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是最天真的梦想

小时候,家穷。在农村,5个姊妹,妈妈在家带着我们,她耕种,我们上学。

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从我们新房盖起时就离开了生养他几十年的家乡,去了新疆。每隔一段时间寄钱回来。

母亲和父亲,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兄弟姐妹都可以有书念,成了织女和牛郎。

在那些看着母亲辛勤劳作的日子里,看她早出晚归,看她汗流浃背;看她有着女性的温柔爱美的心性里,怎样又因着孩子们一点点刚强不屈,扛着所有苦难,又吞下所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痛楚。

那个时候,我盼望长大。

盼望,长大了,可以有力气帮母亲扛下锄头,卸下她经年累月养育子女的重担;

盼望,长大了,可以有能力帮母亲买下所有她喜欢的东西,满足她对美的期盼和追求。

盼望,长大了,可以有勇气帮母亲对父亲说:“其实,我很需要有你陪在身边。”了结她多年守家带娃的孤寂。

……

那些风里雨里被称为岁月的日子,像风一样地刮过,我们疯长,像小树苗渴盼成为大树一样,无尽地永恒向上。

这些年,我长大了。

长大了,成了家,生了娃。

那些盼望中的事情,好似一件也没有达成。惟有父母终于可以相守陪伴,是我内心的安慰。

我以为,长大了,自己会变得有力量。

却发现,长大了,真相是父母更老了。

我从不曾能代替他们在世间的每一寸行走。

奶奶离世的前几日,我回疆探望。看到双亲鬓染霜发,看到父亲额间的沟壑,看到母亲因疼痛而微跛的双腿,那一刻的心情,所有的语言都失了颜色,无以形容。

我才明白,原来的长大,是我最天真的梦想。

我无法阻挡岁月的洪流,带给他们苍老和病痛;我无法阻挡生命的车轮,将他们推向远方;我无法阻挡尘世的光影里,他们经受的每一份考验。

我的父亲母亲,长大的我,却离你们更加遥远。

想到每次午夜梦回时,梦里的惊悸;

想到每次佳节欢庆时,不在身旁的落寞。

内心像被雨打湿的青青草地,又像风吹过万里戈壁的哨鸣。

长大,对我来说不是减法,是欲望的增多,是生计的持续加重。

你们从未对我说,你长大了,我们老了,你们要好好孝顺我。

你们总是说,现在我们都还干的动,身体没问题,等真需要你们了,谁都不能跑!

我们做子女的,长大了,却仍旧在你们的庇护下,虽然你们已经不再强壮。

前些天,小妹发些关于父亲的文字,那些让我看了,觉得此生有幸做你们儿女的幸福。

小妹说: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达对你的爱,是在高二的班会上,我将书写父爱的文段以演讲的形式娓娓道来,语言通俗却也掷地有声,因为我知道,那抒写的不仅仅是情感,更是自己心里的那份骄傲与自豪!面对生活中的种种考验,我退缩,逃避,最终选择去直视它,都是因为你教给我的勇敢,积极和乐观,让我在自己不断犯错的时候,能够原谅自己,能够给自己一个机会,能够相信自己是可以的。

我们可以贫穷,却从未放弃过正直;

我们可以困顿,却从未放弃过善良;

我们可以失败,却从未放弃过勇敢。

长大,是最天真的梦想。源于爱,传承爱,感受爱。爱里有天真,爱里有日月,爱里有梦想。

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从没有离开过你们。不在你们的视线里,在心里。不在你们的身旁,在血液里。

我当下的每一个日子都是我关于长大的梦想。我在风里奔跑,在雨中漫步,在冬雪降临时,裹紧棉衣……

如小妹所说,我从来没有长大,却也从未停止过生长。在阳光下微闭眼睛,在静坐中心停下来感受安宁,都是幸福的事情。这幸福的感知,都源于你们,让我们可以一直保有长大的憧憬,和天真快乐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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