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一个人。
我的哑巴舅舅。
术田,是他身份证上面的名字,从来没有人叫过的。
一大早被喊起来去二队里把大舅带到我们家,说要给他照张相,做身份证和户口转移登记。
15分钟后我到了他们家。
我不懂他的手语,只能瞎比划,让他换件衣服跟我一起走。
他大概是以为我要带他去哪儿,高高兴兴地去柜子里找衣服,我给他拿了一件干净袄子让他换上。他一会儿忙着退去烤火堆里的柴头,一会儿又“啊啊呀呀”地跑到屋那头挖出两瓢谷子倒在门前喂鸡。
一转眼我又找不见他了,往卧室一看,他手里拿着干净的裤子和袜子。
我突然间明白他会错了意,可又不知道怎么告知他我只是来带他去照张相,一会儿就会回来的。看他忙碌兴奋的样子,我心里满满的心酸。
窝在小山村里一辈子的人,见到什么都是新奇的,比划个不停。不会说话,一辈子都是被指挥着风里来雨里去。
我记得有一年,外公还健在,不知为了什么事,他拿了一根长棍子,猛地挥在大舅的身上,断掉了。当时的大舅也有五十岁了,还在挨打。
封建思想的大家长制度,左右了这一辈子的人。
唉。
余生不多的时日,劳累还会这样伴随他。
唯愿他身体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