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缺进去一块空地，乌黑的沙砾，杂着棕绿色的草皮，一座棕黑的小洋房，泛了色的淡蓝色白叶窗，悄悄的，在雨中，不知为什么有一种极显著的外国的感觉。
十渡心想，或许这就是蔡鸣与别人的不同之处吧。飞灰似的霏微的雨，与冬天都走到他眼睛里面去，唯独蔡鸣没出现在他眼前。
观鸟的那天，也是十渡第一次近距离和蔡鸣待在一起，她的脸是红红的，透透的，不打扮也像描眉画眼，是太阳还是笑容都捧的她娇滴滴的。
从十渡到蔡鸣，中间是有无数的波折。十渡是个有情有义，有情有节的人，他痴痴的用恋慕的神情看照片里的人，从头看到脚，就像蔡鸣这个人整个是他一手做成的。照片里的沙粒地上蹲着一只黑狗，是冰冰家的，它卷着小小的耳朵，湿润的黑毛微微鬈曲。
那时候在野炊，小小的一个火盆，雪白的灰里窝着红炭，炭起初是树木，后来死了，现在，身子里通过红隐隐的火，又治过来，然而，活着，就快成灰了，它第一个生命是青绿色的，第二个是暗红的火，火盆有炭气，丢了一只红枣在里面，红枣燃烧起来，发出腊八粥的甜香炭的轻微的爆炸，淅沥淅沥，如同冰屑。
火光下的蔡明，一张小脸，两块自然红的浮在眼皮子底下，春风满面的，红红的，笑得发花，眯细着圆眼略有两根前刘海飘到眼睛里去。披着一件紫色大衣，耸耸肩膀和小朋友们开着玩笑，一手挡胸扯大衣，防它滑下去，一手拿出包里的栗子发给大家。
“尝尝栗子吧，很好吃的。”虽然是很随便的两句话，话音里有一种温柔拖赖，确实很动人，至少在他听来，是甜美的，嘴里的栗子也更甜了。
小胖拿女生的身材开玩笑，说话十渡都不爱听，也甚不理会，只顾去注意蔡鸣。
小胖除了主食，零食一概都吃，他抓了一大把栗子收入囊中。这样做显然是很难堪的，但小胖不以为然，他和蔡鸣说话就像对佣人说话，有一种特殊的声调，脾气很坏似的，却又有点腻嗒嗒，叫着很不舒服。
别的小朋友说他，他那没有下颏的下颏仰的高高的地，滴粉搓酥地圆胖脸往下坠着，耷拉着眼皮，希腊型的正直端丽的鼻子往上一抬，更显得那细小的鼻孔的高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