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拂,抛起一捧黄土,一幕幕的记忆,历久弥香,因为永久逝去而更为珍贵和痛彻心扉。又是一年清明时,春风落日寄哀思。脑海里又浮起那催人泪下的诗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眼睛情不自禁地闭了起来,泪水沿着脸颊滚落到到颈部,顺着滚烫的皮肤滑入怀中,心好痛。
一年一清明,一岁相思。清明时节最是惹人哀愁惹人痛的时候。每年的清明节我目睹也感同身受着前来买清明花的人们的悲愁。日子不曾为他们的哀伤停留同悲,也不曾为亲人的离去而凄然挽留。时间的流走,抹不掉人们对亲人的思念,那思念似一杯浓醇的酒,喝一口便将那思念根植于心底泛滥。
母亲再三叮嘱我不要回家上坟了,路途遥远,加上膝盖仍在修养阶段。听着电话那头母亲的反复交待的话语,我眼睛湿润起来。我的牙齿在下嘴唇咬了又松,来回数遍,竭力控制悲痛,唯恐母亲听到又会徒增她的不安。上周末准备回家的计划,终归还是被北京行程所改变,那边的日期恰好让我无法选择。在京期间,见了女儿与外甥,总的来说,很高兴,只是心里依然牵挂着回家上坟一事。母亲的劝说到来多少遍,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我轻声却很有力的给母亲回了一句:我回去!然后匆匆挂了电话,手机表面早已被泪水打湿,拿起来顺势在衣服上胡乱擦了几下,迅速放进口袋,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来回走着,恍惚的很。
曾几何时,祈求梦里能与父亲相见,可父亲的音容笑貌依然没有出现在我的梦境中。父亲走了好几年,没有打扰任何一个子女,也许父亲爱我们太深,以至于不让我们跟他近距离的接触。可是我依然在想,有一场病,而病的主导者就是父亲,可是看来只是奢望而已。经常我会问大姐是否梦到过父亲,回答都是否定的。有时候我会自欺欺人,睡前会想着把父亲带到梦中来。可是醒来后回忆梦中的情景却是父亲和他人聊天的画面,且那样短暂,没有任何我可以抓住的只言片语。接着继续闭上双眼,试图能搜素到片刻的希望,结果又是梦碎。
每逢清明前夕,我情绪极度低沉,碰到那些跪在坟前寄哀思的人,我都会受感染。是的,人都会死的,很多人在我心情低潮时也如此安慰过我。父亲去世当天晚上,庄内两个年轻人酒后驾车落水身亡,我一边在家守灵,一边还要挤出时间去安慰痛失爱子的家人。从家里走出泪还没有干,看到这家哭的死去活来的场面,我除了哭,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来安慰人家,此刻所有的话语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当时又恰逢清明,所以我愈发害怕清明节的到来。
有人说,时间能淡化人的一切,包括喜怒哀乐。可是,对于我来说,或许一些快乐的事情已经从我的回忆中消逝,父亲离去给我带来的悲痛丝毫没有半点减轻。在京期间,外甥问了我好几次,什么时候给他外公上坟,我说放假那天。女儿想要回来,我怕她影响学业,更不忍让她又沉寂在哀痛中,断言拒绝了她的要求。
或许他人在清明前夕都已经给逝去的亲人上了坟、添了土、烧了纸钱,那么我去上坟的时刻,就不必为周围那些哭泣的场面一起伤悲,我猜想映入眼帘的应该只是焚烧纸钱后的片片黑色印迹。又或许,纸灰伴随着春风,已经飞落到麦苗深处,怒放的油菜花挡住了我的视线,哪里还有什么痕迹?刹那间,脑海浮现出我手捧一束白菊,轻轻放在父亲的坟头,然后虔诚的跪下,倒了一杯酒、点了一根烟————
年年话清明,哪怕与亲人阴阳相隔,思念的线,却从不曾割断,或许它在我们的心里暗自凝成一朵永生的花,永不会枯萎,我们只是把它深藏在这个思念的季节,追忆成殇。
这个节日我们不语快乐,只言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