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契约》前情回顾：

“啪！”茶杯摔到地上，瓷片溅起来，划伤洛麒琛的光洁的脸颊。

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的茶水伴着茶叶铺满一地，薄薄的雾气腾起。茶水滚烫，流经洛麒琛的衣角，马上被衣服吸了去。

一阵风吹过，吹凉了茶水，洛麒琛只觉裤管凉浸浸，漫上心头。

第11章

恐惧一寸寸填满心头。

自记忆起，他不曾忤逆过母亲，也不曾见过母亲对自己发过如此大的脾气。

抑制不住地浑身发抖，是寒冷，是害怕，更怕母亲会迁怒洛川。

丫鬟扶起洛夫人，她不发一语，在大厅慢慢打量两父子。

许久才开声:“好啊。果真好本事。以前，这个当父亲的，打量人家母亲的主意。如今，这个当儿子的，也打量人家女儿的主意。不枉你们父子一场，连行径都如出一辙。”

“母亲...”洛麒琛话才出口，被洛夫人狠狠的眼神堵住话头。

“都过去的事了。你提它做什么，叫孩子笑话。”

“我嫁进你家，笑话还少吗，也不差再多一件了。你当年听了公公的话，不得不娶了我这个柳家幼女，舍了桂灵那个女人，每每午夜梦回，想必也是心有不甘吧。”

“我曾经是喜欢过她，但与你成亲后，我也渐渐悟出一个道理。婚姻不是你侬我侬就可以了，像我们这样的商贾人家，门当户对才能把日子过顺。

知道你心里不踏实，我便把这大宅院里里外外都给你管着。哪怕在外人面前，我也事事以你为先。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看不懂吗？”

说到这里。洛夫人掩面哭了起来，她内心哭啊，像是被蜜糖裹着的黄莲，别人看着风光无限，只有自己把苦头尝尽。

2、

洛千户用脚把碎瓷片拨到一旁，并用眼神示意洛麒琛先离开。

但洛麒琛只怔怔看着母亲，看着一向要强的母亲在儿子面前落泪，他顿时没了主张，也不再坚持方才的请求。

洛千户向远远躲着的丫鬟招手，丫鬟即刻慌里慌张跑出来，急忙把洛麒琛带离此地，好让自己也逃离。

离了母亲跟前，洛麒琛走在回廊，洁白的衣服染上丝缕猩红和茶水混合后，化成一片，淡淡的粉红，淡淡的黄。

回到房间，换下湿衣服的功夫，丫鬟便取来药。他向来不惯丫鬟贴身伺候，便卷起裤腿，自己给自己上药。

许是方才不留神，腿竟被瓷片豁了一道口子，他又想起母亲的盛怒，还有母亲怒火里带出的往事。

母亲那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竟能为了父亲隐忍多年，没想到最后是儿子亲手揭开她的伤疤。母亲的怒，落在洛麒琛的心里，眼里，他不禁打了寒颤。

不曾想，他们有那么一段过去，难怪母亲一直不待见洛川，母亲平日里虽然雷厉风行，却也未曾针对过谁，只有对洛川一家才格外挑剔。

原来是这个缘故。

父亲方才说，商贾人家需要门当户对，方能作配。

这话是对宽慰母亲呢，还是对自己说的呢？为什么一定要讲究出身，分门第高低。

3、

正想着，门外边，洛千户一手轻轻叩响房门，另一只手拿着小药瓶，道：“我要进来了。”

“父亲，母亲她...”洛麒琛紧张地站起来。

“她无事，你坐下，坐下。”洛千户摆摆手。

洛麒琛看着父亲手中的药，道：“劳父亲挂心，不过小伤，我已经用药了。”

“谁说这药是拿给你用的？”洛千户语出惊人。

“啊。这样。”少年的脸浮上为难之意。

“药，是给你的，但不是给你用的。”洛千户看出儿子的窘迫。

“父亲这是何意？”洛麒琛不解。

洛千户在儿子身旁坐下来，把药塞到他手里，道：“像这种伤疼，在一开始，或是疼的。但好在年轻，只要费些时日，用药与否，伤口最终都会痊愈，淤青褪去，光洁如初。”

“好。”洛麒琛细细上药，没能领悟父亲言下之意。

洛千户见儿子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干脆把话再说白一些：“琛儿啊，生而为人，第一要点便是不能纵情任性啊。”

4、

此时，门外闪过一道身影，不过两父子都没有留意到。

洛麒琛抬头望向父亲，只见他眼里藏着疲倦，全然不是人前那个意气风发，掌管偌大洛府的洛千户。

“儿女情长，终究抵不过肩上的责任。你以后会与最适合你的人成亲，你会忘了现在的她。就像我，遇着你母亲之后，我心里也就长长久久只有你母亲一人。更何况，你母亲一向不喜欢她，此事，我看难以转圜。”

洛千户手抚上洛麒琛的脑袋，像小时候哄哭闹的儿子那样：“好了，你先休息吧，我先走了。”说罢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父亲，父亲！”洛麒琛光着脚丫追出来：“父亲，那你可曾后悔，哪怕一丝一缕。”

洛千户愣住，转瞬绽开嘴笑了：“傻孩子，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先生不是教过你了吗？”

“先生也教过儿子‘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父亲，给我一次机会。”

“好。你爷爷去世之前，一直念叨我们祖上只晓算盘上敲敲打打过日子，才会被...咳，如若你能考取功名，那我便允你自由。”

“那母亲那关？”洛麒琛想进一步肯定父亲的立场。

“你若做到了，刀山火海，父亲也替你闯一闯。好了，且这样吧，你母亲气还没消，我得去哄哄才是。”洛千户说完，背着手走远，一个回廊，便消失不见了。

5、

匆匆涂完药。洛麒琛赶往洛川家里。去到时，只见她正在四方桌上，灵巧的手正在穿针。

“洛川妹妹。你在作甚？”洛麒琛扶着门框，吃痛地抬腿，想迈过去门槛。

“你来啦。咦，你这腿怎么了，是从马背上摔下来了吗？”洛川看见他这样子，赶紧上前扶他坐下。

洛麒琛霎时间涨红了脸，不好意思笑了笑；“是啊。马不听话，起了性子。你忙你的，我旁边看看。”。

她好不容易把线穿过针孔，又发现不锋利了，继而把针往厚密的发髻上摩擦几下，又开始利索地缝起手中的布。

夕阳一寸寸落下。

洛川终于抬起了头，她咬断手中线，把线头往火里靠一靠，顿时升了一缕青烟，即刻又随着一呼一吸中散去。

“给你。”洛川递过一双护膝。

这时，少年接过护膝，心乱如麻。他该如何让眼前这个心爱的姑娘，懂得自己的牵挂、自己的不舍，以及自己的情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