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喜欢照片,喜欢拍照,也喜欢被拍。
我不喜欢拍视频,比起具有流动感的视频,照片更具有一种独立形式,在影像定格的瞬间,时间、地点、人物、表情都被定型,不可复制,是绝版。
被拍照的人和被拍的人,都显得格外慎重。
父亲退休前,一人在外地工作,陪伴他的就只有家人的照片。
他有一个玻璃相框,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黑白照片。
有些年头的老照片泛黄了,照片的四周边沿分割成优雅的锯齿状。
有母亲梳着乌黑大麻花辫怀抱小婴儿的照片,那时的母亲脸颊饱满,身材匀称。
那个婴孩就是我了,戴着勾有花边的毛线帽,手里还拿一个翻盖打火机。
父亲说,照相时害怕我哭闹,就给了我一个打火机当玩具。
可我每次看到那张照片都无法自己和那个玩打火机的小婴孩联系在一起。
有一张父亲三七偏分头型,穿四个口袋的上衣,腿上是一条七分裤。照片上还有日期,摄于1966年。
父亲说那是他参加工作离家前的照片,七分裤不是因为流行,是个子长高了,裤子短了,又没钱做新裤子。
还有我和妹妹扎小辫穿花裙子的照片,妹妹绑了一个冲天辫,我扎两个小辫,我们都穿着小花裙,眼睛看向别处,都不知道看镜头。
还有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姑姑婶婶几十口人大家庭的全家福,整整齐齐排了四排,在第二排最中间坐了位穿军装戴雷峰帽的高大魁梧的小伙子,被夹在爷爷奶奶中间。
那是大伯的大儿子,我的大哥去当兵时拍的全家福。
还有一些父亲的同事的照片。
现在这些照片仍然挂在父亲的床头,它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家庭历史。
后来我们有了傻瓜相机,再也不用去照相馆拍下那些布画背景,还要按照人家的要求拍成表情生硬、目光迟疑,五官稍微变形的照片。
但是由于胶卷冲洗的缘故,必须一口气把整卷胶卷拍完才能洗出照片,极其不方便。
再后来,妹妹送我一部数码相机,终于可以随心所欲的随时随地拍照了。不满意随时随意删除。
但是还是有所不便,有时候看见美景或者有趣的人想随时记录下来,却没有带相机。
带上相机的时候,又没心情拍照。
谢天谢地,终于迎来了拍照的春天,有了智能手机,想拍就拍,还有美颜功能。
每次外出游玩,我都要拍上好几百张照片。精心挑选九张发朋友圈,其他的放QQ相册。
没事的时候翻翻老照片,看看QQ空间相册,浏览微信朋友圈。
那些照片所呈现的故事跃然眼前,记载了我们生活的轨迹。
那些与自身相处的从容与安然,还有那些被生硬草率捕捉到的憨态、丑态,反映出人的不同时期的不同形态,个人历史清晰可见,原来我活得那么地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