆怯。对于这未知的世界,你会害怕。我给你总结过,早上你下楼后,中午去叫你,你会回应我,但是你不会跟我回家。下午去叫你,你也不会回家。但是夜里10点后叫你,你就愿意回家了,你是饿了吧。喵,其实你蛮有心眼的。我知道,但是我会顺着你,不勉强你。喵,楼下的老奶奶说你是她养的,我听了乐。她是喜欢上你了。但是,我知道,只有我叫你是有用的。人家拿火腿肠喂你,哄你,你会不客气的吃掉,但是你不会让他们接近你,你是一只丢不了的猫,你蛮有心眼的。 你总是在院子的某个地方等着我呼唤你。然后再玩一场捉猫回家的游戏。我还记得有一天,我发现你不想下楼了,我很奇怪。后来想想,你身上莫名的苍耳,还有你不躲在花坛里而是躲在楼道里等我。我猜,你是被其他的喵给揍了吧。你怕了。后来,我给不愿出门的你好好洗了个澡,用剪刀减去深深裹在猫毛里的苍耳。我疲惫地躺在地板上,你绕着我闻啊,舔啊。你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定要趴在我的耳朵边,给我听着你肚子安详的咕咕声,我知道,你终于安心了。
喵,我若知道分离会如此突然,我大概不会因为你调皮打你,我会放你在屋子里待更多时间吧,大概会带你在院子里玩的更久吧,大概会把喵爱吃的妙香包再多喂喂你吧。一只猫应该是什么样的?或者说你应该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我只能观察你,猜你。我也许只是你这生的一个站口,我收养你,你长大,然后你去飘泊,去生活。那天,接我的司机在我家楼下等我,对刚刚回家的我说,想把喵抱走。这是我出差前在车上给他看过你的照片,并说想给喵找个养过猫的好人家。于是他来了。当他说要抱走你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内心一阵 慌乱 。我回家,你冲我叫,我抱起你。喵,我不敢对你说,我把你送人了。此刻,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呢 ,我拿起你还没有吃的猫粮,递给他,心里却想着,让我再喂喂你吧 。当我看他抱你的样子,我知道,他会善待你。我冲他怀里的你叫了一声,你转头看着我,伸出你的小爪.搭向我....喵,我有好几天没去你待过的阳台了,你走了,我没有收拾你的猫砂,你的饭盆,你的小屋。
喵,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给你起名字只是模仿你的叫声叫你miu吗?miu是喵的变音,那不是你的名字,我终不会成为你的主人。让你守着我,成为一只家猫,在我观察你的时候就被我自己给否定了。你喜欢跟人玩,你也喜欢外面的世界。而我,想送给你更多的世界。我不想把你关在家中等候我,我不想给你仅仅只是吃遍超市中各种口味的猫粮,我更不想送你去做绝育的手术,你还没有见过小母猫呢。我不想你成为一只仅仅局限在我的世界的猫。喵,养你的第一天,我就想到了分别,遇到这样的我,你不会失望吧。我呼唤你时用的叫声越平常 ,大概你走向新家时,那你我间关于过去的羁绊能少一些吧。
喵,在你的眼中,我大概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存在吧。如果你希望有个阿拉丁神灯,那么从神灯中飘出来的神是不是也会是我的样子?但是,喵你走的时候,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一世,即便能如神一般操纵和计划自己的一生,也未必是快乐的。幸福,就是在某个时候,和你相遇,明白了一些不明白的事情,现在的我,在街边看到各种喵,都会温暖地笑。喵,我能想起你从小到大的眼神和样子,你会越来越精神越来越漂亮吧。你不要觉得孤单,你要知道,我会在这里牵挂你,在我想起你的时候,我会浅浅的笑,这是你给我的幸福,谢谢你,MIU
后记
人为什么会喜欢动物呢?大概是因为他们不会跟人争辩吧,大概是他们会告诉你,你是他们的希望,大概是他们总是温柔的待你……其实,这些,我们都能做到,我们做不到的,是像他们那样不计较得到的多少
喵走后的第一个周末,进入了伏天,我出去跑了10公里,回家看到身体上留下了阳光暴晒后的衣袖所在的分界线。我分明理解有人说过 ,你的存在和奋斗,其实都是为别人准备的。是的。就是这样的
有朋友问我,佛教里说的迷失了自性是 什么。我想,就用上面的话回答吧。一生的准备和等待,其实都是为了成就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