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从未想过,一个活着的身躯,也是可以腐烂的,以活着的状态死亡,以年轻的面貌老去。倒在了哪里,就是物件,站起来,就是雕塑,活着,却没有生命。
那天,我阻止了黑暗侵蚀我的心,却坠入了温暖的沼泽。我已经不记得上次在一群年轻的氛围里是什么时候了,那天,活下去,成了首要的关键。
我看到了他们,年轻的他们,没有灵魂的他们。在第一世界里,年轻的他们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壳,像一只野兽一样被情绪左右,被操纵,被捆绑。就像蜘蛛的食物像是人偶一样被风儿摆动。
我看到了他们,中年的他们,空洞的瞳孔的他们。在第一世界里,中年的他们像是一台灌满油的发动机。他们说,合同工,住市区,有房有车有伴侣,却没有希望。油灌满了机器,机器就会运转,不知道为何运转,也不知道何时停下。
我看到了他们,老年的他们,在第一世界里,他们像是一本本落满灰尘的故事书,工作可以逃避很多烦恼,可以有一个热闹的安静的角落里自娱自乐,憧憬着永远休息时候的时光,却又惶恐的面对着那充满道德人性善恶的绞索,并且不知不觉,成为他们的一员。
那么我呢,我就像是一个冰块里的活人,我困在了第一世界,却听说过,看到过,想象过第二世界甚至第三世界的模样。但我却做不到改变,每一次行动都会重温冰冷和撕裂的痛苦。我在黑暗里,却又拒绝黑暗。我没有资格去爱,我却那么爱这个世界。
我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仔细的打量这个世界,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早已与世界成为了一体。我拒绝黑暗且守护的那个初心让我成为了活着的死者。我的双手枯萎,身躯腐烂,失去了瞳孔,却活着,以没有生机的状态活着。灰色的雾霭啊,温暖的让人沉睡,吞噬了我的全部,我的一切都是它的一部分,绝望孤独与死亡的一部分。我守护不住了,那所谓的黎明,我从未看到的黎明。但破门而入的黑暗却带来了痛觉让我醒来,除了黑白的另一个颜色渲染了我眼前的世界。
我看到了我自己,被灰色的雾霭吞噬,而不是那蔚蓝的海洋。灰色的生命似乎不再会成长了,绿色的生机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不过我想那红色的名叫欲望的火焰似乎可以拯救我。我是那干枯的花朵,如果不再有生机,我想那红色的火焰吞噬干枯的枝干会比活着的时候更耀眼吧。我挣脱了那名叫第一世界的冰块,就像打破了面前的镜子,我被撕裂的体无完肤,却似乎更能很好的操控自己了。欲望的力量就像散碎的火星,我要用意志的风,让它,让我,成为火焰,成为吞噬一切的火龙卷。我的血液四散到身体的各个角落,现在我将它们收回,凝聚成一个强大的心脏,让不必要的全部枯萎,我已经记不清自己的样貌了,我只跟着欲望走,在蓝色的海洋里,只要开动的方向都是前进,都是希望,冰冷融进了眼眸,撕裂的痛觉成为了力量的源泉,我学习的不是活下去的课题,而是强盗的学问。我没天赋,也没有理解能力,但我只需要知道自己是谁,在哪,要做什么,就够了。生命的衰败已经开始了,在这温水煮死我之前,我要砸穿这个锅底。让我们慢一点,计划详细一点,实现可能要比乐观预计要困难许多,只要一点点做,就会实现。噩梦与疼痛缠绕着我,却让我感觉越来越好,疼痛让我醒来,我停止了逃亡,现在我就是噩梦,方向由我来定。
幸存者,活下去,再活一次。我要爬出第一世界,我要去第二世界,第三世界,直到我的残躯不再支持我前行。
醒来时,那阳光一定从窗台照到了相框与闹钟。沉浸在伙伴中庆祝这清凉的炎热夏天。当太阳快要落下,我要打开靠近海边的那扇窗户,听着风铃的声音坐在秋千看书直到傍晚来临。这一定是细雨的深夜,我会听着夜风诉说的故事与雨的歌谣沉睡。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