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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一张黑幕笼罩着大地,街市的灯光上来了,灯火璀璨,仿如白昼,白天喧嚣的气氛退了下来。
忙碌的景象此刻显得闲暇,夏刚刚溜走,秋的脚步悄悄地到来,人们饭后正在街道慢悠悠的散步,优哉游哉的。
一股凉凉的秋风呼啦啦地吹来,街上的人们都在舒缓白天工作紧绷的情绪,肆意享受着夜的温柔,秋的惬意,夜的多姿多彩。
顾曼妮从一家艺术院校走了出来,已经差不多九点了,她用手拢了拢头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疲惫的身体在初秋夜晚的风吹拂下,身体里的血液似乎跳动起来,倦意消失了不少。
刚刚她教完了最后一个学生,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今天她特别累,她的几个学生都要参加艺考,她都单独辅导。
顾曼妮是这家艺校的钢琴老师,每天都很忙,还好读小学二年级的儿子不用她接送,有妈妈在,一切都放心。
她呼吸了几口凉爽的空气,上了车,直奔家里,没有心思欣赏这美丽的夜景。
想起老公陈伟鸿,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老公是一名公务员,来自农村,不但吝啬,还喜欢占便宜,又对儿子不咸不淡。
他的心思不放在家上,一个月六千多工资,不见他给过一分钱的伙食费。他说他是长子,好不容易读出大学,现在要回报那个“大家”。
十多分钟后,顾曼妮回到了家中,老公悠然自得地在家看电视,看他喜欢的足球,还不时发出叫好声。
儿子陈列看见妈妈回来,乖乖地从鞋柜拿出拖鞋给妈妈,“妈,肚子饿了吧?妈真辛苦。”
“是有点饿,看到我们列列这么乖巧,妈不那么累了。”
“妈,等下吃饭后,儿子帮你按摩按摩,我有时候也给姥姥按的,姥姥说很舒服。”
“知道了,我们列列就是妈妈和姥姥的乖宝宝。”
顾母这时从厨房出来,端出了今晚留给女儿的菜,“妮妮,去洗手,我帮你盛饭。今晚有你爱吃的红烧排骨,还有鸡汤。天天那么辛苦,要补补身体。”
“妈,不辛苦,我才三十六,身体杠杠的。你不用天天都操心给我做什么好吃的,有时候简单点也可以,年纪来了,别累坏了,你身体好才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妈不累,只是做个家务,做个饭,妈担心的是你,年轻也别熬坏身体,身体好的时候就要养好身体,等累坏了,那就不好了。”
顾母很快就盛好了一碗饭,她把饭放在饭台上。然后又去把汤端了出来。
“妈,我自己来就好。你歇歇。”
顾曼妮对母亲又爱又心疼,母亲这一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为了自己,都在一路狂奔。
自从妈妈和爸离婚后,家里好多了。不用给爸欺负、压榨,要不然每一个月辛辛苦苦,天没亮,那早餐生意赚的钱就白做了。那能把她供出艺校。
妈妈只是这几年才舒服一点的,自己收入多了,曼妮感恩着妈妈,体会妈妈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所以叫妈妈别做早餐生意了。她知道这活很熬人,每天都要闻鸡起舞,她担心妈年纪来了,这活吃不消。
她想自己日子好过了,得要妈妈清闲自在一点。
所以把早餐店盘给了一个帮他们做活的小工。
顾曼妮吃饱饭后,来了一个泡澡。真的很累,她打开手机音乐,躺在澡盆里享受着,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眯上眼睛,她觉得这样子全身神经细胞都舒适了。
低沉温柔的音乐,每一个音符都在她的耳畔回荡,充斥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贪婪地享受着,半眯着眼,头慵懒地靠在浴缸沿边。
疲惫的感觉慢慢地消退了,这炖鸡汤,这个泡澡似乎又让她满血复活了。
已经十点多了,陈列还没有睡,在等着妈妈洗澡出来,明天星期六,所以他不想那么快睡觉,他记着要帮妈妈按摩的。
顾曼妮洗完澡后,陈列拽着妈妈坐在沙发上,帮妈妈小心翼翼地按摩着。
他还把电视音量调小声了,陈伟鸿也不作声,只是看到激动处还会叫一声:好!
陈列一边帮妈妈按着肩膀,一边问妈妈,“妈妈,明天你还去上课吗?”
顾曼妮背着儿子,享受着儿子的关爱,她说:“不了,课程我都安排在星期天。我们明天出去疯狂一天,姥姥也放一天的假,我们去海边,这刚刚进入秋天,秋高气爽的,我们去吹吹海风。你说好吗?”
“好呀!妈,好久没有在海边玩了。”
“那我们一家四口出去观赏观赏秋天海边的美景,然后吃一顿好的。”
“这下,外婆放假噜,要不然她一年到晚都没假放。”
“外婆辛苦,妈知道,明天我们就给外婆犒劳犒劳。”
“妈也辛苦,妈也要休闲一下,也要犒劳犒劳。”
“我们列列长大了,懂事了,学会体谅他人了,真好!”
母子俩的对话,旁边的那位却是视若无睹,目不斜视地瞪着电视屏幕。
这一刻,似乎什么东西也无法影响陈伟鸿的思维系统,足球才是他的最爱。
“爸,你听见没有?”陈列看着爸爸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得问出了口。
他一直很反感老爸,对他不怎么上心,不是喜欢看足球就是喜欢去奶奶家。
奶奶从没有和他相处过,他知道奶奶要带堂弟,叔叔的儿子。
而小的时候爸爸总爱把自己的玩具拿去给堂弟。
陈列的堂弟只是比他小了一岁而已。有时候他觉得堂弟才是爸的儿子。
爸爸很抠门,从不买玩具给自己,还把自己的玩具往奶奶家送。
因此,陈列对爸爸的感情也很凉薄。
“什么?”
陈伟鸿仿佛从遥远的空间神游了一回才走回来。
“爸,我们明天去海边玩,你去不去?”陈列提高了声音。
“我明天要回你奶奶家,你们去。”
球赛终于看完了,陈伟鸿漫不经心回了一句。
“你常常回老家,明天难得一家人出去一回,你回老家什么事了?”顾曼妮眼睛瞪着陈伟鸿。
“你这是明知故问。”
“发工资了?要回去孝顺你妈了?”
“曼妮,我妈供我读大学不容易,农村很艰难的,我们物质条件比他们好,一家人帮助一下是应该的,而且,我也要孝敬我妈,我弟弟生活不怎样,你大人有大量。”
曼妮知道,老公的工资一向是交给婆婆的,要他给钱自己,那得要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还会一脸的哭相。
不去就不去吧,也好,他不去省了弄坏心情。他不在,他们三个更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玩。
第二天,祖孙三人一起去了海边,凉爽的秋风,宽阔的海面,呼呼的秋风下,海水不时翻滚,阳光照耀下,海面波光粼粼,就像一片片的金叶子。
这天正好是假日,沙滩上不少游人,老的、少的、夫妻、情侣……
人们都陶醉在这海域风情里,他们有的拍相、有的拍视频……都想留住这天这里的美丽景色……
望着波澜壮阔的大海,顾曼妮拿着手机不停地拍,也叫游人帮他们祖孙三人拍了好几张合照。她想这也是人生中美好的记忆,所以她要留下这一刻的幸福……
顾母第一次来看海,以前她都在不停地讨生活,现在却是大开眼界。
顾曼妮望着母亲开心的样子,想着以后有空一定要带母亲看看风景,让她享受晚年的幸福。
他们玩了一天,又去吃了海鲜。
晚上八点多才回到家。
顾曼妮没想到这晚会和丈夫发生不愉快。
陈伟鸿也已经回家了,等丈母娘和儿子睡觉后,他对顾曼妮说出了心里早就想说的话。
他今天回家,母亲直接说出想和他们一起住,陈母觉得儿子有出息了,自己还没有在这城市里住过,现在二儿子已经不用自己带孙子了,孙子已经读书,正是最好的时候。
母亲的提出也是陈伟鸿一直的想法。
因此,他今晚就和老婆商量。
陈伟鸿拉下老婆的手坐在沙发上,“曼妮,我有事跟你商量。”
顾曼妮坐了下来,“有事就说,我听着。”
“我想接我妈来这里住,不能只在我弟那里住。这样我太不孝了。”
“行,你想当孝子,我不阻难你,你去买一套三居室的房子。我们就可以和婆婆一起住。”
“顾曼妮,你存心找不痛快是吗?你明知道我没有钱,想揶揄我,是不是?”
一股怒气从陈伟鸿心间涌出,眼神灰暗。
“这房子是你买的吗?”
“我也出了钱。凭什么你妈可以在这里住那么久,我妈就不行?”
“你出了多少,你那两万顶个P用,把我妈的一百二十万给回她,婆婆就可以来住了。”
“你的心就向着你妈,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你有当我妈,我弟是你家人吗?”
“你要我怎么做?你每个月的工资交给婆婆,有给过我吗?儿子你有理过吗?玩具一件都没有买过,还把我刚买的玩具给了你侄子。而且每次跟你回去我还买了一堆补品给婆婆。”
要算就算个够吧,顾曼妮想,她不想忍了,列列也长大了,如果真合不来,那就离婚。
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一个人承担家用的日子。陈伟鸿直接把自己当成傻瓜。
“顾曼妮,你厉害,不会体谅我的难处吗?”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看来我对你太宽容了,你每月给我两千的伙食费。”
“怪不得你妈会离婚,原来你们两母女都是一路货色,都是厉害角色。”
“你住口,你今晚不用回房间睡了。”
顾曼妮说完,起身给了一个背影陈伟鸿,她马上关了房间门,说自己还可以,但不能说她妈,这是她的底线。
她忽然觉得她和陈伟鸿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距离感越来越远。心沉沉的,像一块铅在下坠。丈夫的话还在脑袋嗡嗡的响。
躺在床上,顾曼妮思潮起伏,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
爸爸自从没了工作以后,不是打牌就是喝酒。
刚刚没工作时,爸爸还会出去找零工干,但后来染上了赌,把打零工赚来的钱都放在麻将台上,也喜欢上喝酒了,两个不良嗜好都上瘾了。
没钱就向妈妈要,妈叫他一起干早餐店,他说要闻鸡起舞,受不了。
于是,只有喝和赌。那时,她也知道爸爸废了。
那一天,那万恶的一天,她现在想起来都瑟瑟发抖。
读初三那年,那天放学回来,只见妈妈匍匐在地,头发散乱,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眼泪鼻涕混合在一起。衣服也脏了。
简直就不像妈妈平时爱整洁干净的模样,不过就是这样,妈妈还是挣扎说:“我没钱,要钱自己赚去。”
砰,又是一脚,妈妈用手抚摸着背脊,大概妈妈太疼了,爸还是踢她。
顾曼妮不顾一切地扑在妈妈的身上。她哭着说:“爸,你别打妈妈了。”
爸醉醺醺的,酒气熏天,小小的客厅里弥漫着恐怖的味道,阴森森的,在她眼里,爸就是一魔鬼,妈妈已经给过他很多次了,妈不想给了。爸还是不会反省。
“妮妮,快打电话报警。”妈艰难的说。
曼妮才反应过来,她飞快地下楼杂货铺打电话,又飞快地上楼。她一直抱着妈妈,妈已经伤痕累累了,她心里祈求着警察快点到来。
好在警察很快就来到。
警察把妈送进去医院,结果拍照发现断了几根肋骨。
妈妈做了笔录,她本来想把爸爸告上法庭的,让他蹲几年“局子”,但她想到爸出来后会报复,于是在警察的见证下,写了保证书,而且同意了离婚。
他们也没有要那个破旧的老房子,因为如果要了,这人没地方蹲,肯定又会出幺蛾子。
顾母只一心想着离开这恶魔,给他缠上又是噩梦,所以不去想这个了,后来舅舅知道后,给爸爸一顿教训,从此爸没有作妖了。
两母女租着房住,顾母顺顺心心地经营她的早餐店。
顾曼妮想着不想再学钢琴了,因为艺校学费实在太贵。
但妈妈不准她半途而废,那时她已经通过了演奏级,顾母知道女儿对这个很有天赋,她那同意女儿放弃,她給女儿打气,“你只管学,钱的事,你不用管,我已经准备好了。”
就这样她一路勤奋学习,终于考上了艺校。
顾母的生意也越做越好,还请了两个帮工。
她读完艺校,又去读研究生,几度辗转才来到了这个艺校当老师。工资还不错,以后还会升。
她爸在几年前就走了,因为喝酒太多,突发性心肌梗走的。房子拆迁了,他们补偿了一笔拆迁款。
于是,妈买了现在的房子,拆迁款不够,还从妈妈的账户里垫上了一笔,老公说家里没钱,只给了两万块。
她本来对婚姻不太感兴趣,爸的阴影那时还牢牢的套住她,好几回晚上睡觉的时候爸那一副凶相都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吓得她醒来冷汗涔涔。
她好害怕遇见这样的男人,万一结了婚对方像她爸对她妈那样,那自己的人生岂不是满盘皆输?
她想就和妈妈一起过好了,所以有男孩子追她,她也不敢接受。
后来年纪大了,老妈担心,一直开导她,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像爸一样的。慢慢地她走了出来。
她接受了相亲,看到陈伟鸿长得还可以,还是公务员,来自农村,一脸的淳朴、老实。
二十九岁那年,她和三十岁的陈伟鸿结婚了,可是没想到淳朴老实的陈伟鸿对自己一点都不“老实”,他要对那个大家作出“贡献”。
这“贡献”也就算了,顾曼妮也就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只怪自己命不好,遇人不淑。
可是现在陈伟鸿猖狂了,狮子开大口,竟然提出要婆婆也来这里住。她不想再忍了。
儿子陈列出生时,婆婆不来,说要顾着小叔子。妈妈还做着生意,最后是妈妈出钱请保姆带儿子的。
妈妈只是三年前没干早餐生意的,是她见妈妈年纪来了,这活太辛苦,叫妈妈不要干的。
她只想妈妈在身边帮自己做家务就行了,别的辛苦活就别干了,好好地享受晚年。
妈为自己付出了太多。而且两个老人在这里怎么住,婆婆还有小叔子,陈伟鸿还每个月给婆婆工资。
顾曼妮思绪清晰了,反正丈夫的心不在家里,一直来都是与自己背道而驰,孰可忍孰不可忍。
她决定和陈伟鸿摊牌,这样的生活有老公等于没有,儿子也知道他爸不可为。
自那晚陈伟鸿向老婆提出那件事情后,顾曼妮不答应。这几天,他也拉着脸色,而且晚上还三更半夜才回来。本来想忙过这一阵后,再处理这事的,但不能缓了。
这天,她故意约陈伟鸿在一家咖啡馆商量这事,她不想打搅妈和儿子,如果真吵起来,会影响他们的,尤其儿子。
陈伟鸿以为顾曼妮答应了,只是有什么条件,也就兴冲冲地赶往咖啡馆。
顾曼妮早就到了,她要了两杯咖啡。
陈伟鸿喜形于色,坐了下来,“曼妮,你答应了?那就丈母娘和儿子一起一间房,我妈一间。儿子也喜欢和丈母娘在一起。”
“你安排得很好,想法也很美。”
“那你真答应了,我星期六就去接妈来。”
“对不起,我没答应。”
“那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陈伟鸿心里凉凉的,热咖啡也温暖不了他。
“我叫你来是另一件事,我不想在家处理,那样会影响我妈和儿子。”
“那你快说是什么事?”
“陈伟鸿这些年我不欠你的,我们离婚吧!我不想和你过了,我们的思想不在一个频道。”
兜来兜去,原来是离婚,此刻,陈伟鸿脸色发白,凉凉的心,顾曼妮给了他一个冷头浇。
他没想到顾曼妮会向他提出离婚,犹如头顶响了一个焦雷。
他愣愣地问:“为什么?难道你不觉得这样会伤害列列吗?”
“不会的,他这些年,你做爸的也没有关心过儿子。你只知道关心你那个家,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不必说出来。”
陈伟鸿心虚地低下了头,但还是说:“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说完,陈伟鸿自个儿走了。
第二天,顾曼妮拨了陈伟鸿的手机。
“陈伟鸿,你还是出来吧!我们去办妥离婚手续,否则我会提出诉讼,你领导的老婆我认识,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当老师。大家给一点颜面对方。”
陈伟鸿是知道自己领导老婆也是钢琴老师,但没想到是和自己老婆一所学校,天下之大竟然这么巧。
他这些年在单位兢兢业业的,形象不错,博得了领导的赏识,正准备升职,如果给顾曼妮坏了好事,那不知何时会有机会,也许一辈子也会没有。
关于升职的事情,他也和他妈说了,不小心搞黄了,妈面子会过不去,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陈伟鸿想到这里,头脑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系统指挥着他向领导请了一会假,编了一个理由,下楼去和顾曼妮办理了离婚手续。
顾曼妮也没要陈伟鸿的抚养费,就买房时他出的两万算是了。
这两天,她给妈妈以及儿子都做了思想工作,顾母也觉得这个女婿对这个家不作为,也尊重女儿的做法。
至于儿子,陈列本身对爸爸没什么好感,对此,他没有什么意见,这是妈妈的事,自己也不掺和。
离婚后,顾曼妮有空就和妈妈、儿子各处旅游,她要在妈妈有生之年享受天伦之乐,妈妈还有不少存款,自己也升工资了,这旅游花的钱她能赚回来。
不适合的婚姻也许分开对大家都好,及时止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