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从不缺席,总是如约而至!
总感觉今年的秋天很短,也许是自己太过忙碌,一直静不下心来仔细的去品味秋,还没回过味,清秋便在淅淅沥沥的秋雨绵绵里走过了。说好的一年四季,在某一天的早晨突然就冷了,冷的脚步快赶上冬天了。看着窗外那一点点萧瑟的景象,才感觉,秋真的老了!
白露为霜里,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伊人,就觉得一定要走一走繁霜染群山的盛况。远方和诗就在路上,只要你愿意去寻找。于是,当心决定了方向,脚步便义无反顾的走进了暮秋。
在一个秋影云轻的午后,踏上一条走过四季的穿山路,路边刚出土的冬小麦嫩绿嫩绿的,新的生命总是让人无比喜悦。忽然就发现一只小野鹿神采奕奕的站立在嫩绿的麦地里。在我的惊呼声里,小鹿矫健的奔跑而去,像极了陈忠实的《白鹿塬》里的那只白鹿精灵,那奔跑的姿势让我一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白鹿精灵的影子。但愿这野鹿也能给我们带来好运,至少让这山河依旧,人间无恙吧。
一路进山。浅山里,绿色依旧,只是在金贵的秋阳暖暖处,能看到一点点色彩的递进。连日的雨水,黄土高坡上,有很多的滑坡,湿漉漉的泥土里浸泡着水,它们被迫的从母体滑落,横亘在路上,被人们蜷缩在路边,没有了黄土的精气神。
大路无限延伸,仿佛可以一直无限走下去,路边的山崖上,土窠里有星星点点的苦香在鼻尖蔓延,恍惚以为桂香依然在崖上的树梢上盘旋。野菊花娇黄娇艳的盛开也野山里。只要有一丁点的泥土,他们便如野草一样,能茂盛的生长,开花,顽强的成长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其实就如同我们这些朴素的人们,不管压力多大,生活多么严酷,责任在肩,多么艰难,都要咬紧牙关努力的活着。那怕寒霜浸染,那怕冰雪严寒,只要有一点点土壤,来年春天依然能生根发芽然后开花。
在弯弯绕绕的盘山路里,蜿蜒前行,路边高大笔直的白杨叶子在蓝天下也金黄灿灿,不逊金色的银杏,而且那金黄的叶子在风里竟然能唱歌,那哗啦啦的歌声是对季节最后的尊重。上得一面高岗。极目高天舒。难得的碧空白云。眼望处,落目的群山仿佛刚刚被作画破彩,丰富的色彩一下子让眼睛惊讶不已。连绵起伏的峰峰岭岭,沟沟坎坎,崖坡高硷……只要有树林灌木的地方,忽然就开满了五彩缤纷的“秋花”。明黄与浅橙主打,忽而有一树鲜艳的红叶点缀在中间,笔直人形的青翠的侧柏环立在五彩斑斓里。浅橙,明黄,淡褐,绯红,翠绿,清碧,绛紫,大红……整个的群山变成了一条逶迤盘旋的调色盘,远远望去,像极了春天的满山繁花,但又比春天的色彩缤纷许多倍,时光深处里,一幅天地做成的图画就展现在苍穹之下。只是那只调色的丹青妙手不只藏身何处。
一面面山都在慷慨的绽放着自己最后的美丽,所有的叶子都在给季节做着最后的告白。一条弯弯绕绕的大路穿画而过,只要你踏上土地,这满山的秋色便秒拉你入画。碧蓝的天空,丝丝缕缕的白云,碧空下是这静静而又热烈的秋色。轻轻沿着白色的水泥路慢慢把自己放进这画里,不敢高声语,恐惊了这藏身作画的画师。
轻轻浅浅的走入这暮秋里,去感受那霜染群山的所有浪漫。
脚步在橙黄的叶子带领下,走进一座小树林,满地都是金黄橙红的落叶,都不忍心踩踏,怕踩疼了这落叶的色彩。头顶交织着各种颜色,明黄与橙红渲染了整个的树林,偶有几颗青碧的松柏羞涩的站立在五彩斑斓里,羡慕着它们的丰富多彩。惊讶的张着的嘴巴和睁大的眼睛一直都没有功夫回复原位,因为惊喜一直在递进着。脚步贪婪的走过每一颗树下,仰头仔细的观赏着这满树的秋花。感叹着它们义不容辞的华丽转身。记得就在不久前,来看它们的时候,蔓延开来的还是“千峰叠翠,万壑载绿”。一个白露为霜,它们就立刻完成了自己的蜕变。不管季节如何挽留,它们都不会贪恋这四季里不属于自己的每一秒时光。慢慢坐在这满地金黄橙红的落叶上,任秋风把头顶的五彩斑斓的叶子带领着跳舞,然后看它们缓缓的在秋风里坠落,坠落,落在我的头发上,落在我的手边,脚上,落在我的身前身后。撩起身边的一片片颜色靓丽的叶子,忽然就明白了生命的意义。平凡之路,也要丰富多彩的走过,即便是最后的告白,也要保持最美的色彩。
记得有一次和老院长也是去走秋,当时惊喜的告诉他说:其实头顶那绯红的叶子才是最美的,它看起来是年轻的,是娇嫩的,是羞涩的,是欢快的,比那红彤彤的叶子轻快多了。老院长淡淡的说:叶看微红,花看半开,才是人生常态,完美未必就是最好。当时听完有真的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原来这世界完美未必是人人都能追求到的,适合自己的就是最美的风景。
掬起一捧五彩的叶子,就如同喝了满满一壶秋色酿成的酒,不但醉了群山,也醉了我的笔尖。
在微熏的感觉里继续去追逐这最后的秋餐。
继续在十里画廊里穿行。眼睛都清新的无比美丽。原来,一个人,如果你经常看到美丽善良的东西和事物,那么,你自己也会变的无比美丽!路慢慢穿行在了谷底,眼前的山坡上又是另外一种秋淡如菊的意境。各种颜色依然美丽着它们脚下的土地,只是在各种颜色交织里有多一颗颗亭亭玉立的白桦。它洁白的躯干秀颀的矗立在各种颜色之间,忽然所有的色彩都安静了许多,它仿佛就是这山里的谦谦君子。忽然觉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里的公子应该是这山里的白桦。用“陌上桦如玉,白桦也无双”最合适不过了!震撼的站在远处,清清静静的凝望着这激烈过后的恬淡,心便也随着这恬淡在慢慢的平静。其实,这时间万物都是同理,激烈过后便要恬淡平静,就如同这秀颀的白桦。它在五彩斑斓里调和着平静与淡雅。秋在这里便成了一首淡雅宁静的诗句。
适应了热烈到淡雅的转变,便慢慢在谷底穿行,已经入画,便要适应这淡雅的画风。秋风里凉意满满了。风儿也在催促着各种色彩的成熟。沿着白桦的影子便踏入了一场风花雪月的秋意里。一大片从诗经里走来的蒹葭在风里轻轻飘荡。芦花飘雪是真的呈现眼前了。一大片蒹葭在谷底的土坡上苍苍着。飘逸轻柔的白絮如雪般的轻柔,但却没有雪的冰冷。它柔柔弱弱,随风摇摆,却又柔韧异常,随风飘荡却也有风有骨。那诗经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有位伊人在水一方,两千年了,依然美的含蓄,雅的露骨。走在丛丛洁白如雪的芦花里,任由那轻柔的芦花轻吻脸庞发稍,恍惚以为自己也在诗经里走过。
这轻柔的蒹葭在五彩斑斓里是那么的醒目。我想一定是那作画的画师,已经被自己调和的色彩喝醉了,所以才有了漫山遍野的赤橙黄绿青蓝紫,经过缓缓流淌的秋水的洗礼,它在微醺里清醒了,于是大笔一挥,便有了轻柔飘逸的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了,天上繁霜降,人间秋已深!大地在这个深秋里也丰硕无比。壮硕的包谷在平整的土地上,整齐排列的犹如沙场秋点兵。青翠的白菜,饱满的大豆,金黄的稻谷,红红的辣椒,圆圆满满的南瓜……万物都在成熟收获归仓,
下一个季节的轮回便又开始了。收获才是最美的诗行。
人间秋色,一手是诗行,一手是烟火,行行都是秋,句句都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