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州每一个放晴的日子里,我都会想起另一座城市。
成都,一座只要一放晴全民都会“屁颠屁颠”地跑出来“晒”幸福的悠闲之都。
你可以说,成都几乎没有阳光的味道,也可以说,成都的阳光味道最正。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你可以嗅到从落地窗边、府南河岸、望江公园、茶楼、农家乐的院坝坝、自家屋顶花园钻出来的茶香,普洱茶、素毛峰、菊花茶、蒙顶茶……太阳底下摆摆龙门阵,斗斗地主,翘个二郎腿;因为难得,所以珍惜,成都人的幸福被晒得那么巴适。
很多人说,成都已经变味了。几年前,你深吸一口气,顶多是雾的味道,抑或霉的味道。这两年,无需深呼吸,都有一股子化不掉的霾味侵蚀着你的鼻骨。
可是阳光的味道在我心里是不会变的。
初冬,信步在电子科技大学的银杏大道,白炽灯般昏弱的冬阳挂在光秃秃的银杏树枝头,烟青色的沥青柏油路被清扫出两行厚厚的深桔黄和芥末黄交错的落叶,成都的味道就隐藏在那甘苦的银杏叶味儿里。城市里每一处有银杏叶纷飞的地方,都渗透着干涩又清新的老成都味道。
孟春,太阳终于润上迎春花的颜色,一到周末或一遇小长假,睡个大懒觉,九、十点钟出城方向的路段就被浩浩荡荡的川A大军霸占,成都人民怀揣着朱自清那般“盼望着”的心情到周边各色休闲度假区享受日光浴。收假的那天黄昏傍晚,川A大军必定是赶在夕阳消损以前出现在回城方向的高速上。阳光的味道,在城市与阡陌间纷纷扬扬,风尘仆仆。
有人说,去一趟儿成都,染得满身辛辣味。
成都的味道绝不止于浓烈的火锅飘香,它还有一种更素、更古、更悠长的味道。每逢一个可见太阳影儿的天,这种味道就愈发地深厚,从武侯祠的深院,从茶香袅袅的老茶馆,从锦里的石板,从宽窄巷子的牌坊,从文殊院的红砖,从太古里的大慈寺,从大街小巷的千家万户里悠悠飘来。这种味道,弥散着泛黄老照片的色调,只有土生土长的成都人才感受得到。
所以在我的印象里,成都人微信朋友圈里晒得最多的,不是火锅,是阳光。
每一个城市都有它自己的味道。它展现给外来人的,是一番味,留给自家的,又是另一番味。“故乡变他乡”之人,颠沛流离间早已打翻了五味瓶,一个自认为的流浪者,难解其中真味。我想,之于我,我永远不会让故乡变他乡,我永远不认为自己在流浪,因为记忆深处,始终弥漫着陪伴代代成都人长大的味道。
广州每一个雨天的日子,我的鼻腔都会盈满另一股味道。我想我思念的可能不是阳光的味道,而是那座城市,悠悠飘来的家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