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

磊和娟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

磊天生的俊俏挺拔,三七分的秀发,总也飘逸潇洒,浓眉大眼,炯炯有神。天生一副好皮囊,勤劳踏实又能干,虽没有优渥的家庭背景,却也是靠力气赚生活,光明磊落。

娟的家庭条件要略好些,加之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也便无后顾之忧。

犹记得俩人起先也是如胶似漆,甜蜜恩爱悠悠,打情骂俏,你来我往,少男少女,郎才女貌,让人艳羡不已。

磊与娟却也是天生的冤家。

日子长久着,俩人也时有吵闹不断。待到谈婚论嫁时,更是颇费周折,只彩礼一项便生出很多事端谈拢不下,磊的父母是乡下老实巴交之人,天价彩礼着实让老两口犯了难处。体恤孩子感情长久,终是东拼西凑,左挪右借,方才凑了个大概。

终是结了婚,办了喜宴,本想着成就了一对良辰美缘,却不料这才是祸端之始。从娟怀孕开始,便大小姐脾气渐长,仰仗着家里排行最小,娇生惯养,再倚着自己那份稳定工作霸气十足,总也瞧不上农民家。衣食起居,吃穿用度必定是讲究至极,每顿吃食定要问了她的话方才能做,时常遇到她冷眼侧眉没个好脸色,还不免要惹得一顿阴阳怪气的责骂,问也不是,不问更不行。做人之难办,让磊妈犯了难。本就是老实疙瘩,一心想着踏踏实实做饭洗衣仔仔细细伺候着,谁曾想自己做什么都是错,说什么都招人烦,一肚子苦水难言,只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熬到孙子出生,想是幸事,岂料福祸相依。娟由着性子变本加厉,吆东呵西指挥磊妈忙里忙完,洗衣做饭抱孩子喂奶,更要招呼自己爸妈饭食家务,真真是从早到晚,一刻不得闲。可怜那小娃娃心疼奶奶,是个皮实不爱哭闹之辈,但耐不了孩子妈有意刁难。磊爸更是自孙儿出生都没有亲近过孩子半步,总被嫌他双手有尘,口中有烟,从不被允许抱孙儿一下。磊爸心宽些,不让亲近便作罢,出门忙活其他。磊妈闷声闭气,不爱言语,不肖数日,原本黝黑的脸愈发变得褐色一般,竟似枯树皮,眼睛突出,大而空洞,脖子松垂着几层黑黄色的褶子,看着仿若个老人一般模样。反倒是娟横肉旁生,腰圆膀粗,却少了原本的青春模样。

磊本性纯善,心疼老妈,可又拗不过娟,吵架成了家常便饭,更有愈演愈烈之势,甚至争执不下时打架动手也是愈加凶猛,撕心裂肺,拳脚相加,都被老人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如此这般,老实人也照顾周全,家丑不可外扬,从不与外人言说,旁人只叹得憔悴可怜,却也说不得一星半点。

恰逢磊妹嫁人,一家人热热闹闹办事,娟又心生不满,处处与之作难,更不惜大庭广众之下使出破皮无赖的手段,让磊毫无脸面可讲。一众亲朋皆有打抱不平之势,义愤填膺抱怨磊不懂体恤父母,责备娟毫无教养可言,却又终究是碍于体面,气不过磊妈忍辱偷生不言语罢了。

人性之悲哀在于不自知,更在于自知却又无可奈何。我们常讲“当局者迷”,殊不知家家有本难念之经,磊和娟,该是前世悲缘,亦或是太过于年轻气盛而不懂得珍惜感情罢。这一世要俩人好好磨合方才了事。

细想想,娟有朝一日也必定要教养子女,定要以身作则身先士卒,岂非要待到子女成人而骄横跋扈如她,才会体谅到为人父母之不易吗?

然终究一切结局,都是旁人肆意揣度罢了,谁人又敢言说?

惟愿勿要伤了老实人之心,待醒悟时而亲不待才是莫大悲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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