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睡前有了听广播的习惯,昨夜听了《见字如面》,本以为是催眠的调剂,不想越听越精神,索性坐起好好品味。不知怎的归亚蕾老师的声音竟让我生出许多情绪,或感动或欣喜或愁苦,总觉得某时某刻在某个地方遇过她口中的情节口中的情愁,五味杂陈,好不快活。不觉想起十几年前的一位老友。
她是一个可爱的姑娘,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笑起来如月牙般,因着名字有个“娅”字,大家都喜称她为美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她做朋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喜欢待在我家,大抵人和人的缘分本该如此吧。我们一起渡过高中最快乐最痛快的三年,她去了北京我选择继续复读,复读过的人都知道,那是一段暗无天日压力指数倍增的岁月,好在有她写给我的信。那段时间几乎每隔一个星期就会收到她厚厚的一封来信,娓娓道来她在北京的学习生活:她们去长城脚下军训,异常的辛苦,好在可以打枪,好在教官很帅,好在长城的雄壮让她不会想家;因为是女校,伶仃的男生不但没有变成宝,反而屡遭她们这些个豪放派女生的戏弄,女生之间也没有什么穿衣禁忌,豪放到让我拍桌子大笑;厚厚的法律词典,她背的都想吐血,所以特别希望我也能考去北京,这样课余之间,又可以像从前那样嬉笑怒骂。那会,收到她的来信我都会看好几遍,看着信笺纸上因为用力而落下钢笔的印记,想必她写信的时候是异常的认真的。
后来,我去了重庆,没有随她愿,新的环境新的同学新的生活反倒同她联络少了,倒是每个暑假寒假也还见见,不过是话话家常聊聊专业,并未过多的交往。再后来,她工作,我工作,彼此的空间又大了许多,电话就更少了,见面机会没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暮然回首,那个她已经消失在人海中。反倒这几日听《见字如面》许多昔日相处的情景又鲜活起来,犹记着她喜欢给我家送蟠桃,她妈妈喜欢打麻将,她爸爸喜欢喝酒,她曾自嘲的说自己浸淫在国粹文化中无师自通;她有鼻炎,常年相伴的就是纸巾,永远在不停的擤鼻涕,仿佛是一个习惯总要把鼻孔里的不洁之物处理干净,也因此鼻头总是红红的;那会她和班长在高三的尾巴上谈起了恋爱,也因此来过我家多次,没成想我妈妈很是喜欢他,觉得一个男孩子有担当有教养有能力,是个潜力股,也很看好他们,不过什么都抵不过沧海桑田,虽然他俩到底没有走到一起,我却记得彼时他们伏在书桌上一个在讲题,一个笑盈盈的支着头听的模样,那真是一幅美好的画面。
《见字如面》里归亚蕾老师读的一期,是三毛写给王洛宾的信,距离她91年去世只有整整的一年,听起来让人多少有些唏嘘不已:
我亲爱的朋友,洛宾:
万里迢迢,为了去认识你,这份情,不是偶然,是天命,没法抗拒的。
我不要称呼你老师,我们是一种没有年龄的人,一般世俗的观念,拘束不了你,也拘束不了我。尊称与爱,并不在一个称呼上,我也不认为你的心已经老了。回来早了三天,见过了你,以后的路,在成都,走的相当的无谓,后来不想再走下去,就回来了。闭上眼睛,全是你的影子,没办法。
照片上,看我们的眼睛,看我们不约而同的帽子,看我们的手,还有现在,我家蒙着纱巾的灯,跟你,都是一样的。
你无法要求我不爱你,在这一点上,我有自由的。上海我不去了,给我来信,九月再去看你......
三毛
公元1990年4月27日
犹记那会我和美芽都爱看三毛的书,不过她总让与我先读,也许是知道我彪悍的外表下有颗女儿的心。后来知道她俩分手后我也会想到三毛,想到荷西写给她的信,不过今日听到这封,想到给我写信的老友,心中有更多感触罢了!
再后来工作中与赖赖成了好友,一年十一大假,她冒着大雨去了趟林隐寺,为我们祈了福,归途中给我买了一本小册子,是我喜欢的那种牛皮纸页面,扉页是她画的两朵含苞未放的荷花,荷叶下面写着:赖赖西塘留念,赠糖糖;翻开第一页,是她写给我的信:
此番游历,经历了许多,真心祝愿亲爱的朋友一切顺利,有机会也来西塘走走,踏上这千年的古镇,烟雨中漫步石桥,若是与心爱的人一起就更加的完美了。期待下次的游行,希望我的足迹在有生之年能够踏过所有我想去的地方,希望有机会我们能一起背上行囊,踏上寻梦之旅。
那之后的两年后,我离开了总部去了子公司,年之将至,我俩脑门一拍一同游历了普吉岛,那七天尤为的记忆深刻,一则结识了时尚的姐姐及她家极具幽默范的冰激凌大叔;二则赖赖的桃花居然会在异国盛开(当地的潜水教练对她深情表白);三则我俩因为不适应室内冰凉的空调,土气的棉衣不离身;四则因为土,啃着未熟 的青芒还逗比的互相安慰,是红薯味哒;五则....最能检验友情的旅行结束后,虽然对彼此的臭毛病又加深了解了一通,可是友情愈发的醇厚了。
现在,我会时不时的翻翻以前的老物件,上面的只言片语都会让我留恋许久,沟通工具的时代变迁,让我们越来越不习惯提笔写东西,甚至有的时候一写字就发怵,可当这些代表过去美好回忆的物件不经意出现的时候,才会发现能够用笔触碰纸是多么的珍贵,就如这四个字:见字如面,每个字都是有分量的!
愿你有那个提笔就会想念的朋友,愿你还有激情为文字点燃梦想,愿你也有值得珍藏的话语值得期待的远方!见字如面,可曾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