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为谁伤?
萧瑾又站在院墙那里听隔壁的琵琶声,每每隔邻的琵琶声起,他都会来到这堵墙边,静静的倾听着,直到声落,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这个院子,是萧瑾特意改过的,特别靠近白府的花园,加上他的耳力超群,稍微一点脚步声,他都能听的清楚。也只有这个院子特别的严守,如若没有他的命令,府上任何姬妾仆人都不得擅自出入靠近的。
“呵~”陡然,琵琶声落,萧瑾听见那人的一声轻叹,心也为之一跳,今夜的她,似有心事。琵琶声也不及往夜的清澈叮泠。
这个月中,便是萧哲大婚,想来那一声情难自禁的轻叹也是为他吧,萧瑾了然,所以方才听那如云流水的琵琶曲的时候,蓦然心痛,弹曲的那女子,又更待如何伤神?
墙的另一端,白月年还犹自抱着那把琵琶在怀,心却一点一点的下沉着,自那日她听见萧哲要大婚的消息后,就再没展眉舒颜过,心头始终如被压着一口重石一般郁积。
终于他是要大婚了,自她开始长大,她就始终在担心着这一天的到来,每每他来瞧她,她都是数着时辰一点一点无比的珍惜着过的,只为能和他多处一会。
白月年黯然着,那满心的情意还未及开口,他就要属于别人的了。虽然她知道他对自己,一直都是遥不可及的,
可是还是忍不住夜夜期盼着,能够看见他的身影,只恐怕日后,却是连原本就很难得的一面,也是要消失尽殆的吧?
“小姐,夜凉如水,还是早点进屋休息吧。”身后的丫鬟苏禾贴心的替她披上长衫,低声轻劝道。
白月年点点头,将怀里的琵琶递给苏禾收起,每夜习惯这时弹奏一曲,虽然心中那人不在,只当借曲抒发心中抑郁也好。
纵然最后的日子是百般不愿面临,却也光阴似箭,转眼便是萧哲大婚的日子。早早的,白月年便起身梳妆了,彷佛今日待嫁的女子正是自己一般,盛装着衣,就让自己的深埋的情感也随着这一日的极致娇艳而一并尽情挥发吧!
萧瑾也早早的坐在厅堂等候梳妆的白月年一同参加婚宴。那是萧哲一早就与他商议好的。他有些不安的坐在上座饮着茶,一边暗自思量着:这半月,他每夜临墙而聆月年的琵琶曲,知道她夜夜伤神,昨夜更是断曲而泣,惆怅万千,听的他在墙的这端是又忧又痛。
正想着,白月年就已飘然走进厅堂,只一眼,萧瑾便已呆住,那是从未有过的惊艳。只见月年身着浅黄暗底衣裙,外着橘红大花纹里的薄纱锦领长衣,唇红齿白,柳眉灵瞳,眼尾还别有新意的清浅勾勒出一叶花瓣的清丽花型,更衬的月年的脱俗可人,加上苏禾的巧手发髻和头饰,今日的月年,真是眼波流转间翩若惊鸿,又而回眸一笑百媚生,令人不得不去注目失神。
难得的,白月年向萧瑾浅身略施小礼,轻眉扬瞥淡然道:“有劳萧爷费神了。”这样的正装,这样的彬彬有礼,这样的平淡冷静,根本就不是平日里爱恨都言于外表的白月年。萧瑾心如明镜,却不道破,只得轻叹一口气。
那一晚由始至终,新郎萧哲都没有正眼看向月年,只是笑意吟吟的与宾客们周旋,他身着一身耀眼红衣,神采卓悦,越发显得俊朗不凡。倒是坐在白月年身旁的萧瑾,看到她神情落寞,轻拍她的手背,低声耳语道:“再待一会,喜宴差不多的时候我就送你回去。”
月年点点头,强颜欢笑道:“谢过萧爷。”她总是与他这么客气,不像对萧哲,总是软语低声唤他“哥哥”。
自萧哲手执红绸牵着新娘拜堂的时候起,月年就已然开始独酌起,一杯接一杯,纵情仰头而下,只有这样,才忍得住没有流下泪来,却也引得周遭一片关注的眼神打转,她今夜,也是美的脱俗出奇娇艳,若不是少了一身红衣的灼眼,怕早就盖过新娘的风头了。更何况她还是坐在萧瑾身边,被他倍加呵护的女子。
回去时,白月年早已经醉倒在萧瑾怀里不醒人事,是他把她一路抱进寝室,让苏禾伺候她更衣休息,他才略有犹豫的离开。
也不知道为什么,萧瑾总感不安,一路心神恍惚,刚走进别院还未踏及寝室,就又转身飞快的大步离去,不成,今夜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他得回去守在月年身边,只有她才是自己的软肋,但凡触及,定要非伤即痛。
一路策马疾驰而去,几乎绕过小半个京城,气喘吁吁的赶到白府,敲了半天的大门也无人应答,不应该啊?萧瑾越感奇怪,纵身掠过墙院,直驱而入到月年的寝室门外,只见苏禾被人点了昏穴倒在门外。他刚要跨步进去探个究竟,就听见女子的低喘娇吟声还伴随着男子的纵情声。
萧瑾彷佛是被雷劈过一般,呆在原地不动,瞬间就明白屋里是怎样一回事。可是,是谁?谁这么大胆,敢偷袭苏禾又不伤她性命,还能令的白府上下一片宁静?
迈着极其沉重的步伐,萧瑾缓步到窗前,用指戳破窗户上的纸,透过那么小洞望向里面,只看一眼,他就从那熟悉健硕的背影知晓来人。怎么会?怎么是他?在今夜这个时候?萧瑾觉得自己这会像是只着薄衣却站在天寒地冻的雪天里一样,那种透彻心凉的感觉直接穿过皮肤重击在心头,几欲吐血。
正俯身在白月年身上的那男子,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并不回头看向窗外的萧瑾,明明已经知道窗外站着别人,却照旧沉陷在欢愉中不停歇。
那人在屋里待了多久,萧瑾就呆站在窗外多久,直到他出来,故意惊诧道:“咦,你还没走?”面上带着胜利得意的微笑,挑衅的看着紧握拳头的萧瑾。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这个卑鄙小人,趁人之危算什么?”萧瑾怒意冲天却又不得大声喊叫,怕惊醒屋里的月年,这人分明是趁着她酒醉迷糊中下手。
“有什么关系?不要说此刻她不清醒,就是她没醉酒,一样愿意奉身给我,难道至今你还不知她的心意么?而且,这对你也有好处,明早她醒来,若是看见是你,要了她的身子,不就能如愿拴在你身旁不离去了么?”那人笑的好不欢畅,令的萧瑾把持不住的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道:“如果她是清醒的时候愿意舍身给你,明摆拒绝我,我也甘愿,而不是在这种时候。”
那人并不还手,继续笑,一边笑着一边拍手叫:“好一个痴情的男人。那我就等着她清醒后来找我算账了。”说完不再逗留,掠身而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