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镜》(Black Mirror)上线的时候，群里的小伙伴好兴奋，好长一段时间都在聊，所以当年其实我是看了第一集了，不过那时候已经很少看剧或者电影了，听着小伙伴们赞不绝口地称赞，又说是科幻剧，所以去看，第一集看着，似乎没什么科幻的成分，所以匆匆忙忙地看完，也未曾深思，第二集和第三集就没有再看了。最近《黑镜》的第七季正式上线了，没想到，这部剧能这么长寿，并且至现在第七季似乎口碑不倒依旧见评绝佳，那么也许是时候，重新来审视一下这部被称为现象级的科幻神剧了。

　　昨天晚上，一口气，把第一季全部三集，都给看完了。总体的感觉，跟《爱死机》(Love, Death & Robots)挺接近的，也难怪曾经看到过《爱死机》的评论里曾经有人说，《爱死机》拍得很“黑镜”，应该不只是我有这种感觉吧。

　　黑镜是什么，编剧查理·布鲁克(Charlie Brooker)曾经就解释过，黑镜不是关于科技本身，而是关于我们如何利用科技暴露自己，科技不会毁灭我们，但会放大我们已有的问题。黑镜(Black Mirror)的字面意义指的是如手机、平板之类的电子设备息屏的状态——当屏幕关闭时，它如同一面黑色的镜子，映照出使用者的面容。

　　理解了这一点，关于整一季里的三个故事，其实就比较好理解了。《黑镜》讲的故事，其实并不是纯粹的科幻，科幻仅仅只是这个镜面，是亮屏后的镜面，它既自称《黑镜》，就是因为它着力的那个点，是屏幕熄灭之后它反照出来的我们——因此，它并不仅仅只是科幻，它浓彩重墨的是科幻之外的人性本身——或者说，是透过那个科幻的表象后折射出来的那个我们本身。

　　这是一个极其荒诞的故事，为什么当年看完无甚感觉，因为它需要你相对安静些许，它其实想让你深思，而如果你拒绝深思，则看完之后你会觉得，它其实就是一场闹剧而已。并且，因为我一开始是听着科幻英剧而来的，但是这一集上来一看，怎么跟科幻搭不上什么边，于是看着荒诞可笑，甚至连点开下一集的想法都没有了——相对科幻而言，它更像是一部黑色喜剧，带着讽刺意味的黑色寓言，带着点故作深沉的嘲讽，刺痛着某一些人的神经。

　　这一次重看，倒是多少有点不同的感受。整一集接近一个小时，剧情推进其实并不很快，它用大量的篇幅在展现英国国民对于整个事件的态度的变化，也用大量的篇幅去描绘媒体在整个事件中态度的变化以及它们所起到的作用——当然，网络的力量解构了这种传统的媒体与公众的关系。所以我们会看到，在一开始的时候，英国政府是企图动用权力将整个事件给盖住不让民众知道的，但是因为有网络，所以他们遮盖不住，于是他们转而去压制媒体，不让媒体报道，但是民众既然已经知晓就会倒逼传统媒体下场。

　　媒体的态度很微妙。他们一开始是想要报道的，但是被政府压制，不能报道，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消息逼得他们最终不得不报道，而既然开始下场，就得找出一些网络上看不到的东西，于是他们经历过了一个想报道而不得，被逼报道到主动积极去寻找素材的过程，同时他们也开始去找各个领域的专家学者去对整个事件做全面的解读和剖析。

　　媒体和态度，网络对传统媒体权威的解构，这二者与民众的情绪产生了相互的作用，最终彼此相互裹挟着将整个事件推动演变成了一场全民的狂欢，在那个当下，没有人再关心被挟持的公主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人再关心劫匪是谁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条件，更没有人关心首相如果答案劫匪的要求对首相来说，对首相的家庭来说，乃至于对整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所关心的，是首相会不会真的在电视上直播，自己将对那头温驯的母猪做点什么。

　　最让人振撼的那组镜头是整个英国万人空巷全民都在电视机前面全神贯注地盯着事态的发展，以至于推动整个事件的源动力——被挟持的公主一个人在伦敦市中心的街头迷迷糊糊地游荡地半个小时都没有人发现，早在事件开始的之前，公主就已经被释放了。这是极具讽刺意味，哪怕市中心还有几个人能发现公主，整个事件完全可以避免了，但是偏偏就没有。

　　《黑镜》开篇第一集，说好的黑镜没有黑，所有的屏幕都亮着，这样的一个开局，注定了它是一部不平凡的剧集了。黑镜能够映射人性，亮镜何尝不能，它甚至还在推波助澜，将事件变得完全不可控地向前推进。这一集更具讽刺意味的一点是，当这件事开始的时候，它如何往前去发展，其实已经完全失控了，没有人能控制得住，它会自己演变演化，犹如一头巨兽，在它面前，什么国家机器，什么皇室什么首相什么媒体什么网络什么民众，全部都无能为力最终只能任由它吞噬。

　　公主早就已经被释放却无人知晓，始作俑者的那个人早已经自杀身亡同样无人知晓，没有人能控制得住这个事件的往前演化，它最终如同一个有了自己意志的怪兽，吞噬了所有一切，这才是最可怕的。

　　黑镜未黑，亮镜长亮，所有人站在屏幕前，如奴仆，如玩偶，任其操控。那只摆弄这所有一切的上帝之手，在哪呀。

　　以上，2025-04-15 11:37:23；乙巳蛇年庚辰三月甲寅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