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想起了我的老师们,本以为毕业久了会慢慢淡忘,却发现好的老师就像陈年老酒,甘甜醇美,回味悠长。
我把张爱华老师放在一位。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是一个好人。
她是我在师大进修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位老师,教我的时间不长,论讲课不是最精彩的,但她身上那种无私宽厚温暖亲和的品质却是少有的。
她那时约莫50多岁,衣着俭朴,戴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总是骑一辆半旧的自行车缓缓穿行在校园,遇到人了,无论是学生还是同事,一律下车笑容可掬的和你聊上几句。
每当我想做一个好人一个好老师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她温暖的笑容。她是我心目中做人的标杆。
第二位我想说一下刘虹老师。这位老师大约教了我有十来天的中国古代史,她讲的很好,我经常记起她。
她那时大约四五十岁,皮肤雪白,头发乌黑,五官标致,身材微丰,略有点中年发福的迹象,但仍可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我粗略的知道她出身于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父母在文革中受到一些不公正的对待,对当时年幼的她性格上产生了一些影响,所以她现在即使笑起来眉头也永远是微微蹙着。
她讲课有点艺术化的风格,我总记得她边讲边模仿一个人骑着驴进京赶考,很形象。
她是一个好老师,我希望她开开心心的。
第三位是在师专学习时的张润泽老师。他教人生哲学,是一门选修课。
他身材修长,腿长,手指长,有一次他伸出手对我们说,小时候别人都说这样手将来是要弹钢琴的,结果现在成了拿粉笔的。颇有些不得志的样子。
他总是一个人斜挎着一个大电脑包独行在校园里。有一次他遇到我们宿舍几个人在校园里拍照留念,那时快要毕业了,他停下来饶有兴趣的和我们聊了几句。
他说话很幽默。和学生们关系很好。却对有些孜孜于谋求一官半职的老师嗤之以鼻。他四十岁左右,有点中年愤青。
他讲课的样子深入人心。右手持书,左臂抱胸,左手腕正好顶住右手肘,就这样一节课在我们中间踱来踱去,踱累了,大长腿往桌子上一靠,就坐上去了。当然,是空桌子。
他很少往讲台上站,总是在我们中间讲,不看书,看着我们的眼睛,眼中略带对生活嘲讽的笑意。
他和我们关系很好,是我们在宿舍中讨论最多的一位老师。
我记得他上课提到过一首诗,至今仍能完整复述。
我有一杯爱情的酒
双手捧着献给我的心上人
她打翻了我的酒杯
于是我兑上水
献给第二个
我只有一杯爱情的酒
他用幽默的语言给我们讲过很多哲理性的话,总能让我们会心一笑,深得其味。
他给我的启示是:课是给学生讲的,要讲到学生心里去。
他的课大家都听的很认真,没有人打瞌睡。
还有两位老师,我隐约觉得他们很有学问。
一位是教西方哲学史的刘老师,据说是学历最高的一位老师。这位老师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讲课时七十五度角仰望着天花板,令人想起仰望星空,追问世界的古人。
有时候学生偷偷从课堂上溜出去他也看不见,我怀疑即使下面人走光了他依然会这样仰望星空的讲下去。他似乎是在讲给自己听,在构建自己的哲学思想。
他不板书,讲到兴头上就用粉笔在黑板上画道道儿,所以当我们看到他在黑板上画道儿时就知道他讲到兴头上了。
他给我印象深刻的一句话是“此花没有彼花香”,不知道是在讲哪节课的时候提到了两次。至今我只记得这一句了。
刘老师更适合做学问,著书立说。
还有一位贾老师,选修课上认识的。他三十来岁,中等身材,头发略带自然卷,有点文艺青年的气质,温文尔雅,目光慈善,眼神友爱。
他讲课的声音很温和,语速很慢,抑扬顿挫,字字分明,就像开着车行驶在曲里拐弯的盘山路上。
他在电台做一档节目,听众不少,在小城里略有名气。
他待人很谦逊,虽然不爱主动说话,但你只要招呼他一声贾老师,他立马停住脚步,目光真诚友善,笑盈盈的望着你,温和的和你聊几句。
贾老师编写了几本书,我们问起,他就淡淡的说,还不太成熟,给你们推荐几本更合适的吧。开出书单,耐心给我们介绍,嘱咐我们认真读,做好笔记。
贾老师像冬日的暖阳,像38℃的牛奶,像柔柔的春风,在他身上你看不到戾气,有的是知识分子的儒雅和自省,人格完美,内心淡然。
这几位老师都是我心目中有光辉的人,能照出我身上的不足,读书时我希望成为他们那样的人,至今仍感觉距离很远。
我记下他们是为了不忘初心,不被俗世冗务磨灭了我年青时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