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告别

      院中花满枝,却无赏花人,

      已是春意暖,远山残雪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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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接到爸爸的电话,我的爷爷已经去了天国……挂掉电话我买了最近的一趟动车,十万火急赶到家乡,只为这能看你最后一眼的一场告别!

      这世上,所有维系我们的只是一场告别,而这种感觉,是一种能深入骨髓的疼,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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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次看见你,我的眼睛在淌血,过往的一切,浮现在心头。

    那一年,我高二,爸爸说,你们水利局有子女直接上大专的名额,上两年就可以分配工作,依靠你的关系,我就可以不用千辛万苦的过高考的独木桥了。可意气风发的我,就想靠自己的努力,凭自己的能力,上一个自己喜欢的大学。你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不情愿,笑呵呵的对我爸说:“娃要自己考,那也好着呢”。“那也好着呢”,是你这一生最爱说的话,看似事不关已的云淡风轻,其实是你对别人最大的尊重和对生活最大的满足!到今天,我才明白,每件事都想让别人按自己的想法去活的人,不止累人也累己,而你的一句“那也好着呢”是多么睿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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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我高三。最最渴望的是能有一个独立的学习空间,你跟我妈妈说:“让彦彦下晚自习住在家里吧,那么多房子都空着呢。”从此我便搬进小楼成一统,开始了我的高三备考征途。从那以后,每一天早晨,你总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颤巍巍的站在我的门外喊着:“狗娃,赶紧来吃了上学去。”我的睡意和困倦,都被你和奶奶做的这碗香喷喷的面赶走了。骑车去学校的路上,一心只有争做第一的斗志昂扬,满腔只剩光耀门楣的热血沸腾。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把饭放在桌上喊我去吃,而是亲自端在手里殷切的站在门口等……今天才明白,有十分爱,就要表达十分,如果你只表达七分,剩下的三分就变成猜疑和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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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我已成家,流落他乡,客居兰州。逢年过节去看你,你总是抓着我的手久久不放,每次都说:“我彦彦生活好着吗?咋瘦成这个样子了?”我说:“我一切都好”,你还是不放心的说:“那里的饭你能吃惯吗?你若是吃不惯,就自己多做饭,把身体一定要照顾好……”我有心告诉你,现在年轻人都比谁更瘦,我那里是吃不好呢。但话到嘴边又咽下,怕你又要因此瞎操心。现在我确是已中年微福,可惜再等不到你夸我生活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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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的葬礼上,我听到人们说的最多的话是:你是一个福泽深厚的人。我知道他们是羡慕你一辈子兢兢业业,做局长做书记,无人骂无人嫌;他们是羡慕你子孙满堂,承欢膝下,和睦孝顺;他们是羡慕你一辈子身体健康,无病无灾;他们甚至羡慕你耄耋之年,夫妻相伴,寿终正寝,安静离开,无病无痛……可他们是否知道,你的福报,全源于你的爱,对同事朋友,你尽己之力,与人方便;对亲戚家人,你不论亲疏,真心相待。你的爱,让你内心平静,让你周周的人倍感温暖。让儿女子孙明白:身体可能离开,唯爱能够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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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初三,给奶奶祝寿的场景还在眼前,你买给奶奶的戒指还没有让你好好欣赏,你发给每一位祝寿客人的红包还未花出,甚至你都没有叮嘱任何一位亲人你走以后,我们该如何活着……总感觉你并未准备好与我们好好告别;可看你离开时安详的面孔,又觉得你走的了无牵挂。或许这就是我的爷爷,一生谨慎踏实,一世安稳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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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爷爷,你不过是开始了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的旅行。 死亡从我们这里将你夺走,我们将用记忆来守护你的爱。爷爷,天堂的路不远,你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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