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军
要说挨国人骂最多的,除了日本鬼子,就是杨振宁了。杨振宁挨骂,规模巨大的有两次,一次是发生在杨老先生在耄耋之年,迎娶了还算青春的翁帆的时候;另一次就是杨老先生放弃美国国籍,叶落归根的现在。骂声如潮,很难想像杨振宁翁帆夫妇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里是如何生活下来的。
提起杨振宁,人们自然而然的联想起另外两个科学巨人——李政道和邓稼先。在人们对杨振宁群起而攻之的时候,把同情给了还是美国籍的李政道,把无限的荣光授予了已逝去的邓稼先。也很难想象他们两个是如何评价身外舆论漩涡里的这个曾经的同学、同事。
我想不通人们为什么骂杨振宁。以我最邪恶的思想去揣摩,也想不出人们骂杨振宁的动机。骂声里面,最频繁的一个词汇是“汉奸”。我想,如此骂杨先生的人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了爱国者。众多的骂声里,牵扯到的另一个人是翁帆。如此骂杨先生的男人肯定是一个正人君子。在他眼中,只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才算得上是人类的代表,其他的,都该他妈的滚蛋。也许,这样的男人看到一男一女只有离得八丈远才算正经。当然,这样骂杨振宁的还有一些女人。女人骂杨振宁,恐怕是觉得翁帆女士太亏了,你看看你怎么嫁给了一个糟老头子?哎呀呀,真给我们女人丢脸!呸呸呸……
杨振宁爱不爱国?这个问题除了他自己,谁说了也离事实有差距。在爱国这个问题上,谁敢保证自己是纯粹的百分百的?抗日战争期间,杀害中国人自己的,恐怕还有一大批自己人,这批人我们称之为汉奸走狗。如果再来一次战争,谁敢保证自己不是那个卖国求荣的人?我们的清华北大培养出了那么多的人,那些人出国之后再回来的有几人呢?在我们身边,谈起某个身居国外的亲朋,有几个眼里不冒着艳羡的目光?
杨振宁娶一个年轻的妻子,与爱国群众何关?与杨振宁选择放弃美国国籍何关?翁帆女士选择嫁给杨振宁先生,这是成年人之间的自主选择。郎有情,妾有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为什么这不可以是一段人间佳话?
柏杨先生说过这么一句话:“中国人的窝里斗,可是天下闻名的中国人的重要特性。”他又说过:“凡是整中国人最厉害的,不是外国人,而是中国人。”我想,这两句话就足以说明为什么那么多人对杨振宁先生满脸的唾弃与不屑了。只要想想就好笑,美国佬默多克娶了中国裔女子邓文迪,人们不骂默多克老牛吃嫩草,反而骂邓文迪崇洋媚外,丢人现眼。邓文迪与默多克离婚后,交上了一个年轻帅气的小男朋友,人们又骂邓文迪老不要脸。我想,这样的骂声的背后,是不是透着一种严重的不自信。我们的民族自尊心还没有强大到支撑起自己的脊梁!
当然,骂声的背后,还积淀着一种传统的病毒。我们国人最喜欢围观凑热闹。看看当下的朋友圈就知道,只要有热闹的地方,就有好事者不知疲倦的影子。过去,看杀人砍头;今天,看车祸跳楼。人们的血液里好像总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因子在不停地跳跃。
不管是在哪里,国人还有一种可怕的偷窥欲望。像杨振宁翁帆夫妇,已不知被多少人偷窥意淫过。看看网上,有多少邪恶的目光在窥视,他老先生娶了这么个年轻媳妇,那事儿还行吗?有人说,中国人最喜欢审丑。一定要寻找别人的不堪,以便从中对照出自我的价值,进而自我陶醉。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们常常有意识或无意识屏蔽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对美好视若无堵,所以常常会跑偏。
鲁迅先生在《论雷峰塔的倒掉》一文里曾这下这么一句话:“和尚本应该只管自己念经。白蛇自迷许仙,许仙自娶妖怪,和别人有什么相干呢?他偏要放下经卷,横来招是搬非,大约是怀着嫉妒罢,——那简直是一定的。”我想,那么多人横来招是搬非,也一定是怀着嫉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