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组》

       我们中国人都为自己生活在这个文明古国而自豪，她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超越世界的文学巨著不胜枚举。汉语是世界使用最广泛最优秀的语言之一。所以对汉语的研究也很广泛、很深入，特别是近代、现代，出现很多语法大家，这也是我们文学界的骄傲，但到了现代，有些人发现在语法范围内，有一点空缺，那就是在句子和文章的段落中间，少了一种东西。前些年，有人把它叫语段，也有人管它叫句群等等。也就是一种提法而已。并不具体。

       多年来的教学实践，我也深深地体会到这个问题，所以也就试着探索这个问题，想把段落与句子间的空缺补上，叫它句组。诚请专家学者指正。

       鞍山市铁东区安乐街55乙14号

       马洪品（158 4224 5856） 

       2021．9．21    

       自从一九八一年七月在哈尔滨召开了全国语法工作以后，对于"语段"的探讨很活跃，发表了很多有见地的好文章。这里，我想谈谈对这个问题的初浅看法。

       一、叫"句组"好。

       "组"这个概念，只要识字的人就可以理解为"句子的组合"或者说"一组句子"。

       而"语段"就比较费解。从词面上看就是"语言的段落"。而语言呢？一句话叫语言，一个段落（文章的自然段）叫语言，一篇文章也叫语言。那么"语段"是一个句子的段落，还是一个段落的段落，还是一个篇章的段落呢？揭示不清，所以我觉得用"语段"不甚妥当。

       至于"句群、人们自然地就会理解为"一群句子"，此说比前面是具体多了，但"群"字给人的认识是松散的，无"组织"的，体现不出句子与句子之间的联系性。

       称做"句组"、既具体，又能反应出句子与句子间的紧密型、"组织性"，不费解。同时这种称呼和语法系统也容易顺承。一般地说，语法包括：词、句（段落、篇章不在语法范畴）。既然词有"词组"，那么句有"句组"不也很顺理成章吗？

       当然，每一个概念都有它自己的内涵，都有它自己的内容规定，但是，如果一个概念能用它本身的"词义"就能恰当地表达出来，那么还何须用一大套话来阐述它呢？

       "句组"的定义，在形式上雷同词组。"句组"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有一定内在联系的句子（不论是单句或者复句）构成的，能够表达一种思维过程中产生的比较丰富的思想的语言单位。它大于句子（包括复句），小于文章的段落（有的句组也可以自成一段）。

       增添句组部分的意义是重大的，能培养逻辑思维能力；能增强分析能力，表达能力。是学好表达、掌握好段落篇章的桥梁。

       二、句组浅列

       句组的分类可以从两方面分。一方面按照句组内各句子之间的结构关系分，一方面按照表达作用分。

       （一）句组按照结构分，大致可分为∶并列式句组，中心与外围式句组，综合式句组三类。

并列式句组，就是句组内各句子是并列的关系，或是顺承的关系。各个句子之间没有主、次，中心、外围的关系。

       比如，"①不负责任的背后批评，不是积极向组织建议。②当面不说，背后乱说;开会不说，会后乱说。③心目中没有集体生活的原则，只有自由放任。"（《反对自由主义》）这是由三个复句构成的并列关系的句组。

       再如，"①好个友邦人士"!②日本帝国主义的兵队强占了辽吉，炮轰机关，他们不惊诧。阻断铁路、追炸客车，搏禁官吏，枪毙人民他们不惊诧。③中国国民党治下的连年内战，空前水灾、卖儿救穷，砍头示众、秘密杀戮、电刑逼供他们也不惊诧。④在学生请愿中有一点纷扰，他们就惊诧了!（《"友邦惊诧"论》）这是由四个复句构成的并列关系的句组。

       这两组句组内的各个句子没有哪个句子说明哪个句子说明哪个句子，哪个句子解释哪个句子，没有哪个句子是中心句子，哪个句子是外围句子等关系。它们的地位，它们的作用分不出高低、主次或轻重。

       还有一些，象叙述某个过程、描写某个场面等，也常常是这种句组。

 中心与外围式句组，就是在句组内的各个句子中，有一个句子或者两个句子是中心句子，其他句子是围绕这中心句子的。有的中心句子在开头，那么其他句子都是沿着这个句子来展开的。有的中心句子在结尾，那么其他句子都是沿着这个句子来展开的。有的中心句子在中间，那么在中心句前边的句子，就是中心句子的铺垫、桥梁;在中心句后边的句子，就是中心句子的展开。换句话说，就是其他句子对中心句子起叙述、描写、说明、解释、阐述等作用。就像电子围绕原子核运动一样。其他的句子就是外围句子。外围句子为中心句子服务。

       比如，"①什么是知识呢？②自从有阶级社会存在以来，世界上的知识只有两门，一门叫做生产斗争知识，一门叫做阶级斗争知识。③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就是这两门知识的结晶。④此外还有什么知识呢？⑤没有了"。（《什么是知识》）这五个句子，①是中心句子，它有统领作用，其他那些句子都是外围句子，都是围绕①的，都是阐述①的，为①服务的。

       再如，"①自由主义是机会主义的一种表现，是和马克思主义根本对立的。②它是消极的东西，客观上起着帮助敌人的作用，因此敌人是欢迎我们内部保存自由主义的。③自由主义的性质如此，革命队伍中不应该保留它的地位。"（《反对自由主义》）这个句组中的三个句子，中心句子是③，它是①②归纳出来的，推理出来的;外围句子是①、②，它们是围绕③的，阐述③，为③服务的。

       再如，"①祖冲之勇敢地进行了辩论，写出一篇非常有名的驳议。②这篇理直气壮词句铿锵的驳论，充分显示了他敢于坚持真理的可贵品质。③在这里他写下了两句非常有名的话∶'愿闻显据，以核理实'，'浮词虚贬，窃非所惧'。④为了辨明是非，他愿意彼此拿出明显的证据来相互讨论，至于那些望风捕影的无根据的贬斥，他丝毫也不惧怕。"（《祖冲之》）这句组中的五个句子，②是中心句子，是核心。①③④都是外围句子，都是围绕②的，叙述、解释②的。

综合式句组，就是句组内同时包括两种形式的句组。即这个句组内既包括并列式句组又包括中心与外围式句组。实际上，这种句组是大量存在的。

       比如，"①道静这一夜再也不能睡着觉。②她的伤处使她痛苦，脚下被铁箸烙伤的地方已经溃烂化脓，浑身的骨头像捣碎了似的。③而最不想叫她入睡的还是郑瑾对他们讲的那个故事，那些话。"《青春之歌》）这个句组中的三个句子，①是统领，是中心句子。②③是为①服务的，是外围句子。同时②与③之间又是并列的，是构成"道静这一夜再也不能睡着觉"的两条原因。

       再如，"①刚看过太湖，再来看西湖，就有这么个感觉∶西湖不免小了些儿，什么东西都挨得近了些儿。②从这一边看到那一边，岸滩、房屋、林木、全都清清楚楚，没有太湖那种开阔浩渺的感觉。③除了湖东岸没有山，三面的山全像是站到湖边，又没衬托在背后的远山。④于是来了个总的印象∶西湖彷佛是盆景，换句话说，有点小摆设的味道。"（《游了三个湖》）这个句组，是由四个句子构成的。①和④是并列的，都是中心句子。②和③也是并列的，都是围绕①和④的。他们既是①的展开，又是④的铺垫。"清清楚楚""像是真站到湖边"，说明了"挨得近了"，同时也正是因为"清清楚楚""像是真站到湖边"，所以才"彷佛是盆景"。

       在这类句组中，尽管各个句子之间的结构形式不同，但是他们所表达的内容是集中的、一致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紧密相连的（不是无组织的一群大杂烩）。

       （二）句组按照表达作用来分，大致可分为∶描写句组、叙述句组、说明句组，议论句组，抒情句组和综合句组六类。

描写句组。描写句组就是人物（肖像、外貌、心里、语言、动作等）描写，景物（环境、场面）描写的句子的组合。

       比如，"①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②他的身材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烂蓬蓬的花白的胡子。③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④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叫人半懂不懂的。（《孔乙己》）这个句组中的四个句子都是描写孔乙己这个人物的。这个句组就是描写人物的句组。

       再如，毛泽东词《沁园春·雪》中的"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空试比高。"这是一个句组，这个句组中的各句都是描写北国雪天的景象的。这是一个描写景物的句组。

 叙述句组。像讲一个故事，交代一个事情的经过，介绍一个人物的经历等的句子的组合，就是叙述句组。

       比如，"①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进学，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②可惜他又有一笔好字，便替人家抄抄书，换一碗饭吃。③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喝懒做。④坐不了几天，便连人和书籍纸张笔砚，一齐失踪。⑤如是几次，叫他抄书的人也没有了。⑥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的事。（《孔乙己》）这是介绍孔乙己的情况，交待孔乙己偶然偷窃的原因。这是叙述句组。

       再如，"①一九四五年八月二十八日清早，从清凉山上望下去，见有不少的人顺着山上大路朝东门外飞机场走去。②我们《解放日报》的同志早得了消息，见博古、定一同志相约下山，也纷纷随着下来，加入向东的人群，一同走向飞机场。"（《挥手之间》）这是叙述人们的活动，这是由两个叙述的句子构成的叙述句组。

说明句组。说明句组就是说明某一事物的性质、形状、用途等等的句子的组合，就叫做说明句组。

       比如，"①现在的书，不分种类繁多，而且越来越小。②缩微胶卷，就是其中的一种。它是用照相机把书或者资料内容，缩拍到胶卷上，一般缩到原书大小的十八分之一。使用的时候，通过阅读器可以放大到原来大小。③人们把这种微缩书籍，叫做袖珍图书。"（《从甲骨文到口袋图书馆》）这三个说明的句子构成了一个说明的句组。这个句组说明了什么是袖珍图书。

       再如（作圆，使它经过不在同一直线上的三个已知点。）"作法∶1、连接AB作线段ABC的垂直平分线DE。2、连接BC作线段BC的垂直平分线FG，设DE和FG相交于0。3、以O为圆心，OB为半径作圆。"（初三几何课本）这可以说是三个句子。这三个句子都是表达作圆的做法的，那么这三个句子就构成了一个说明的句组。

议论句组。议论句组就是论述一个主张、阐述一个观点，评定事物是非、对错、好坏等的句子的组合。

       比如，"①综合上述这几个特点，形成了一种伟大的鲁迅精神。②鲁迅的一生就是贯穿了这种精神。③所以他在文艺上形成了一个了不起的作家、在革命队伍中一个很优秀的很老练的先锋分子。④我们纪念鲁迅，就是学习鲁迅的精神，把它带到全国各地的战斗队伍中去，为中华民族的解放而奋斗。"（《论鲁迅》）这四个句子构成了一个评价鲁迅的句组。

       再如，"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基本原则，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违背，这是毫无疑义的。②但是，一定要和实际相结合，要分析研究实际情况，解决实际问题。③按照实际情况决定工作方针，这是一切共产党员所必须牢牢记住的最基本的思想方法。④实事求是，是毛泽东思想的出发点，根本点。⑤这是唯物主义。"（《邓副主席在全军政治工作会议上的讲话》）这五个句子构成的句组，阐述了什么是实事求是。

抒情句组。抒情句组就是抒发强烈感情的句子的组合。

        比如，"①只可惜这种景象轻易看不见。②我在故乡长到十几岁，也只见过那么一回。③故乡一别，雨雪风霜，转眼就是二十多年。④今年夏天重新爬到蓬莱阁上，真盼望海上再出现那种缥缈的奇景。⑤偏偏我来的不是时候。⑥一般得春天，雨后，刮东风，才有海市。⑦于今正当盛夏，岂不是空想？"（《海市》）这七个句子构成了表达感慨的一个句组。这里是一个情调，就是渴望看到海市而没有看到海市的惋惜的心情。

       再如，"①那五百里滇池粼粼的水波，那兴安岭上起伏不断的沉沉的林海，那开满了各色无名的花的广阔的呼伦贝尔草原，以及那举手可以接天的险峻的华山....曾给人多少有趣的思想，曾激发起多少变幻的感情。②一到这些名山大川异地胜景，总会有一种奇怪的力量震荡着我，几乎忍不住要呼喊起来∶这是我的伟大的、亲爱的祖国"（《西湖漫笔》）这是由两个复句构成的句组，这两个复句都是抒发作者那种热爱祖国的强烈感情的。

  综合句组。综合句组就是在这个句组里包含着两种，甚至三种表达句，有的可能是在记叙中夹一两句议论，有的可能是在描写中有一两句抒情，还有的可能记叙和描写交错在一起......这是由于内容的需要而把不同的语气，不同的语势揉合在一起了。

       比如，"①我在十八日早晨，才知道上午有群众向执政府请愿的事;下午便得到噩耗，说卫队居然开枪，死者至少数百人，而刘和珍君即在被害者之列。②但我对这些传说，竟至于颇为怀疑。③我向来是不忌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下劣凶残到这地步。④况且始终微笑着的和蔼的刘和珍君，更何至于无端在府门前喋血呢？"（《纪念刘和珍君》）①是叙述，②③④是议论。在这个句组中包含两种表达方式，两种语气，由较平静到愤怒。当然在这两种不同的方式、语气当中，没有很深的沟壑，没有高大的坎坷。

       再如，"①路上只我一个人，背着手踱着。②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里。③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了。④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以不理。"（《荷塘月色》）①是叙述（也可说动作描写，"踱"。）②是心理描写，③④是议论。当然①，②，③④之间没有高大的坎坷，没有深沟，相反，他们之间还是互相牵连，互相依赖的。

       再比如，"①这个营的营长向我诉说了以上的情形，他的声调是缓慢的，他的感情是沉重的。②他说在阵地上掩埋烈士的时候，他掉了眼泪。③但他接着说∶你不要以为我是为他们伤心，我是为他们骄傲!我觉得我们的战士太伟大了，太可爱了，我不能不被他们感动得掉下泪来。"（《谁是最可爱的人》）①②是叙述。③是语言描写，但其中有说明（"....我是为他们骄傲!"），有抒情（"...太伟大了，太可爱了，..….."）。像这样的句组，就是把几种表达形式揉合在一起了，表示一种思想感情，敬佩、热爱的感情。

       还比如，"①二是殿前柱上的木雕盘龙。②这是我国现存最早的盘龙殿柱，雕于宋元祐二年（一〇八七年）。③八条龙各抱一根大柱，怒目利爪，周身风从云生，一派生气，距今虽近千年，鳞甲须髯，仍然像要飞动。④不能不叫人叹服木质的优良与工艺的精巧。"①②是说明，③是描写，④是抒情。这个句组内各句子虽然表达方式不同，但他们之间的内容是极密切的，都是在表达一个方面的内容。

       （三）句组和句组之间的界限。

       句组是句子构成的，当然包括单句和复句。句子和句子之间既有界别，又有联系。句组和句组也是如此。不过，句子和句子可以凭标点符号来界分开，句组和句组凭什么界分开呢？他们之间的界限是什么呢？他们之间的界限主要是内容的差异。其次是较大的语势变换。

       比如，"①只要略有知觉的人就都知道，这回的学生请愿，是因为日本占据了辽吉，南京政府束手无策，单会去哀求国联，而国联却正和日本是一伙。②读书呀，读书呀，不错，学生是应该读书的，但一面也要大人老爷们不至于葬送土地，这才能够安心读书。③报上不是说过东北大学逃散，冯庸大学逃散，日本兵看见学生模样的就枪毙吗？放下书包来请愿，真是可怜之至。④不道国民党政府却在十二月十八日通电各地军政当局文里，又加上他们捣毁机关，阻断交通，殴伤中委，拦劫汽车，攒击路人及公务人员，私逮刑讯，社会秩序悉被破坏的罪名，而且指出结果，说是'友邦人士，莫名惊诧;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了!"（《友邦惊诧论》）①②③都是说明学生请愿原因的，是一个句组。④摘引国民党政府在通电中对学生的诬陷，这是一个复句。这两者之间虽有一定联系，但是内容上又有差异，所以它们不能列为一个句组。

       再如，"①有的人怕谈缺点和错误，也许是从维护我们的事业出发吧。②他们认为一谈缺点和错误，我们所从事的事业就不伟大了，我们所做的工作就没有成绩了。③其实，认真地对待我们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并无损于我们事业的伟大与工作的成绩。④相反地，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更深刻地认识过去成绩的伟大，才能更好地在今后工作中取得更大的成绩。"（《理想、情操、精神生活》）①②是表达一种错误认识，③④是表述对这种错误认识的看法，是对这种错误认识的批驳。内容显然差异很大。同时在语气、语势上也绝然不同。特别用了"其实"、"相反地"把语气、语势一下子就给转变了。所以①②是一个句组，③④是另一个句组。

       马鸿品

       一九八四年三月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