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16日 晴 无持续风向 微风 北京
多年以后,我们还会时常记起七年前这个星期六上午。我们一起踏上运通106。没有堵车,也没有排队,花了九元钱,我们的小红本本到手了。现在想想,人生中最最纠结的事情往往是晚餐吃米饭还是馒头,而大是大非的事情都是在毫不经意或者猝不及防的瞬间里就落定了。然后,才慢慢的,慢慢的,让你体会到它是如何改变了你。
14年前,我们从不同的地方来到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班级。那一年,你十七八,我不到二十。那时候ktv大行其道,我喜欢唱李宗盛的歌:“不是没有想过,随便谈个恋爱,一天又过一天,三十岁就快来”。你笑,说我装成熟。然后板着脸说:把“随便”改成“好好”。
上学的时候,生活每天都是新的,一觉醒来,所有的梦想、憧憬、好奇连同激情、愤怒、怪癖气、小思想都浸透着无穷活力自由生长着。我们是同学、是同桌,六年的大学生活,不长不短,刚好够用余生来回忆。
毕业以后,日子就迅速堆积起来,每天都在昨天没做完的事情上继续叠加,把身心占的满满的。一觉醒来,很多事情萦绕心头。蓦然回首,又觉得循环往复,怅然若失。工作上的事可以说一天一夜,也可以几个字带过不提。真正可足思忆的还是我们共度的时光。
筹备婚礼那一年,选场地、弄服装、拍婚纱,我俩自导自演,还准备了人生中最满意的一个PPT,把到场的同学给看哭了。
网上播《蜗居》的那一年,我们也开始着手看房,清冷的夜晚,被扶上绿中介电动车后坐,前仰后合地窜驶在老旧小区之间。阅尽世上所有奇葩户型和奇葩房主,最后被奇葩限购再次击倒。从那时起至今,我特别恐惧那种坐在电动车后座的感觉,看不到前方,又被拉着不知去到什么地方。
厦门旅行那一年,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人生唯一一次土笋冻后,我们在厦门大学门口的小店里第一次听到吴青峰唱的《我只在乎你》。“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怀孕生宝宝那一年,我们在希望与忐忑中度日。在等待中充满期待,又不敢期待。对孩子、对未来,你经常说着说着就大哭起来。我知道,那不是孕激素的原因,是现实中就是有很多无奈和不如愿,我们只能一起面对。然而面对了,也还是无奈,那就接着面对,因为否则也并没有什么办法。
我换工作那一年,宝宝出生了。你不再哭了,因为要忙着哄正在哭的女儿。此时,我再唱起那句“三十岁就快来”已经毫无违和感了,而李宗盛发表了新歌《山丘》。听到“嬉皮笑脸面对人生的难”,你说:写的真好。
有了女儿以后,我们家开启新纪元,从“结婚二年”改“国号”为“宝宝元年”。孩子带来了一切问题,似乎又解决了一切问题。
昨天,孩子在幼儿园摔了一跤,磕到了嘴,嘴唇流血,门齿松动,到儿童医院打了破伤风,还看了牙医。今天一大早,女儿照常上幼儿园。我和她说:今天不能咬硬的东西,不能喝太热的水,不能让小朋友碰到你的嘴,不要剧烈运动。孩子说:就是踩马蹄的游戏今天不能玩了。你看,孩子多懂事。
送完孩子,上班路上,我听着手机里的歌。想想ktv已成为昨日黄花,前几年我们经常光顾的钱柜也早早关张大吉了。耳边响起学友的“他来听我的演唱会”。你曾说你最喜欢这首――
“我唱的她心碎,我唱的她心醉,在三十三岁,真爱那么珍贵……”
再过三天,结婚就满七年了。今年,我三十三岁,女儿四岁半,而你――还是十七八。
“痒”婚纪念日,我是准备了卡片了的。卡片上总要写点什么吧?几天以来我想了好多版本,想起一句就记录下来,于是便有了上面这些文字。显然,我的卡片不够大。
转念一想,这一年这一天一刻的我们,就是最好的,即使什么都不说又何妨。
像你说的,今后的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们都要“好好”的。
p.s. 现在我们都在想对方肯定忘记了结婚纪念,好期待三天以后你看到这些会是什么反应。
2017.10.12下午
追加10月12日晚和女儿的对话――
我:爸爸妈妈结婚纪念日,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女儿:什么是结婚纪念日?
我:就是爸爸妈妈过几天就结婚满七年了啊。像过生日一样,到了这天就庆祝。
女儿:哦哦(本来躺在床上,突然站起来),那祝爸爸妈妈生日……不对不对……祝爸爸妈妈节日快乐!
我:……谢谢!那除了这个呢?
女儿:那你们什么时候死?
我:……
女儿:我不想让你们死……(抽泣)
我:不会不会的,爸爸妈妈会一直陪着你。(赶紧转话题)那过生日的时候都要许愿的,你有什么愿望吗?比如希望爸爸妈妈怎么样?
女儿:我希望你们吃一个长生不老的桃子。我们全家人都吃,这样就不会死了。
我:好!我们都吃。记住,我们讨论的这个事情不要告诉妈妈哦。我们要给她一个惊喜。
女儿:哦。
一分钟后……
女儿:我们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啊?
我:……因为要给妈妈一个惊喜啊。记住了啊,这是我们的秘密哦。
女儿:那为什么不能说要给妈妈一个惊喜啊?
我:@...\-‰√Π(解释五分钟)
女儿:好吧,反正明天早上我也忘记了。
我:宝宝真乖!
2017.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