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系列之一儿时的小伙伴

              “六一”系列之一  儿时的小伙伴

        父亲是名教书匠,在远离家乡20多里地的乡村教书,我们兄妹几个小时候都轮流跟着父亲去那个村子上过学。

        在我脑海中,那是一个美丽得如童话般的小村子。 洒满阳光的小院子,长着各种蔬菜的小菜地。曾多少次在梦中重回温暖的村子,如此眷恋这里,不仅是因为它的美丽,更主要的是那里有我难忘的童年生活,有我心爱的小伙伴。

        那时,父亲每周回一次家,可能是嫌带着我麻烦吧。每周末,父亲就把我放在村子里的某户人家里,然后回家探亲。到后来,我有了自己的朋友,到周末就有朋友相邀去家里吃住,不用麻烦父亲安排,父亲可以不用管我,只管放心回家就好。 我经常去的只有两家,海英家和凤萍家,海英家在学校的正前方,大概得走5、6分钟,凤萍家得从学校沿着一条坡道,一直走下去,大概得10分钟左右。凤萍也是同学校的教师子弟,每次都极其盛情地邀请,所以去她的次数多一点,但最难忘的还是海英家。海英家有一片不大不小的自留地,就在她家附近。她家兄妹多,除了吃饭,基本都是放养,因此我们就有更多的自由时间。沿着崎岖的小道,很快就到达了她家的小小自留地。看过小小的微紫的豆角花,大朵金灿灿的南瓜花,看过圆又扁的大南瓜,圆圆的黄灿灿的大金瓜,还有大的出奇的绿皮大冬瓜。采摘过绿的发亮的豆角、绿盖紫皮的茄子、红的像火的辣椒、还未熟透的红中透绿的西红柿。

        去她家自留地玩、采摘是我们俩乐此不疲的活动。冬天地里没有庄家,光秃秃的,我们俩仍然要去那里玩耍。途中经过一条窄窄的羊肠小道,在小道上来回走路,锻炼平衡能力也就成了一项娱乐项目。记得我快要离开那个村子转回老家上学时,我们俩又踏上这条羊肠小道。还清楚地记得,她说“我们俩分开以后也要经常联系,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们以后要一块上初中,一块上高中,一块考出去。”“一定一定,我们俩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我们以后还是形影不离的好同学,好朋友!”当时都依依不舍,真有海誓山盟的感觉。在我印象中应该是我童年最要好的朋友,最能说知心话的朋友。

        谁知自从二年级父亲把我转回家上学,两年多都没见面。有好几次我提出想回那个村子去看看,无奈都是假期,父亲难得休息,家里的活又多,大人一般也不把孩子的话放在心上,就只好作罢。这一年多,梦见的大多是那个美丽的村子,那里的老师,那里的小伙伴,当然梦见最多的还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海英 。海英长着圆圆的脸,两条弯弯的眉毛,一说话眼睛里闪烁着喜悦、好奇的光芒,嘴角微微翘起,感觉总是在笑着。

        我和海英在我四年级第二个学期又见过一面,那次我父亲带了几个同学回公社赶一年一度的大庙会。两年没见面,格外高兴,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大家稍作休息就兵分几路各自玩去了,我和海英相跟着去看唱戏。那天人特别多,我们个子又矮,被人群裹挟着完全到不了看戏的地方,后来有个阿姨胳膊肘挤着我的胸口,顿觉呼吸困难,想退又出不去,幸亏当时维持秩序的人用长杆子打拥挤的人群,我们才侥幸逃脱!

        随着学业的繁忙,那个村子的记忆逐渐淡忘,但我的那两个好朋友却一直印象深刻 。后来大家都失去联系,只能把纯真的友谊藏在心里,不曾想还能在茫茫人海中再见面。说来也巧,海英后来为了孩子读书搬到县城租房陪读,跟我妹妹家做了邻居。那时我已经工作很多年,带着孩子去她家拜访她。海英住在一个大杂院里,院子里住着很多人家,大部分是外地的租户,海英家是侧面的一间小屋,外面阳光明媚,屋子里却黑漆漆的,大概是因为采光不太好。海英容貌变化不大,轮廓基本没变,只是眼角有丝丝皱纹,目光却透出疲惫。几十年未曾见面,我们俩都特别高兴,仿佛有千言万语,结果除了聊家里的情况,聊孩子,却多次语塞。那时农村不重视教育,特别是女孩子,更不愿意投入资金投入精力培养。海英小学毕业后,就帮着母亲在家里干活,到18、9岁父母做主,找了当地的一位普通农户,20岁做了母亲,生了3个孩子,生活过得平淡而清贫。为了孩子能有更好的教育机会,海英举家搬到县城,租住这间小屋,她老公在外打零工,她找了一份清扫街道的工作。聊起来,满满的都是生活的不易、艰辛、无奈,从前那双闪烁着喜悦光芒的双眸变得黯然而茫然,只有天生微笑的嘴角牵强露出的微笑,展示着她的坚韧。

        曾经无数次想过我们俩见面时,仍能像以前一样开心、喜悦,有聊不完的话题。可是,再见面时,她再不像以前那么健谈,再不像以前那么阳光,疲惫、自卑、无奈充斥在她的每一句欲言又止的话语中。望着她,我心里有点淡淡的忧伤,庆幸自己生长在一个重视教育的教师家庭,感谢父亲从来不曾有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感谢父亲无论家里条件怎样困难,都坚持让我们读书。同时,也对海英的家长有一点失望。海英,这个跟我在学习上不相上下,快乐、热情、可爱的女孩,在少年时代,本该是坐在教室里学习文化课,本该有美好的前程,本该有美好的生活。父母不重视教育,父母的重男轻女,让这个曾经的阳光女孩,永远生活在被生活的重担压迫,被曾经的理想折磨,被现实的无奈缠绕的生活中,真的让人心中涌起无限的遗憾于与感慨。愿我心中曾经的阳光女孩重新找回曾经的自己,愿她的生活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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