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eepwalkers的冬日活动3

        「你愿意来听我的演奏吗?」

        辰星,一位曾如自己名字那样闪闪发光的少女。

        几年前,辰星靠她那惊人的小提琴技艺,成功地进入了影鹤学院高中部。

        她有着一头蓝紫色的长发,那样孤高而优雅、端庄的外在气质,使得她在其他同学眼里变得可望而不可求。

        而她在他们那里的风评和他们对她的态度简直大径相庭。辰星还没来之前,有关她“天才提琴少女”之类的传言就默默地传开了,而她的能力也确实值得这个称号。不过她来了之后,虽然评价没什么恶性变化,但他们人却都避着她,纷纷绕道而行,而那条小小的赞美词中似乎也加了一条“不好接近”。

        不过,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她,似乎也确实如此。就算不是“不好接近”,她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对他人敞开心扉。

        小小的少女一直望向那片花田,那片蓝紫色的花田。

        不知何时起,她想让人们知道她所看见的,也希望有人能同她一起踏入这片花田。

        ——先天性疾病,那是不可能忘记的事物。不知名的火苗仍在不断蔓延,不知何时就将这具单薄的身躯吞噬。实际上,留给她的时日并不多。

        石竹是影鹤学院高中部的一位语文教师。虽说教的是语文,但他也涉猎极广,甚至会时不时地去学校花圃照看花朵、帮生物老师画图等。

        身穿白色大衣,有着并不硬朗的棕色短发,身高不算高大也不算瘦小,看起来很和蔼可亲。事实似乎也确实如此,他的观察力很强,也经常能发现学生们的异常,并给予适当的关心。

        在某个轻快的下午,留在教室里解答同学们的课后问题的石老师偶然看到,以辰星为中心的周围一圈,许多同学都分成一小堆一小堆,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只有她这里冷冷清清,只能一个人收拾课本。

        细心的石老师怎能袖手旁观,之后便立马开始了行动,以他的方式。没过多久,辰星的想法不再是只能通过音符中提取的一丝一缕了,那样概念化的事物也终于不是漂浮于空中的茫尘了。有人知道了这从未道出的故事,并期待着故事的发展,而那故事的作者也愿意为此写下去。

        她将这样的日常记在日记里。

        只不过,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她意识到这短暂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焉,只不过她也没想到那在恐惧与反复确认中逐渐形成的结局,竟来得这么早。

        她绝不想就这么草草离去,不想在这色彩斑斓的春日离去,不想从自己从未拥有的东西中离去。然而无论怎么说,人类都是无法违抗那时间法则的。

        那至少,在完全凋谢之前,再绽放一次吧。

        她向着那原本不可视的一方发出邀请——“你愿意来听我的演奏吗?”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如愿以偿地得到回应。辰星没有在观众席上看见她所期望的身影,从演奏开始,一直到演奏结束,甚至是观众散场,都没有看见那个人。

        「同样的走廊无数次地被同样的阳光照耀,只不过同样的人再也不会出现。」

        被黑暗束缚的两人行走着。这样的黑暗让人看不清前方,也如没有尽头一般。要不是那小提琴的声音越来越大、脚下走的路是确实的地板,还真让人以为踏入了什么虚无。

        随着向声源处的不断接近,眼前终于出现了除无边黑暗以外的东西——一个被灯光照耀的舞台,和较为小型的、白色的观众席。舞台上,他们刚刚见到的蓝紫色少女正优雅地演奏着,而舞台下的观众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可以说是都一模一样地正坐着,虽然与睡着有些相似,但他们身上并没有呼吸的动作。夜能认出几个,他曾在学校见过他们。

        警惕的夜示意音遥停下脚步,藏在观众席后面,根据情况行动。

        台上的少女如星辰一样闪耀着,那提琴的旋律也在慢慢道出凄美的故事。与刚刚主持人的声音不同,提琴声在一片空旷之中显得清晰而悠远。不过,这样的画面配上如同木偶般一动不动的观众们,不像是优雅,倒有点毛骨悚然。

        音遥从椅背后探出一只眼睛,仔细地观察着那名少女。

        “小提琴……个人气质……有点像某个我见过的人。”

      赞赏的眼光还未从少女身上收回来,自己所处的世界忽地开始剧烈的晃动。虽然这样短暂的时间只持续了一两秒,但……没有反应过来的夜向音遥那里倒去,两人都从观众席椅背后出来,暴露了。

        另一边,小提琴的声音戛然而止。少女踉跄着努力稳住了重心,然后便下意识地抬头向前方看,看到了狼狈的夜与音遥二人。

        “糟糕,被发现了!”

        两人正呆立在原地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时,少女却只是抬头,然后又低下头思考了什么,随后向着反方向跑去。

        立海来到了舞台上。

        她看了看舞台上正在表演的同学们,又回望观众席, 叹了口气,“还真是奇妙的感觉啊。”

        所有人都被静止,只有自己可以行动的情况确实有些令人恍惚。不过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只有自己能行动就是了。

        立海摇了摇头,注意力重回调查。她看向那片视线中属于黑色的区域,锁定其位置后,便向后台道具室走去。

        脚踏在完全无光的漆黑之上,却没有掉进什么亚空间。该说是因为自己变得比较安全而幸运呢,还是因为没法调查到关键信息而不幸呢。不过好在调查之旅还没有刚开始就结束,那一片漆黑上,还有着一张被黑布覆盖的桌子,而盖着黑布的原因似乎是为了保护什么东西。

        她掀开了黑布。那是一盏蓝色的灯,正散发着美丽的蓝白色荧光,像是把星河都装在其中。不过,就算除去要仔细看的花纹,仅靠这样的光芒,白天也同样能吸引眼球。

        但还没等她欣赏完这件美妙的工艺品,立海就预感到了不对劲——她向后退了两步。

        果然,一个蓝紫色头发、身穿黑色衣服的少女突然出现,那个样貌与她曾在头条中看见的身影机其相似。

        “为什么又被阻碍了!……罢了。”少女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不过那副神态并没有维持太久,少女又恢复了端庄且优雅的姿态,似乎是要说什么。

        “你愿意来听我的演奏吗?”

        “我愿意,所以你先把他们放了好吗?”

        立海都开始在脑内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谈判,或者该怎么躲避奇奇怪怪的攻击了,结果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蓝色的灯忽然碎掉了,时间也不知为何随之开始流动。少女原本站立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两个黑色的身影。或许那两人也不清楚什么状况,少女被猛地推开,向立海这边倒来。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不久前。

        夜与音遥两人还是没能明白现状,正当他们以为要被杀人灭口了的时候,少女已经跑开了。

        “?!”

        显然两人又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在未知的世界里,还是先追随已知吧,两人又跟少女开启了追逐战。

        直到他们发现少女的身影似乎并不在视线之内,便急刹车停下来,双双回头看向舞台的方向。

        “??”

        少女跑进了舞台后台。

        很可惜,当两人跑到后台的时候,少女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不过,后台里似乎有很多东西。

        “又到了喜闻乐见的调查环节了。”音遥说着,立刻提起了兴趣。

        在一张木桌子上,放着一本看起来有点老旧的本子,和一盏散发着蓝色荧光的灯。

        “这是……日记?”夜翻了两下那个本子,每一页上都有清晰的日期。“署名是星辰。”

        “辰星,一位天才提琴少女。据说她以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不过因病去世了。”音遥说道,“这本日记可能和她有关系。”

        “是吗?你知道的可真多。”夜笑道,顺便把日记装进兜里。

        “以前许多媒体都报道过她,这没什么。不过在我印象里你好像是知道她的……?”

        夜对音遥的话第一反应有些疑惑,但也没有说什么。

        “对了,这里地上好像有很多东西,音遥你小心不要摔……”

        夜话还没说完,就向前倒去,碰掉了灯。

        旋即,眼前的世界变得扭曲,似乎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他们原本属于的世界。

        眼看自己要碰上不得了的灾难了,立海横跨一步,后面的两人铺了个空,摔倒在地上。

        而在前面的蓝紫色少女,似乎被一个黑白色的影子带走了。

        “发生了什么了?”在后台待命的后勤组组长闻声赶来,看见了一片惨状。

        晚会还在正常进行着。现在终于可以听到舞台上主持人的讲话了。

        不过,虽然事情结束的过于突然,还是要置办后事的。

        立海以“陪夜来后台拿落下的东西”搪塞过去。她又问了后勤组组长,那盏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而后勤组组长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只见过空羽前几天画过一张跟这盏灯极为相似的画,并留在了这里。

        “……还真是奇妙的能力。「创造事物」什么的……”立海感叹。

        以及,夜醒来以后就去把日记放回原处了,甚至还顺便把三楼第五个教室混乱的地板与箱子收拾了一番,以至于错过了许多节目,只能看到倒数两个节目与结束致辞。

        又控制不住自己去调查奇怪的事件了,三番五次地受惊加上疲惫的身躯,四舍五入我也可以算是没看什么了。立海想,轻松地笑了笑。

        晚会结束之后,立海跟鹤通话。鹤说,像紫蓝色少女这样的,只是过往记忆的残片,靠某种物体形成的虚像而已。一旦寄托物被破坏,不久后就会消失,所以她就先把少女带到了虚有庭。虽然鹤也建议少女留在虚有庭,但少女没有同意。

        “这可能就是某种执着吧。”鹤这样讲。

        鹤又告诉立海,那名少女过去的事迹,与还存在时的身份,以及一些有关她的故事。

        她可能是想再见想见的人一面吧。不过,留在虚有庭也可以再次出现在现实,那么她或许也明白“故事总有终局”这个道理吧。

        立海这样想着。她又关上了手机,仰望那一片深邃的、被星光所斑驳的夜空。

        晚会结束。现在已是夜晚,应该没有多少人留在学校了吧。石竹拿上了那一本日记,那本原主已消失在茫茫星辰中的日记。

        他走向了那片在这冬日之下毫无生机的土地。来年春天,这里还会再次盛开如同夜色般的、蓝色的花朵。

        实际上,那份邀请并不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还有那一束小小的蓝色花朵。

        ——勿忘我。永远的回忆。

        「同样的走廊无数次地被同样的阳光照耀,只不过同样的人再也不会出现。

        但是,只要被你记住就好了。」

        或许,此时还有另外一个身影在守候他,只不过他看不见吧。

        那么,来年春天,为了遵守约定……

        “我还会来这里的。”

        “都、都写完了?!”立海对电话另一边冴子的话感到惊讶。

        “除了实践作业以外。”冴子强忍着“怎么样?夸我吧!”这样的心情,尽量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以防意外发生。”

        “……那也很不错了。”立海回想起来那三天里被乱七八糟的事包围导致什么也没做,心情复杂。

        “话说你想好搞什么团建了吗?就算没什么特别的活动出去逛街也行。”冴子用有些期待的音调说。

        “还没想好。说实在的,如果我实在想不到做什么,就给她决定了。”

        “祂是谁?”

        冴子还没说完,立海就又接上,“不说啦,我先挂了。”然后直接挂掉了电话。

        还真是直接啊。

        总而言之,今年会过一个特殊的年吧。立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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