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多伦多爱情故事(下)
文/X-ray (假装还在渥太华)
雨果,你还爱我吗?我想了好久好久好久,如果你父母不喜欢我的话,要不我来加拿大?咱们在加拿大重新开始,然后以后就呆在加拿大生活,你愿意吗?)
在我早已经放弃的时候,原来,彤彤从来没有放弃过。顿时,我就感觉鼻子一酸,内心充满了愧疚的感觉,但是,一切仿佛都太晚了。
我不可能让彤彤来加拿大的,首先这实在是太不切实际了,难道她要把工作给辞了吗?而且要是我父母知道她来加拿大了,他们肯定会气死的。其次,我早已经变了,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应该向她坦白我犯了错误的,可惜我从来没有那个勇气。
不过,彤彤的这条微信让我重新想起了她以前对我的好,我都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的感情变淡了,大概是在认识周月爱之后吧。
现在,她也许以为一切的阻拦都在于我的父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只好选择假装看不见这条微信,然后打开了iMessage,回复周月爱:
(晚安,周小姐。)
周月爱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准备CFA ( Chartered Financial Analyst 特许金融分析师)的考试,听说通过了这个考试,就比较容易挤进银行工作。她说她每天早上都会去她家附近的星巴克边喝咖啡边看书,然后下午的时候,她还得去参加一个职场培训课程,这大概是她以前在渥太华实习时的老板推荐她上的。而这个课程一周三次,每次都要到夜晚的八点半,因此,我并不是每天都有机会可以见到她。
而我的工作也开始忙了,公司要开发新的楼盘了,所以我既要修改公司的网站,还得为公司的宣传广告写文案,有好几个夜晚,我都是深夜才离开公司的。我想着,毕竟这是人生中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我得好好表现表现,才能对得起Alice姐的帮助。
公司位于5000 Yonge St 的25楼,所以,我总喜欢在加班后,站在公司门口那大玻璃窗旁,静静地看着多伦多繁华的夜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
在无法和周月爱见面的夜晚里,她一般都会在十点左右给我打电话,而我们往往一聊就聊到了凌晨一两点才睡。但我有点不明白的是,她睡在她男友旁边,是怎么样跟我聊电话的呢?
其实,仔细想想,她要欺骗男友也没那么难,也许她只要和她那不懂中文的男友作出如下解释即可:
“我是在和我表弟打电话。”
“我是在和我国内的表哥视频。”
“我是在和渥太华来的几个中国朋友吃饭,有男有女的。”
“我是在和上培训课程的同学看电影。”
一个女生如果要说谎的话,她完全可以说到天衣无缝和滴水不漏。我想这也是周月爱最擅长、但也是最可怕的一点。
总之,周月爱周小姐还是让我难以捉摸透,而这猜不透的滋味也让我感觉到自己很卑微。我不知道她要拖到什么时候,才愿意和她男友说清楚,而我也只能继续融化自己来温暖她。
对于很多人来说,多伦多的确是回国的中转站, 但对于我来说,多伦多更像是一个情感的中转站。我赌博上了自己的未来和自己对周月爱的幻想,来到了多伦多,肯定希望得到一个好结果。
2014年1月27日,周一,距离中国的春节还有几天,公司的中国同事陆陆续续地开始休假,所以,就剩下我和老外同事继续在奋斗了。
这个夜晚我约了周月爱一起吃饭,不过和往常不一样的是,我没有在公司楼下等她,而是让她直接上来公司找我。
大概晚上6点左右的时候,多伦多的天色已黑,而老外同事也都走了,我一个人拿着花站在了公司门口,静静地等着周月爱。我曾经想给她送束花,但后来失败了,这次算是弥补遗憾吧。
很快,她就找到了地方,而看到她的那一刻,我便把花捧到她面前,并说道:
“周小姐,送给你的。”
“作家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啊?难道是什么节日吗?”
“快过年了嘛,给你送束花呗。”
“哈哈,过年送花?不过我喜欢,嘻嘻。”
看着她的笑容,我便顺便牵起了她的手,然后把她领导了门口那大玻璃窗处。
“看看窗外的景色。”我说道。
她一边凝视着窗外,一边说:“哇,好漂亮啊。”
“这里的视野是比你公寓的阳台强多了吧。”
“嘿嘿。”
“你知道吗?”
“恩?”她转过头看着我,等待我说下去。
我便缓缓地说:“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在多伦多拥有温馨的夜晚。”
听到我说这种肉麻的话,她应该以为我要表白了,她立刻说:
“作家,”
“嘘,”在她还没说下去的时候,我阻止了她:“不要说话,咱们赶紧去吃饭吧,我累了一天,都饿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花的原因,这个夜晚,她很开心,我也很开心,我们去吃了很美味的北京菜,而在饭后送她回家的路上,她甚至开心到没怎么玩手机,而是我聊起了生孩子的事情。
“作家,我有个本科同学生孩子了,现在天天在朋友圈刷我屏。”她说道。
“那你也生一个呗,也刷屏报复一下她的朋友圈。”我回应道。
“小朋友太难伺候了,光靠一个人是不行的。”她再说道。
“怎么光靠一个人了呢?”我问道。
“你对牛奶过敏,等有了小孩,你得不躲得远远的?”
她说的这句话太暧昧了,让我有种她已经是我女朋友的错觉。而我也知道,暧昧就像毒瘾一样,让人欲罢不能罢。
“牛奶没事,我只要不喝就行。”
“不行的,婴儿身上充满着奶味,你到时候绝对躲得远远的。”
“我像是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吗?”我反问道。
“难说啊,你们作家,生性飘忽,自由散漫。”
“那你有想过以后生个女孩还是男孩吗?”我再问道。
“肯定是女孩啊,我得帮她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哈哈。”
“名字呢?”
“叫媛媛?”她说道。
“叫林美宝吧,哈哈。”说完,我自己都笑了。
“有病啊,这么俗。”
“怎么俗了呢,这是简约中略带文艺啊。”我还硬解释道。
“切,无法和你们这种作家沟通。”
“言语无法沟通的话,那就身体沟通呗。”
“你脑袋里整天想得是啥啊。”
“想着你啊。”我快速地答道。
“又是满口的花言巧语,我才不信了。”
“那算了。”
“对了,下周我闺蜜请喝酒,你要不也一起来?顺便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喝呗。”
我欣然地答应了,因为我觉得如果一个女生愿意把闺蜜介绍给你,那就证明你离成功不远了。而通过这愉快的夜晚,我也逐渐看到了和周月爱的希望,直觉告诉我,她很快要正式成为我女朋友了。
那个夜晚,我还给胡哥捎了夜宵,回到家后,他问我为什么心情这么好,我也就笑了笑,便直接就走上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然而,正当我准备去洗澡的时候,我的手机震动了,我拿起来一看,是彤彤的来电,她直接用她的广州号码拨打长途。
说实话,那一刻我真的是不敢接这电话,我恐惧听到她的声音,也恐惧和她进行对话,我便摁了“挂断”。但她似乎没有想过要放弃,她还是不断地给我来电,使劲地给我来电,直到第六通电话的时候,我还是硬着头皮接了:
“喂。”
“喂,是林雨果吗?”
咦,电话的那头好像不是彤彤的声音,我便问:
“额,请问,你是?”
“我是彤彤的妈妈。”
“噢,”我吃惊地停顿了好几秒,然后才说,“阿姨,您好,您好。”
她接着说:“我趁彤彤去洗澡了,便用她手机给你打电话。”
“是嘛。”我不敢多说几个字。
“彤彤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听到阿姨那担忧的语气,我开始有点不祥的预感了,于是我问:“阿姨,彤彤怎么了?”
“她三个月前把工作辞了,说是要在家学英语,考雅思,弄签证之类的,她说想去加拿大找你。”
不会吧,我顿时震惊地说不出话了,我没想到彤彤连工作都辞了,看来她真的是很努力想来加拿大和我重新开始。
看我没反应,阿姨便继续说:“雨果,你们家若是不喜欢她,就不要再害她了,放过她吧。”
我连忙道歉地说:“对不起,阿姨,我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的,我,我,对不起啊,阿姨。”
“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才分开,真的是造孽啊。”
“真的对不起啊,阿姨,”我只能不断地在说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彤彤,也对不起您和叔叔。”
“雨果,你要不回国看看她,我怕这个傻女孩跑真去找你了。”
“额。”我迟疑了一下。
“就当阿姨我求求你了,你什么事情都和她当面说清楚最好了,也别再给她希望了,好吗?”
阿姨都说求我了,我内心真的极其过意不去,我只好含糊地答应:
“阿姨,我考虑一下,然后试试跟公司申请假期吧。”
“雨果,就当我求你了,好吗?别再耽误她了。”
“别别,阿姨,您别这么说,我一定会尽力的。”
“行,那就先挂了。”
“阿姨,再见。”
和彤彤妈妈聊完电话后,这本来愉快的夜晚,忽然间就变得无比沉重,我真的真的没有想到彤彤是如此地放不下我,我以为只要我一直在逃避,时间就可以帮忙解决所有问题。如果这时候我突然回国一趟看望彤彤,肯定会很不利于我和周月爱的感情发展,我也不想让正在升温之中的感情戛然而止。
不过,彤彤算是我半个亲人,如果在这么重要的关头,我也不为她做点什么事情的话,也太不像话了。
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2014年2月3日,大年初三,我永远记得这一天,这不仅仅是因为我要认识周月爱的闺蜜。
那个夜晚,我来到了Downtown的一家酒吧,点了三杯鸡尾酒,然后就开始等周月爱和她闺蜜的到来,她们在Eaton Center逛完街后一起坐地铁过来。
大概在夜晚8点的时候,周月爱给我发来了短信:
(作家,我们快到了。)
看到她的短信,我便在吧台那里转过头,开始看着酒吧的门口。果然,一几分钟后,我看见周月爱率先走进来了,我向她挥了挥手,然后,她的闺蜜跟在她身后,也走进来了。
然而,当我看到她闺蜜的那刻,我惊呆了,因为我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我们甚至熟悉到了曾经发生过关系。
原来,周月爱的新闺蜜就是璐璐,而璐璐见到我的那刻,也惊讶万分,她有点手足无措地捂着脸,然后赶紧转过身,直径走出了酒吧的门口。这让周月爱感到莫名其妙,她看了我一眼后,便也转过身,追着璐璐走去了。
这时,我知道暴风雨要来临了,就这么突然地要来临了。我脑海里唯一想到的是要紧逃离这酒吧,可惜,当我走到酒吧门口外的时候,周月爱已经一个人站在了那里等着我。
而看到我走了出来,她立刻冲到我面前,大声地质问我:
“你觉得很好玩吗?林雨果,你有一个在一起五年多的女朋友是吧?”
“周小姐,你先听我解释。”
“你欺骗我这么久,我怎么会,”这时,周月爱说话的音量变得越来越大,“想到要去相信你呢?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我和我女朋友早已经分手了。”我试图解释道。
“但我还是无法接受,”周月爱情绪激动到要停顿一下,然后她继续说:何况你居然还和璐璐上过床,我要崩溃了,你赢了,林雨果!”
“周小姐,你先别激动。”
“这么多人死,为什么你不去死啊?!”
酒吧门口外路过的行人,都开始纷纷地看着我们在争吵。
“那你自己不也是一直有男朋友吗?”我反问道。
“我和他分手了,昨晚分手了!你知道吗?为了你,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我本来今晚就是想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但是呢?!”
说罢,周月爱哭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流泪,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她这么生气和激动。
我辩解说:“这些都是我以前的事情了,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计较呢?”
“你以为很好玩吗?骗来骗去有意思吗!”她继续吼道。
“周小姐,你冷静点。”
“我真的,真的,你,林雨果,我真的没有办法冷静。”
“周小姐。”
“我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你了,真的,林雨果,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周小姐。”
“别他妈再喊我周小姐了,去你妈比的,你给我滚啊!”
她用手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然后转过身,往地铁站的方向走过去。而我也没有再尝试去挽救些什么,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我知道,我和周月爱的多伦多爱情故事走到了终点,而且是让人始料不及地走到了终点。
这也许就是命运,我无法改变的命运。即便时光倒流,一切再重来一次,我和周月爱的结果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回到家后,我便立刻开车开到了周月爱家的楼下,下车后我买了包烟,并在她家公寓楼大门前的阶梯上坐下。然后,我开始一根根地狂抽,根本不理会那进进出出的人流。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她家楼下抽烟,也许我还想着看看能否碰见她或者她男朋友。而这烟抽着抽着,我也想起了室友胡哥说的话:每年这么多人来多伦多发展,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如愿以偿的。
突然,有一个棕发的外国女生走了过来,并在我旁边坐下,我转过头看了看她,发现她在盯着我手上的那包烟。我懂了,她是想要烟,我便从烟盒里面拿出一根递了给她,她连声道谢,然后一边抽烟,一边开始讲她的烦恼。
她叫莫拉,来自摩洛哥,她妈妈是摩洛哥驻加拿大大使馆的官员,所以,她从小在这边长大,她刚完成高中的学业,准备申请多伦多大学读本科。因为摩洛哥是北非,所以他们是穆斯林。我问她为什么没有带头巾,她说因为他们其实是可以选择带与不带的,于是,她就选择了不带。
穆斯林的父母,是不允许自己女儿嫁给非穆斯林男生的,所以莫拉遇到麻烦了,她告诉我她的男朋友是越南人,她的父母极力地反对他们交往。
“哦,原来你和亚洲人在交往啊。”
“他不算是一个亚洲人,他从小被白人家庭领养了,所以他的思维和行为举止和加拿大人是一样的。”
被收养的越南人?听到这里,我莫名其妙地笑了出声,当然这是无奈的笑声。因为我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情,周月爱的男友应该也是一个越南人,因为他也是被收养的,二十几年前,有一大批的越南难民来到了加拿大,这其中包括很多孤儿。而在加拿大,是没有中国孤儿的。
这原本是两件毫无关联的事情,我却硬生生地、荒谬般地串联在一起了。
见我没有反应,莫拉便继续说:“然而,你知道更糟糕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什么啊?”
“我的前男友,他是穆斯林,他两年前回摩洛哥了,但前几天告诉我他下周会回来,想和我重新开始,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就甩了越南人呗。”我建议道。
她便说:“能那么容易甩就好了,有感情的。”
“你爱他吗?”我问道。
“我爱啊。”
“那你爱前男友吗?”我再问道。
“我爱过啊。”
女生真的是复杂的动物,这是不分国界的。我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你年纪这么小,少抽点烟吧。”
“抽烟可以放松自己啊,总比吸大麻强吧。”
这回,我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往下说什么了。几分钟后,她的那根烟抽完了,她把烟头扔地上后和我说:
“那我先回家睡觉了,你呢?”
“我再坐一会儿,思考一下问题。”我答道。
“那我以后深夜想要吸烟的话,就找你下楼啦,我们以后就是吸烟伙计了。”
说罢,她还伸出尾指要和我一言为定,我便也伸出尾指和她勾了勾手。然后,我们拿出手机互相留了对方的号码。
“早点休息,莫拉。”
“你也是。”
我转过头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走进入了公寓,然后坐上了电梯。莫拉肯定不知道,我们这一面之缘,真的就是一面之缘。她应该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我了,因为我并不是这个公寓的租客,而且,我已经在内心决定好,第二天要回国一趟,看望一下彤彤。
2014年的2月4日,大年初四,和Alice姐请了长假后,我在多伦多皮尔逊机场买了张单程票,飞往北京首都机场,再转广州白云国际机场。我不知道我这次回国需要呆多久,所以,就没有买往返票。不过我内心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已经不想回多伦多了。
我也许应该感谢彤彤,是她让我有了借口赶紧逃离多伦多,逃离这个让人失落无比的地方。
在多伦多飞往北京的航班上,我睡了很长的一觉,我梦见了张志明和梁永仁,我梦见了他们把OTTAWAZINE越搞越大,甚至还真的把OTTAWAZINE搞上了多伦多证券交易所,而我还被他们邀请过去一起参与“敲钟”仪式。
而这横跨三年的加拿大生活,就真的像做了场梦一样,真实而又飘渺,深刻而又恍惚。
大概第二天的下午三点,我抵达了北京首都机场,而当我连上机场WIFI的时候,便收到了彤彤发来的微信:
(雨果,我的加拿大签证下来了,而我今日约了你父母,我想试试求一下他们,你说好吗?)
我看了一下这条微信的发送日期,北京时间的上午十点,也就是大概五个小时前。那么,彤彤应该是已经见完我父母了,天啊,这让我感觉到了非常不妙,我相信我父母肯定对她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她肯定会受不了的。于是,我连忙打开了Skype,给彤彤拨打了过去,但她没有接,而直到要登机飞往广州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没有办法联系到她。
从北京到广州的这三小时航程里,我都心急如焚啊,而等我抵达广州白云机场的时候,都已经深夜十一点了。我取了行李后便立刻冲到机场商铺里面,买了一张中国电话卡,然后又开始尝试拨打彤彤的电话。
这回,终于有人接了:“喂?”
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并不是彤彤的声音,我猜应该又是她妈妈,我便问:
“喂,是阿姨吗?我是雨果,我可以和彤彤聊一下吗?”
“你来人民医院吧。”
说罢,阿姨就把电话挂了,而听到“医院”这两个字,我感觉身体都开始要颤抖了,我真的很害怕彤彤会出什么事。
我在白云机场的出口处叫了一辆出租车,我和师傅说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人民医院。然而,即便开得再快,从白云机场到人民医院也需要20分钟的时间,这20分钟,就像过了20年一样缓慢,因为我的头脑已经一片空白。
赶到人民医院门口后,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穿过大厅嚷嚷的人群,挤上了电梯,然后跑到了她的病房,一手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却只见她衣服染满血迹地躺在了床上,动也不动。
彤彤在重庆大厦的四楼跳了下来,送院抢救后,因全身多处骨折和失血过多,最后不治身亡。
凌晨四点,我回到了我家门口,然后用力地拍打着门,我一点也不在乎吵醒我的邻居。
爸爸睡眼惺忪地打了门,并用莫名其妙地眼神看见着我,我没有和爸爸妈妈说过我要回国一趟,而正当他反应过来、并准备要对我发怒的时候,我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衣领,然后对着他狂吼:
“你们昨天是不是见过彤彤?你们是疯了吗?非得整死我和她吗?好了,现在她死了,你们快乐了吗?!”
这时,妈妈从房间走了出来,然后看着我惊讶地说:“雨果?雨果你这是干嘛啊?”
我立刻转过头也对着她吼:
“有父母像你们这样的吗?!你们是变态吗?!去你们妈比的!我不会原谅你们的,永远的不会!”
“啊,她死了?”妈妈的语气都已经颤抖了。
这时,爸爸居然还能很冷静地解释说:“雨果,我们见她的时候,还没说上两句话,她接了个电话后,就直接走了。”
我回过头来再对着爸爸怒吼:
“你们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们吗?我再说一遍,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的了!是永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