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项籍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方才于梦中与汉军决一死战,真是惊险。身畔的美人合衣起,为他拭去虚汗,相对无言。蓦然,低沉婉转的楚音刺破深夜的浓雾传入帐中,一扬一抑的音律牵挂着他相思的心肠,唤人询何故,来人应“汉营所歌”。天旋地转,头晕目眩“汉皆以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来人无言。他却再坐也不下,遂起,饮帐中。上好的佳酿美酒,今日且一并饮个痛快,怕是今后再也饮不到了。他心中亦有隐隐的预感。酒意朦胧,醉上心头,愈瞧愈发觉,身侧美人明眸皓齿,眉目流转,宛若星辰。
如此殊颜,却要同我埋入战场黄沙,我最爱的人啊,我该将你怎么办,才能让你免遭此祸。
泪水在他的眼框里打转。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一曲作罢。美人含泪起,歌舞和之,“汉军已略地,四方楚歌生。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曼妙的舞姿与烛火一同摇曳,深红色的裙摆犹如曼陀朱华般盛开,衬着暗黄的土地,脚步越来越急,瞧不起面容,恰若夏日黄昏娓娓的烟霞。蓦地,美人以剑刎颈。
别了,我的霸王;别了,我的爱人。我不愿成为你最沉重的包袱,去吧,不会再有顾忌,我知道,我们马上就会再见面的,我等你。一瞬间,倾城佳人面目失色,仿佛一瞬间,变失了光彩,曾经的娇怒嗔骂再也寻不到分毫。他将美人纳入怀中,失魂地坠在地上,面色凄然,泪如泉涌,“虞兮虞兮···········”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美人的名字,血泪相融。相传,虞姬死后,生罂粟花,世称虞美人,恰若美人颜。男人的哭号声在帐子上方盘桓,营外的士兵跟着歌儿轻轻和了起来,泪眼婆娑,望着深深夜色的南方。听说,汉军善待降城百姓,吾妻儿,愿安于家中。
最后一颗星星消失前,他将爱姬妥葬,配宝剑,着战衣,上骓马,眼眸中燃烧着隐隐血光,是时候了,是时候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