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蒙立斯小镇(5)

乔伊的梦里,奇奇怪怪的人涌出来,似曾相识却看不清楚他们的样子。

安妮趴在窗户上,披头散发,脸上沾了很多血,高高地看着她,惊恐又无助。

他躺在地上,全身发冷,后背湿漉漉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身边躺着他厌恶的麦克和本。本挣扎着爬起来,看了他和麦克一眼,尖叫着跑了。

安妮的样子越来越模糊,眼前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乔伊被惊醒,坐起来大口大口喘气。


天刚蒙蒙亮,雨停了,鸽子们在屋顶上低语。

橡树中弥漫着浅浅的白色雾气,空气湿润又芬芳。

绣球花喝饱了水,舒展开身姿,粲然生辉。

昏昏欲睡地乔伊脑中闪现一段对话:“姐姐,你画那么多张大树和花做什么?”

小女孩把画纸仔仔细细地贴在墙上:“拼起来,就是一个梦中小镇啦!”

“那我跟苏菲也要住进去,还有绣球,还有我们的邻居……”

“都去都去。”小女孩两只手划了好大一个圈:“小镇可以住很多很多人。”

瘦小的男孩托着下巴,一脸纠结:“可是我不喜欢苏菲的酒鬼爸爸,整天醉醺醺的,胡说八道就算了,还喜欢抢我的游戏机。”


游戏机?乔伊翻身坐起来,跪在床边,伸出手在床板上摸了一会,发现巴掌大的一个小盒子,用胶布黏在木板上。

乔伊扯下小盒子,打开里面的手掌大的复古游戏机,贪吃蛇的游戏画面弹出来。

他怔怔的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玩着游戏。

超过历史记录之后,画面出现一行提示:请插入芯片。

乔伊想了想,把卡片上的芯片抠下来,塞进去。

画面上多了一些录音文件:

我是卡片编号68的乔伊。我来这里三个月了。这个小镇上的人,好诡异。我要去找出口了,之前找了几次,怎么也找不到....这个芯片能存录音呢。

我是85号乔伊。两周了,强尼每次都跟我说同样的话,我怀疑强尼是机器人。

我的99号乔伊。那以前的乔伊去哪里了呢?酒鬼老头老说我喜欢麻花辫。

我是117号的乔伊。奇怪,大家都叫乔伊?那个书店老奶奶也很古怪。

我的124号乔伊。我要疯了,我老做一些古古怪怪的梦,梦见好多幼稚的画。

我是131号乔伊。我也做噩梦了,我梦见我跟麦克和本一起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可是安娜说我们只是打架,我的记忆怎么了?


乔伊揣着游戏机,在小镇里跑得满头大汗,前几天动不动冒出来的酒壶老头,怎么也找不到。

他无力地靠在树干上,慢慢滑坐在地上。

头顶上传来口齿不清的嘟囔:“一大清早就到处找苏菲,臭小子!”

酒壶老头跨坐在树枝上,看着乔伊,眼神很复杂。

他跳下来,踉踉跄跄地坐在乔伊旁边:“你真的那么喜欢苏菲啊?”

乔伊直直盯着酒壶老头:“是你吗?伊万叔叔?”

酒壶老头死死掐着乔伊的胳膊咆哮:“我是谁?你又是谁?”


乔伊脑中混乱起来,他无力的垂下胳膊,闭上了眼睛。

又是那片没有边际的黑暗,他动弹不得,一阵啜泣声,呼喊声,脚步声之后,全部安静下来。

乔伊醒了。周围的机器轻轻的滴答滴答,全身插满了管子和电线。

他动了动胳膊,趴在旁边的人抬起头,惊喜地叫起来:“乔伊,你醒啦!我去给你端水。”

乔伊呆呆地看着社工安娜,安娜拍拍他的肩膀:“ 好幸运,乔伊,你只需要去泰蒙立斯小镇社会服务一年。”

安娜递给他一张芯片,编号133。

安娜继续说:“麦克和本那两个家伙也受伤了,你和姐姐安妮是自主防卫,你背受伤了,还记得吗?”

乔伊呆呆地看着社工安娜,又看看自己,摇摇头:“安娜,不对,你是苏菲。当年,我们三个人,我伤得最重,现在才醒……”

苏菲不可置信地尖叫一声,捂脸痛哭。

病房的门被撞开,同样半白头发的女子满脸眼泪地扑过来:“乔伊,我的弟弟,你真的醒了。”

乔伊笑了:“姐姐,泰蒙立斯小镇我很喜欢,跟小时候你画得一模一样。可惜除了伊万叔叔,其他都跟我一样,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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