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岩蜥65
演武场上赤红的纹路瞬间黯淡下去，那股恐怖的压力和灼热感如潮水般退去。
“噗通！”“噗通！”压力消失的瞬间，场上还站立着的人，包括叶无敌、风无痕在内，都控制不住地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程伟更是眼前一黑，身体一软，直接向前扑倒。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了他，是叶无敌。
“好小子！够硬！”叶无敌喘着粗气，看着程伟的眼神充满了佩服和更深的不解。程伟最后那一下爆发，气势惊人，但爆发过后那虚脱的样子，比所有人都严重。
程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林妍的方向。只见她也软倒在地，被一个同样穿着浅蓝练功服、年龄稍长的女伴扶着，正小口小口地喝着水，脸色依旧苍白，但看到程伟望过来，她似乎怔了一下，随即飞快地移开了目光，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姜老浑浊的目光扫过场上瘫倒的众人，尤其在程伟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他没有多言，只是沙哑地宣布：“休息半个时辰。下一项，‘裂风峡’身法试炼。”
艰苦卓绝的训练日复一日。姜老的“打磨”手段层出不穷，每一项都直指极限，残酷得令人窒息。除了那汲取地火阳刚之力的“锻骨场”（演武场），还有那狭窄如一线、两侧罡风如刀、稍有不慎就会被剐得血肉模糊的“裂风峡”；有布满滑不留足、冰冷刺骨、布满暗流漩涡的“寒冰涧”；更有那能引动心魔幻象、考验神魂坚韧的“迷心洞”……
每一关，对程伟而言都是生死煎熬。他不仅要对抗外界那足以摧毁肉体和精神的极限挑战，更要分出一大半的心神，时刻提防、压制着体内那两头因环境刺激而不断躁动的凶兽——九幽与玄冥的本源。每一次力量的爆发，每一次情绪的剧烈波动（尤其是看到林妍遇到危险时），都可能导致那脆弱的平衡被打破。
他变得沉默寡言，眼神深处总是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隐忍的痛楚。训练中，他远远地避开林妍所在的小组，不敢靠近，生怕自己失控的情绪或力量会波及到她。但他又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总会在人群中下意识地搜寻那个蓝色的、带着怯意身影。每当看到她因训练而受伤、皱眉，或是疲惫不堪时，他体内那两股力量就会不受控制地躁动，带来一阵新的剧痛，仿佛是对他“软弱”的惩罚。
林妍似乎也察觉到了程伟那复杂而古怪的注视。偶尔在休息时，程伟会捕捉到她偷偷投来的、带着困惑和一丝好奇的目光。但每当两人的视线即将对上，她便会像受惊的兔子般迅速低下头，躲到同伴身后，只留下一个仓惶的背影。
这种无声的“追逐”与“躲避”，让程伟心中的苦涩和疑虑如同野草般疯长。是她吗？如果是，为何她对自己只有陌生和惧怕？如果不是，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每一次怀疑，都伴随着心神的动摇，继而引动体内的邪力蠢蠢欲动。
训练间隙，程伟也曾向叶无敌旁敲侧击地打听过林家。叶无敌所知也有限：“林家？算是修真界里传承比较久远的家族了，不过一直比较低调，主攻丹道和草木灵气，听说祖上出过很厉害的药师。林妍这丫头天赋不错，就是胆子太小，听说这次也是家里硬送来历练的。”这些信息，对于解开程伟心中的谜团，毫无帮助。
扳指内，小金龙的气息依旧沉寂，那日清晨的警告后再无回应。程伟只能独自在痛苦和迷茫中挣扎，靠着前世磨砺出的坚韧意志，在九阳这残酷的熔炉里，一边艰难提升着自身那微末的实力，一边如履薄冰地维系着体内那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平衡。他如同一根被拉紧到极限的弦，不知何时就会彻底崩断。
一个月残酷的“打磨”期终于临近尾声。演武场上，姜老佝偻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场中仅存的、气息明显比一个月前凝练沉厚了许多的新晋成员，声音依旧沙哑平淡：
“一个月，勉强算是从泥巴里滚过一圈了。最后一项考核，‘困兽之斗’。”他枯瘦的手指随意点了点，“叶无敌、程伟、风无痕、石猛、火舞，还有林妍，你们六个一组。目标，日落前，把西面‘黑石林’里藏着的那头‘铁甲岩蜥’的角，给我完整地带回来。其他人，三人一组，目标不同区域的其他凶兽。记住，只取兽角，不许伤及性命，否则，淘汰。”
分组名单念出，程伟的心脏猛地一沉。叶无敌、风无痕、石猛、火舞……还有林妍！竟然和林妍分到了一组！
林妍听到自己的名字和程伟分在一起，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程伟的方向，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慌乱和不安。程伟捕捉到了这丝情绪，心中苦涩更甚，但只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敢流露出任何异样。
“铁甲岩蜥？”叶无敌浓眉一挑，眼中燃起战意，“那畜生皮糙肉厚，力气大得吓人，老巢还在石林深处，不好对付啊！”
“哼，正好拿它试试手！”石猛捏着拳头，骨节发出爆响。风无痕面无表情，眼神锐利。火舞则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林师妹，”叶无敌看向林妍，语气温和了许多，“你跟在后面，注意安全，负责警戒周围环境，若发现那畜生的踪迹或者有其他异常，及时示警。”他显然考虑到林妍的专长和相对较弱的正面战力。
林妍怯生生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叶师兄。”
“出发！”姜老一声令下，各组人马迅速散开，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程伟跟在队伍最后，刻意与林妍保持着几丈远的距离。西面的黑石林，是炎谷外围一片奇特的区域，无数漆黑如墨、形态嶙峋的巨大岩石耸立着，如同远古巨兽的骸骨化石。石柱之间缝隙狭窄曲折，光线昏暗，怪石投下扭曲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土腥和岩石风化混合的沉闷气味，寂静得令人心头发毛。
叶无敌打头，风无痕如同鬼魅般在侧翼游弋探查，石猛和火舞紧随其后，程伟殿后，林妍则被保护在队伍中间靠前的位置。她的神情紧张而专注，双手捏着几个小巧的玉瓶，似乎在感知着空气中的细微波动和气味。
深入石林不久，风无痕的身影如同轻烟般飘回，声音压得很低：“前方三百步，左转第二个石坳，有浓烈的腥臊味，还有拖拽的痕迹。目标应该刚回巢不久。”
“好！”叶无敌精神一振，“按计划，石猛、火舞，你们跟我正面吸引！风无痕，伺机攻击要害！程伟，你负责策应，保护好林师妹！”他迅速分配任务，随即低喝一声，“上！”
三人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向风无痕指示的方向。程伟护着林妍，紧随其后。
刚冲出狭窄的石缝，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被高大黑石环绕的小小石坳。一头庞然大物正趴伏在石坳中央！那巨蜥身长近三丈，浑身覆盖着厚重无比、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漆黑鳞甲，宛如披着一层钢铁战衣。粗壮的四肢如同石柱，一条布满骨刺的巨尾拖在身后。最醒目的是它头顶那根近三尺长、如同黑曜石打磨而成的螺旋独角，散发着幽幽寒光。正是铁甲岩蜥！
它似乎刚刚进食完毕，懒洋洋地趴着，感受到入侵者的气息，硕大的头颅猛地抬起，一对暗黄色的竖瞳骤然锁定了冲来的叶无敌三人！一股凶悍暴戾的气息轰然爆发！
“吼——！”震耳欲聋的咆哮在石坳中炸响，震得碎石簌簌落下！
战斗瞬间爆发！叶无敌一声怒吼，浑身肌肉贲张，土黄色的厚重罡气透体而出，如同披上了一层岩石铠甲，悍然正面冲向岩蜥，重拳带着开山裂石般的威势狠狠砸向蜥头！石猛紧随其后，低吼着发动了狂暴的冲锋，目标直指岩蜥相对薄弱的侧腹！火舞则身影灵动，如同跳跃的火焰，绕着岩蜥游走，寻找机会，手中不时甩出几道灼热的火线，试图灼烧岩蜥的眼睛或口鼻等要害。
风无痕的身影则消失在嶙峋的黑石阴影中，如同潜伏的毒蛇，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程伟护着林妍，退到石坳入口处一块相对安全的巨石后。他紧盯着战局，体内真气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策应。林妍脸色发白，紧张地看着前方激烈的战斗，双手紧紧攥着玉瓶，指节发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