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若愚约的下午三点。阡陌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快要溺水的人想抓住一根稻草,不管是什么样的方法自己都想去尝试,目的只有一个:只要能快点离婚。她包里带着自己的材料,现在是六月,天气已经微热,阡陌穿了一身黑底白点的连衣裙,长发随意挽在脑后。出于提防的心理,阡陌故意把见面地点约在了离家五百米处的路边。就在阡陌想再看看时间时,一辆灰色的轿车慢慢地停在了她身边,“阡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从车窗探出头来叫她,阡陌直觉这个人一定是若愚,双方打过招呼后若愚示意阡陌上车,于是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很多年以后阡陌回想起这个场景,总在想:如果当年没有跟沈若愚的这一约,那么后来就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故事发生了。
沈若愚四十岁左右,戴着一副眼睛,一副学者的模样,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这在这个南方的小城市很少有。单是这一点,让林阡陌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因为职业的关系,阡陌自己就说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后来阡陌才知道若愚也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这口标准的普通话得益于他在北京上大学的经历。两人坐在湖边的一个小咖啡吧里,若愚正在认真地看着阡陌给他的材料。
“从目前情况来看,一审不会判离”若愚开口了,声音低缓平稳,稍微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如果你决心离婚,可以等六个月以后继续上诉,到那个时候或许就会有机会。”
阡陌呆住了,虽然她心里也清楚这次庭审判离的可能性不大,但若愚的这番话让她彻底绝望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现在自己最想要的就是自由。闹离婚后杨帆找过她,威胁说如果离婚一分钱也不会给她,阡陌觉得根本无所谓。她对钱和名利看的很淡,这也是她和杨帆的本质差别。
“若是开庭之前你遇到我,或许还可以找找关系想想办法,”看出了她的失望,若愚慢慢说到,“不过那也是需要钱的。”
“谢谢。”阡陌轻轻说道
回去的路上阡陌没有说话,若愚开车偶尔会从侧脸看她。这个女子有着挺直的鼻梁,大大的双眼和白皙的肌肤,谈吐举止得体优雅,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双方互相留了名字和电话道别,算是交了个朋友。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若愚窝在沙发里,脑海里浮现出那双大眼睛……很久自己没有对女人有感觉了,而且是见了一面的女人。她算不上漂亮,可就是让你觉得很有味道。对,有女人味,这个词用在林阡陌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阡陌这个晚上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若愚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还要再等半年?阡陌苦笑,她觉得自己现在一天都等不了。她焦躁地起身打开了电脑,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登上qq,若愚的头像就闪了闪。
“还没睡?”
“是的。”阡陌回。
“就知道你会睡不着,等你聊天。”对方发来一个笑脸。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双方一阵沉默。
阡陌想了想,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白天我都忘了问了。”
“在一个单位当司机,今天的车就是公家的。平时对法律挺感兴趣,也研究了不少,所以懂得一些。”
“你真厉害。”
“你不会因为我是司机看不起我吗?”
“为什么?工作而已,大家都是靠双手挣钱吃饭,不丢人。”
“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嗯。”
“明天我请你吃饭。”若愚发出了邀请。
“为什么?就算要请也是我请你,谢谢你的帮忙。”
“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停了一会,电脑上跳出一行字“我只是想请你吃饭,见见你。”
“?是还有事情要跟我说吗?”阡陌问道,对方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若愚的qq头像黑了,估计是下线了。
晚上七点,阡陌和沈若愚坐在湖心小筑吃饭。席间若愚的话并不多,偶尔会给阡陌夹菜。阡陌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领了人家的人情,现在却要人家来请自己吃饭。这顿饭是沈若愚强烈要求得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见林阡陌。或许只是为了想见而见,又或许阡陌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这种感觉沈若愚还没来得及弄清楚。
阡陌吃的不多,若愚用眼角看她,心里感叹这个女人的行为举止真是淑女,现在这样的女人并不多见。“那个,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阡陌问道。
“你现在有什么困难吗?”若愚问,阡陌苦笑:“我的困难就是想离婚离不了。”
“只要你有决心和毅力,会解决的,时间问题而已。”若愚慢慢说道。
这顿饭在两个人的轻言漫谈中过去了,饭后阡陌说自己想走着回去,“我送你吧。”若愚说,两人于是趁着月色一路步行。不知道为什么,林阡陌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怪怪的感觉,但她自己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若愚身后慢慢走着。沈若愚走在她前面,夜晚很安静,自己几乎可以听到她在自己身后细细的呼吸声,还有微风吹过一种女人特有的淡淡的味道,若愚不由得心头一荡。
在离家的拐角处跟若愚道别后阡陌回到家中,表嫂已经把孩子哄睡着了。送走了表嫂后,阡陌梳洗完毕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坐下。
“睡了吗?”电脑上有若愚的留言。阡陌的qq是隐身的,看到这一句时她并不想回他。和沈若愚见了两次,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有点咄咄逼人。以阡陌柔弱的性格,这样的人她感觉应付不来。可是阡陌想,人家也是好心想帮自己,虽然忙没有帮成,可还让人家破费请自己吃饭,确实挺不好意思,虽然是沈若愚坚持要这么做的。下次找个机会自己也请他吃顿饭,就当自己谢谢他好了,阡陌在心里打定主意,她不是那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