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娉儿,娉儿……”
睡梦中,雨娉被喊醒,是妈妈在喊她。雨娉使劲儿睁开眼,答应一声,起床来到妈妈房间。妈妈问:“做好饭了吗?我都饿了,咋还不吃饭?”
“妈,现在才几点啊?深更半夜的天还没亮呢,天亮了再做饭。”雨娉边说边从床头柜上拿出面包,同时往水杯里兑上热水,然后问老太太:
“你饿了,这不是有面包吗?我先扶你起来喝点水。”
“哦,天还没亮啊?谁说饿了?我不饿啊。”
雨娉真是哭笑不得,自从去年妈妈得了小脑萎缩,时而糊涂时而明白的,父亲年纪大了,老两口都快90岁的人了,谁也照顾不了谁,于是,雨娉便把父母接到家里,好方便伺候。
虽说老公人也不错,雨娉把老人接过来也没说啥,但老人记忆混乱,有时不认得老公,会说他是坏人,拿拐杖撵他。这倒能接受,躲开老人就行了,但老太太时不时会把深夜当白天,她不睡,闹哄着别人也无法睡,老公渐渐有了嫌弃的意思。
也不怪老公有情绪,老公是开出租车的,休息不好,白天就感到疲惫,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还有女儿小涵,如今正在家里复习准备考研,姥姥白天会时不时会跑到她的房间乱翻东西。说要找她的什么头绳。小涵根本无法安心学习,没办法,白天只好到地下室去学习。好在穿厚点,地下室倒也不冷。
自从把父母接来,雨娉的体重从原来一百三十斤,半年时间掉到一百一,以前刻意减肥,花了钱受了罪也没减下来,现在倒好,不花钱没管它就瘦了,比减肥效果还好,雨娉心想,这真是意外收获。话是这样说,每天有多辛苦只有雨娉自己知道。
她端过水,扶起妈妈,伺候她喝了几口水,谁知老妈非要下床,说要去赶集,雨娉耐着性子问她:
“妈,黑着天呐,你去哪里去赶集?”
老太太不信,雨娉便扶她来到窗前拉开窗帘,让老太太自己看,外面漆黑一片,老太太这才信了。
雨娉哄老太太说:“妈,你快睡吧,不睡明天睡过晌就赶不了集了。”老太太这次很听话,躺回床上去了。
雨娉给妈妈盖好被子,等了一会儿,确定老太太睡着了,她悄悄关上床头的台灯,蹑手蹑脚走出房间,回到自己卧室。
推开卧室的门,老公依靠在床头正漫不经心地翻看手机,原来老公也醒了。
“你咋不睡?你也想学老太太半夜犯迷糊吗?快睡快睡,不然明天又没精神了。”雨娉半是玩笑半是心疼地说。
“雨娉,总这样也不是办法,这样下去老太太没事,好人都得折腾出病来。”
“能怎么办呢?人老了,没办法,先别想那么多了,快睡吧!”
老公并没有躺下,他用试探的语气问雨娉:“要不和雨泽商量商量,让他两口子照顾一段时间。”
雨娉沉默了。这个办法雨娉何尝没有想过?雨泽还好说,弟媳林娜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雨泽是雨娉的弟弟,雨泽的婚事妈妈从开始就不同意,嫌弃林娜是二婚,还带着孩子,最关键的是林娜名声不好,原来是歌厅常客,一个女孩子家还纹身,老人就看不惯这些。
林娜长的漂亮,虽然名声不好,但身边不乏有追求者,弟弟就是其中之一,其他追求者考虑到林娜还带着孩子,因此,并没有几个男人真心想娶她。
但弟弟却不顾父母反对,死活都要和林娜结婚,最后自己偷偷拿出户口本领了结婚证,来了个先斩后奏,老两口没了办法,被迫给他们简单举行了婚礼,当然,婚后婆媳关系也不好。
林娜可不是肯服软,能吃气的人,对于婆婆的不接纳,她索性不上门,只有过年过节来问候一下挡挡外人的眼而已。老太太得病以后,雨娉把老人接过来,别说照顾,林娜来看看老人都没有。
雨泽有时会过来关心一下,无奈他处处听林娜的,林娜不开口,雨娉觉得弟弟也不敢做决定。(未完待续)
2,
林娜今天很高兴,她有件事要和雨泽商量,打电话告诉雨泽今天早回家。
她自己下午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菜,正好今天也是周末,儿子洋洋如今高三了,高三正是冲刺阶段,学业相当紧张,林娜买了排骨和龙利鱼片,红烧排骨是儿子最爱,番茄鱼汤雨泽喜欢。
林娜嗓音好,唱歌特别好听。年轻时曾梦想当歌星,刚上班那会儿频繁出入歌厅。但娜娜父母都是具有传统观念的本本分分的工厂职工,思想保守,对于林娜去歌厅表示反对,觉得好女孩不应该去那种场合,甚至为了阻止她都把她锁到家里过。
林娜是父母的独生女,从小是被父母当做宝贝娇惯着长大的,养成了任性又刁蛮的性格,父母的管束反而刺激了她的叛逆心,越管越反抗。
林娜人长的漂亮,身边追求者众多,其中一个是她经常光顾的那家歌厅老板的弟弟,外号叫球子,球子为人圆滑,嘴甜,尤其会哄女孩子。
认识球子那时候,正是林娜与父母闹矛盾的时候,球子的殷勤追求让林娜感到爱情美好,再加上球子的身份,让她可以自由出入歌厅唱歌,不用花一分钱,虚荣心加上对唱歌的痴迷,林娜就在众多爱慕者中接受了球子的追求。
这件事更是遭到父母极力反对,他们觉得球子油嘴滑舌不稳重,担心他品行不端,尤其是球子后背一大片纹身,让夫妻俩反感,怕林娜跟了球子不会幸福。
但无论父母如何阻挡,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沉浸在爱情甜蜜中的林娜,又怎会听进去呢?为了表示对球子的认可,她也做了纹身,在左锁骨下纹了一只蝴蝶,这只蝴蝶用娜娜的话说,自己要冲破父母封建思想的压制,破茧成蝶。
父母看到实在是管不住,怕林娜做出更出格的事,万一未婚先孕就闹出笑话了,那时候老两口会更觉得丢人家,索性就同意了两个人的婚事。
婚后第一年,两个人还算情浓意浓,但第二年,林娜生了儿子后,两个人的矛盾开始出现。林娜发现球子爱撒谎,爱吹牛,并且身边总有暧昧不清的女性朋友。
终于,在孩子两岁那一年,林娜意外得知球子对她隐瞒单位发的奖金,用这个钱给歌厅的一个小服务员买了礼物,并且,林娜通过手机查询,发现球子有开房记录。
这可把林娜气坏了,林娜可不是吃素的人,她一不哭,二不上吊,直接跑到歌厅找到那个女孩,见面后二话不说就是两个耳光,女孩心虚,再加上林娜是老板弟媳的身份,歌厅没有人敢帮女孩儿。
林娜从前台拿过一瓶酒,在吧台磕碎瓶身,拿着半只碎酒瓶子在歌厅里撵得女孩儿上窜下跳。
最后那个女孩儿跪地认错,林娜这才放过她。那次,球子再能言善辩也难圆其说了,但从那以后林娜与球子的感情开始出现了裂痕。
因为是初犯,在朋友家人的劝说下,林娜原谅了球子,半年后,球子旧病又犯,和另外一个女孩又开始纠缠不清,林娜心高气傲,哪受得了这个委屈?她也看清了球子的性格本质,以玩弄女性为本事,林娜后悔当初没听父母规劝,经过和父母商量,林娜提出离婚。
离婚时,林娜把儿子抚养权争取过来,她没要其他财产,只要球子在歌厅的股份。
球子自知理亏依了林娜,球子大哥看到弟弟不争气,也怕弟弟再给歌厅惹乱,当林娜提出要球子那份股权时,大哥便想到不让弟弟再来歌厅,同时他也想给侄子补偿,也就支持了前弟媳这个新股东的身份。
林娜今天要给雨泽说的好事是,大伯哥因为自己房地产那边的业务今年亏损严重,想出让歌厅股权,把歌厅全部转让给林娜管理。
林娜自从离婚后和大伯哥一家相处的很好,而且大伯哥对侄子疼爱有加,比亲爹都上心,这次转让就首先考虑林娜愿不愿意接手。
歌厅的效益虽说不比头几年,但年年还能盈利,林娜如果悉心打理,保持当前盈利状态应该没问题,林娜心动了。
林娜是在一家商场负责采购业务的,她早就干够这一行了,整天和商家打交道,勾心斗角,林娜性子急,性格豪爽,看不惯那些玩弄心机的小套路,但人在江湖,谁又能由得了自己呢?大伯哥给她说了转让股权的事,她听了觉得可行。
另外,她喜欢唱歌,虽说如今不再年轻,但每次在那里唱上那么一会儿,林娜就像回到青春时代一样,整个人都感觉是飘的。她要是辞职,以她这些年歌厅管理经验,她觉得不会比上班差。
她知道雨泽爱她,很尊重她,她不愿做的事也不勉强她,林娜想,自己决定辞职雨泽肯定支持。就像这次婆婆得病,她也想过把婆婆接过来,但又怕婆婆不接受她,来了反而加重病情。
再加上大姑姐雨娉平时对她也比较冷淡,兴许人家都对她不放心呢,她没提出照顾,雨泽也没提。想到这点,林娜觉得嫁给雨泽是她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而且,林娜生了儿子后,患上多卵巢囊肿,虽然多方治疗,但效果不佳,始终没有再怀孕,后来雨泽劝她说,她的儿子就是自己的儿子,这辈子就这一个孩子就挺好。
为这事,林娜一直觉得亏欠雨泽,尽管林娜当初嫁给雨泽并不怎么爱他,只是觉得他人靠谱,跟了他孩子不会受委屈。这些年雨泽对她的感情始终如一,娜娜早就被感化了。
一个女人在婚姻中的归属感与安全感,雨泽全部都给到林娜,林娜有时候自己想,这辈子哪怕跟着雨泽吃糠咽菜她也愿意。(未完待续)
3
今天周末洋洋在家,雨泽接到林娜电话后,在回家途中买了一些沙糖桔,雨泽知道儿子洋洋最喜欢吃沙糖桔。
雨泽和洋洋虽说不是亲父子,但雨泽待洋洋视为己出,而洋洋也喜欢这个细心,沉稳,善良的继父。这么多年,洋洋早就对亲生父亲的感情淡漠了,相反,如果不是刻意想起,洋洋觉得雨泽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相较于亲生父亲的圆滑奸诈,洋洋更敬重继父的实诚踏实,这父子俩的感情可以说都好过他和妈妈的感情。
中午,姐姐雨娉也给他打电话,说了妈妈的情况,妈妈病情越来越严重,虽说不是那种折磨病人的病痛,却是折磨的家人不得安宁,姐姐的意思想两家轮流照顾。
姐姐给他说的很委婉,一改往日的盛气凌人,其实雨泽早就考虑过这件事,那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妈,虽然从小没感受到母爱,生养之恩大于天,赡养义务是当儿女们应该尽的。
他相信妻子林娜不会让自己为难,林娜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是妈妈姐姐眼中的那种人,但这么多年,妈妈和姐姐又何曾认可过娜娜?林娜吃软不吃硬,你敬她一尺,她会回敬你一丈,你若看不起她,她也绝不会低下头委曲求全。
谁愿意整天看人脸色?谁不渴望被人尊重?可有些人就自视高人一等,视他人的尊严如粪土,这种感受,雨泽从小就熟悉。
雨泽从小不受妈妈待见,他的的性格像父亲,话少,人也显得木讷。爸爸是入赘外公家的,妈妈姐妹两个,妈妈是老大。
外公家里卖汽车配件,家境殷实,爸爸曾经是给家里送货的司机,老家在偏远农村,因为干活踏实,人也厚道,被外公相中,有意招为上门女婿。
可是妈妈当时却没看上外公,妈妈自己谈了个退伍军人,无奈对方不做上门女婿,而姨妈考上大学去外地工作,家里的生意一直是妈妈在帮外公打理,招婿的任务只有放在妈妈身上了。
听说那时候妈妈抗争过,外公以不招婿就没有一分钱的嫁妆要挟妈妈,最终妈妈妥协了。
爸妈结婚后,妈妈根本不把爸爸当丈夫对待,整天大呼小叫,还不如对店里的其他员工客气,爸爸本就是老实人,妈妈的态度让他更加自卑,在妈妈面前唯唯诺诺,爸爸越这样,妈妈越看不上他。
听说在姐姐五岁那年,爸爸反抗过一次,两个人差点离婚,在民政局准备签字时,妈妈突然呕吐不止。爸爸想到妈妈最近的反应,断定妈妈又有了身孕,就没有签字,爸爸觉得这个节骨眼离婚不道德。更重要的是爸爸爱孩子,骨肉连心,他其实是舍不得孩子。
回来后去医院检查,妈妈果然又怀孕了,后来雨泽出生了,都说一儿一女一朵花,儿女双全,家境富裕,妻子能干,丈夫本分,在外人眼里,这应该是幸福的一家人才对,但儿子的降临不仅没有为家带来融洽的气氛,相反,妈妈对爸爸的厌恶更加变本加厉,连带雨泽都不喜欢。
雨泽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性格像爸爸不讨妈妈喜欢,还是因为自己的到来阻断了妈妈的离婚计划,总之,雨泽从小听到最多的就是妈妈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你怎么这么像你那个傻爹?”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和冷冰冰的眼神,常常让雨泽不寒而栗。
雨泽不明白,妈妈得有多大的恨,才会有那样凌厉而寒冷的目光?
姐姐就不同了,妈妈爱姐姐,雨泽知道,所有人都知道。雨泽想,可能连家里养的那条狗狗老黑都知道。
老黑一看到姐姐就欢喜地摇着尾巴迎上去。姐姐好吃的东西会分给老黑。老黑见到雨泽却不那么热情,雨泽总被妈妈骂,有时连带老黑也挨踢,所以老黑见了雨泽也不敢靠前。
雨泽从妈妈跟姐姐说话的声音,看姐姐的眼神里知道什么叫母爱,什么叫温柔。大坤羡慕那样的声音和眼神。
妈妈其实在外人面前是爱说爱笑的,性格泼辣,都说妈妈是女强人。姐姐也是那个类型。因为有妈妈的宠溺。姐姐在人面前活脱脱像个公主一般高贵。
小时候姐弟俩的感情还不错。妈妈和弟弟发火时,姐姐会护着弟弟,也会用零花钱给弟弟买喜欢的东西,那时候雨泽很依赖姐姐,他在姐姐身上感受到家的温暖。但在雨泽的婚事上,姐姐却和妈妈统一战线,一致反对,甚至在结婚后都没拿正眼瞧过林娜,这让从小缺少家庭关爱的雨泽伤透了心。
后来,妈妈以雨泽考上大学有工作为由,把家里的生意全部给了只有高中毕业的姐姐,甚至雨泽结婚父母都没有给彩礼钱,好在林娜父母说,只要两个人都愿意,也就不在乎那些了,房子也是林娜父母送给林娜的。
其实,雨泽对林娜的感情由来已久,他们是中学同学,因为雨泽性子腼腆,那时候人长的也瘦小,曾一度被班级里几个调皮捣蛋的小霸王们欺负,被他们当做寻开心对象。
有一次,其中一个小霸王没完成作业,要抄他的,但课代表已经催促交作业了,雨泽就没有让他抄,结果下课后那个同学把他书包的书掏出来,扔得满地都是,雨泽没有吱声,默默地俯下身,蹲在地上去捡拾。
那时候林娜和雨泽是同桌。林娜看不下去了,呵斥那个男生:“欺负人家老实算什么本事?有种的你惹厉害的茬去”
当时那个男生也不服气,和林娜顶了几句嘴,林娜在班级是出了名的女汉子,便跑到那个男生跟前,把他的书也扔了一地,这才镇住那个男生的气势。
林娜回到座位后说雨泽,也是说给那些看热闹的小霸王们听:“你怕啥,嘴不会骂他,拳头还不会打吗?”
从那以后,林娜在大坤心中不再是同学,而是让她又敬又佩服的女神,从林娜那里,雨泽懂得了被人尊重的那种温暖。青春懵懂的心,也从此有了朦朦胧胧的向往。
但这份感情大坤不敢表白,他知道林娜是班里的班花,很多男生都在追她。雨泽自惭形愧,只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毕业后两个人各奔东西,雨泽后来考上本市一所大学,而林娜高考失利没考上大学,去了一家商场当售货员。
直到后来在一次同学聚会上雨泽才知道,林娜已经离婚,这时候雨泽还是单身,再到后来,雨泽有一次借着酒劲壮胆,给林娜打电话,终于把心声吐露出来,也就有了两个人今天的缘分。(未完待续)
4,
雨泽回到家时,林娜正在厨房做饭,他知道洋洋在他那屋学习,就把桔子提进洋洋房间给他送去。洋洋抬头看是爸爸,冲他做了一个鬼脸。雨泽宠溺地摸了摸洋洋的头,转身出来了。
来到厨房,雨泽看林娜做了排骨和鱼汤,他就知道这是为他爷儿俩做的,雨泽刚想带上围裙帮林娜搭把手,林娜故作嫌弃地说:“出去出去,这没你的事。”
“哈~,老婆大人今天心情不错嘛,知道心疼老公了。”雨泽开玩笑地说,不忘凑过去在林娜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讨厌,别添乱。”林娜边躲边笑着反问:“没良心的,我啥时候不心疼你了?”
雨泽出了厨房来到客厅,他斜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自从和林娜结婚后,雨泽性格也变开朗了,在单位偶尔还会和同事开个玩笑。要知道,以前的雨泽有时一天都不会和同事说一句话的。
而且,自从结婚后,雨泽体重也一路飙升,刚上班时,雨泽一米八的个子才120斤,站在人群中像个电线杆子一样杵着,如今成了170斤的彪形大汉。常言说心宽体胖,雨泽用自身变化验证了这个道理。
雨泽心里知道,这一切改变都是林娜带给她的,林娜虽说性子急,脾气大,但活泼直爽,且心地善良,性格中那份阳光无时无刻不在感染着雨泽,让曾经忧郁沉闷的雨泽从此开朗起来。
有时候林娜会感激雨泽对洋洋的接纳,雨泽却说是林娜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并且雨泽知道缺少家庭温暖的痛苦。他不想让洋洋因为父母离婚也有这样的感受。因此,虽然他并没有真正做过父亲,却用一颗真诚的心去爱洋洋。
两个彼此都懂得感恩的人,幸福又怎么会舍得不眷顾他们呢?所以,都曾有过心灵创伤的这一家三口,彼此支持着彼此,彼此温暖着彼此,这份幸福恐怕上帝都会羡慕。
林娜做好饭招呼洋洋出来吃饭,雨泽收拾好餐桌,拿出一瓶红酒,从厨房酒柜上取出两只酒杯,又从冰箱里给洋洋拿出一瓶橙汁放到餐桌上。
“咦?爸,有啥开心的事?今天这么有仪式感?”洋洋出来后,看到雨泽正在倒红酒,嬉皮笑脸的问。
雨泽笑着回答道:“哈哈,不喝点对的起你妈妈做的大餐吗?”
“别套近乎,你今天是不是有事想求我?告诉你,一瓶红酒可糊弄不了我。”林娜端着鱼汤从厨房出来,接着雨泽的话茬说。
“哦,对了,娜娜,今天你不是说有事和我商量吗?啥事?”雨泽想起林娜打电话时说的话了。
“恩,先吃饭,一会儿说。”林娜故作神秘。
洋洋表示抗议了,说道:“啊?你俩都有事?不带这样的,你俩都有事居然不和我说,你们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吗?”
“臭小子!”雨泽和林娜异口同声地嗔怪道。
“哈哈~”,三个人同时笑了起来,这笑声让屋顶的灯光斗变得愈发温柔了,暖暖的透着淡淡的黄晕,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晚饭后,洋洋回自己房间继续学习。雨泽让林娜歇着,他去厨房洗刷,收拾完毕后来到客厅,林娜正在等他。
每天晚饭后,两个人都会去外面走走,有时候会去小区广场打一会儿羽毛球,有时候两个人也会一起慢跑半小时。今天林娜提议去小区后面的清河岸上走走,雨泽欣然同意。
已是初冬季节,北方的冬天冷得早,清河岸上冷冷清清。夏天时候来清河岸上健身的人很多,现在冬天了,人们也就减少了户外活动的频率。
清河岸是个河堤公园,沿河种着很多垂柳。这个季节树上的叶子稀稀拉拉。枝条倒垂着,再也没有如少女的及腰长发那般婀娜,倒像是快秃头的中年大妈刚洗完头时,头发遮不住头皮,稀稀松松,一绺一绺地披散在脑后,徒添了几分滑稽与尴尬。
雨泽和林娜两个人手牵手,依旧像恋爱时那样十指相扣,林娜喜欢雨泽的手,大而厚实,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娜娜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老公,如果我辞职,你会同意吗?”娜娜开口问道,接手歌厅的事她要和雨泽商量,她想先看看雨泽的态度,于是就先抛出一个问题。
“辞职?为啥?”雨泽愣住了,莫非两个人想到一起了,雨泽也打算辞职,他想把妈妈接过来他来照顾。他知道妈妈和妻子之间的矛盾,让林娜照顾,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天天在一起,估计第三次世界大战都会爆发了。
更何况,妈妈现在虽说有时糊涂,但也有明白的时候,她怎么愿意看到林娜在眼前晃来晃去呢?这不更会加重她的病情了吗?雨泽思来想去,他决定辞职在家照顾妈妈,但没想到林娜也想辞职。
“你先说同意不同意?”林娜卖起关子。
“你不说原因,我哪知道合适不合适,快说,为啥?”雨泽追问。
“讨厌,就不说,先说同意不同意?”
林娜停住脚步,拽着雨泽的胳膊,调皮地抬头看向雨泽。月光下,林娜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小巧可爱的鼻尖骄傲地翘起,像在替林娜跟雨泽撒娇示威一般。
林娜已经快40岁,却依旧如年轻时那般好看,光洁的额头没有一条皱纹,只有眼角处露出笑容时才会出现几条鱼尾纹。圆嘟嘟的小嘴如两片梅花瓣似的,丰满俏皮。大坤注视着这张熟悉的脸,不禁醉了!
今晚的红酒没有喝多,此刻怎么有种情窦初开的激动?雨泽忍不住搂过娜娜,俯下头去……(未完待续)
5
“讨厌,让人看到。”林娜笑着推开雨泽,往前跑了几步,与雨泽拉开距离。
“哈哈,老夫老妻,怕啥?”雨泽笑着回答。接着又说道:“你不用辞职,我辞职吧。”
“啊,你为什么要辞职?干得好好的?”这次轮到林娜不解了。
雨泽在一家科技公司是网络开发工程师,因为雨泽做事认真,公司提升他为部门经理,林娜不相信雨泽说辞职是认真的,接着又说:“你就逗我吧,我说辞职可是认真的,”
林娜一五一十地把球子他大哥想转让歌厅股权的事告诉了雨泽,她说:“咱这家歌厅有年头了,基本都有固定客源,不愁会赔钱。我商场的工作也就这样了。学历有限,上升机会也不大,再说我也干够了。”
林娜发泄着她的不满:“你也知道,如今电商大行其道,实体店压力特别大,我们老大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动不动给我们甩脸色,我再干下去估计更年期都会提前。”
雨泽被林娜的怨言逗笑了。他还以为林娜是为了把妈接过来想辞职呢,于是他便把自己的辞职理由也告诉了林娜。
最后雨泽说:“咱妈不能总在咱姐家啊,这也说不过去,毕竟也是我们的妈,你在家肯定不行,咱妈的脾气又那样,病情只会越来越厉害。我想了好几天,只能我辞职。至于歌厅的事,你看着办就行。”
林娜没有吱声,雨泽说的对,无论怎样,为人子女都应该尽赡养义务。但两个人一起辞职太冒险了吧?
林娜心想,歌厅虽说看上去前景不错,但万一呢?万一再有一次二零年那样的一场疫情,没准还真要赔钱。更何况雨泽如今正是事业黄金期,这时候辞职太可惜了。
雇保姆?娜娜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仿佛暗夜中一下子被照进的一束亮光。
“我们雇个保姆呢,雇24小时的住家保姆,这样你不用辞职了。”娜娜被自己这个发现兴奋的两眼发光。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雨泽,等雨泽回答。
雨泽说:“妈这种病不适合保姆照顾,我是这样打算的,娜娜,我想先请两个月的假,把妈接过来看啥情况,到时候我们再视情况而定,给妈一个适应期。”
林娜陷入沉思之中,雨泽说的倒也可行。自从婆婆病了,林娜也考虑过很多次。知道不管不问也不对,虽然说是婆婆和大姑姐不接纳自己,但自己毕竟是晚辈,婆婆生病是大事,大事面前人是要讲道理的。
“娜娜,妈妈过来,无论她怎么样,你别往心里去,有委屈冲我发,咱就不和病人一般见识了。”雨泽在给林娜打预防针。
“好好好,放心吧,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不心疼别人还不心疼我老公吗,不会让你为难。”林娜笑着回答:“只要你理解我就行。”
“当然!”雨泽说完再次牵起娜娜的手。
雨泽当然理解妻子,虽然结婚后林娜几乎不去妈妈那里,还不是因为妈妈对娜娜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林娜更是心疼自己不受妈妈待见,她是在用不上门来抗议,来争取妈妈的尊重。
其实,林娜心地善良,朋友同事谁有个困难她知道了都会热心相助,就像疼爸爸那样,爸爸生日都是林娜想着,提前买好礼物让雨泽拿过去。
有一次林娜的妈妈生病住院,同一个病室的阿姨因为子女不在身边,老伴一个人忙前忙后地照顾,林娜知道了,每次给妈妈送饭,都会多做两份给那对老夫妻捎去,感动的老两口逢人就夸林娜心眼好。
妈妈却始终不接受她,其实,直到今天,妈妈又何曾接受过自己?如果不是生病,别说雨泽接她过来住,估计林娜请她来吃顿饭她也不会来的。
林娜的委屈何尝不是自己的委屈?只是自己是儿子的身份,这种委屈又能给谁说呢?幸亏林娜善解人意,她只是躲着妈妈,背后从来不抱怨什么,也不挑唆自己与妈妈的关系,就这样的好儿媳,妈妈却对她有偏见。
林娜也回想起很多往事,自从跟了雨泽,婆婆就没给她过好脸色,是啊,也难怪,自己是二婚,还带着孩子,如果自己儿子娶个二婚带孩子的老婆,自己也会失望的,会吗?娜娜不敢确定,但娜娜敢肯定的是,她会尊重儿子的意愿。
可是让林娜不能理解的是婆婆对雨泽的态度,无论怎么样那都是她的儿子,婆婆对待姐姐和雨泽就像一个亲妈一个后妈似的,真怀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不仅没有关心,还整天冷言冷语的,雨泽从小可以说没感受过母爱,林娜想到这些,又替雨泽鸣不平了。
只是,自己是媳妇,本来就是外人,再加上婆婆从开始就不同意雨泽和自己结婚,自己在这个家中更没有地位了,当然没地位也就人微言轻,更没有在婆婆面前替雨泽说话的资格。
林娜又想到歌厅的事,还辞不辞职呢?她知道雨泽会尊重她的意见,最终拿主意的还是自己,林娜陷入纠结之中。
初冬时节,已经有了冬的寒意,两个人走着觉得有些冷了,或许这个季节更适合跑上一会儿出出汗,才会抵御寒气入侵身体。但今晚两个人都有心事,觉察到冷了之后,便转身开始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未完待续)
6,
早上雨娉接到弟弟的电话,雨泽告诉她说,自己请了两个月的假,让雨娉准备准备,他要把妈接过去,由他来照顾两月。
雨娉放下电话,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弟弟把妈接过去,自己终于可以歇歇了。这几天妈妈糊涂的越来越厉害,说过的话转身就忘,身边是一时一刻也离不开人。
爸爸如今耳朵聋的厉害,也听不到妈妈说话,照顾妈妈,一点儿都指望不上他。自己这是不上班,可一天到晚光守着妈妈,难免心力交瘁,最近老公因为这事也有情绪。
雨娉想到这些年林娜和妈妈的关系,觉得雨泽两口子肯把妈妈接过去还算有良心,看来是弟弟把林娜说服了。
雨娉转念又想,林娜这么多年几乎不进妈妈的门,对自己这个当姐姐的也没怎么放在眼里,这次妈妈过去,她能对妈妈好吗?要是虐待妈妈怎么办?可是,不让妈妈过去,自己一个人伺候也确实累啊,再说,老公也有意见。
最后雨娉想,先送过去再说吧,反正有雨泽呢,雨泽再疼媳妇,妈是他亲妈,他也不能由着林娜胡来。
想到这,雨娉开始收拾妈妈的东西,这时候爸爸拿着水杯去客厅饮水机接水,雨娉走过去帮爸爸接上,并对爸爸大声说:“爸,雨泽要接我妈去他家,你是跟着一起过去,还是留在我这边?”
爸爸把手放在耳朵后面,侧着头问“啊?你说啥?”玉萍不得已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一遍,这次爸爸才听清,他思索了一会儿说,“一块儿过去吧,有个照应。”
雨娉忍不住笑了,心想,你老人家不用我们照应就已经不错了,你还能照应谁?
中午雨娉特意包了饺子吃,记得妈妈原来就这样,自己年轻上大学那会儿,每次假期结束返校时,妈妈就会给她包饺子吃,说什么起身饺子落脚面,出门吃饺子是为了交好运,图顺利,今天妈妈要去弟弟家,也希望她能在弟弟家顺顺利利的吧。
吃完饭,雨娉正想问雨泽几点送去,雨泽打电话说他开车来接,下午四点多钟雨泽开车过来,她们把妈妈的东西都放到车上。老太太不明就里,看着他们出出进进,忽然,她又开始糊涂起来,又开始找东西,嘴里念念叨叨的,要出门了,头绳找不到了。
听爸爸说,妈妈小时候外婆用自己当年做红嫁衣的红布条条拧成的一条红头绳,妈妈说外婆给她扎的小辫最好看,每次出门外婆都给她扎。
雨娉拽着妈妈不让她找了,告诉他雨泽来接他,让他去儿子家住段时间,并安慰妈妈说,过段时间自己再去接她。
老太太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对雨娉的话充耳不闻,还是不停的念叨着头绳。雨娉连哄带拽,扶着妈妈上了车,爸爸也跟着一起上了车。
来到雨泽家,雨泽先下车,打开后车门,他拿着东西,雨娉挽着妈妈和爸爸一起进了电梯上楼。来到门口,雨泽拿出钥匙打开门,几个人都进了屋。
雨泽的房子是三居室,两个卧室,一个书房,雨泽在书房临时放了一张床,把他和林娜的那间主卧室收拾出来,给爸爸妈妈住。
雨娉环视着雨泽的家,看得出林娜爱干净,房间收拾的整洁明亮。雨娉还是在雨泽刚结婚时来过弟弟家一次,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来过,今天才是第二次。她又想起林娜那张冷傲的脸,不由得问雨泽:“雨泽,把妈接过来,林娜不会不愿意吧?”
雨泽知道这么多年妈妈不接纳林娜,林娜也一直耿耿于怀。
“不会,我们商量好了的。”雨泽说。
“那就好,雨泽,不管妈以前对与不对,毕竟是咱妈,咱们当晚辈的就别太计较了,你让林娜多包容些。”雨娉嘱咐了雨泽一句。
雨泽没有回答,他心里说,如果我们计较,我还能接妈妈过来吗?(未完待续)
7,
林娜下班后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妈妈晚上回家吃饭。挂了电话后,又给雨泽发了条信息说,晚上回妈妈家,在那里过夜,让雨泽不要等她。
林娜这几天心里有些烦躁,婆婆过来后见了她就像见了仇人一样,林娜知道婆婆病了,也不和她计较,但自己的家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馨。
林娜心想,以前只听说过这种病的人会各种作,如今真是见识了,和她不能讲理,也不能讲情,犯起病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雨泽每次都像哄小孩一样,耐着性子陪着她。
林娜觉得婆婆好有福气,年轻时就不把丈夫,儿子放在心上,老了得这六亲不认的病,老公儿子却不嫌弃,这不是福气是什么?
到了妈妈家,一进门,林娜就闻到她最爱吃的炸藕盒的味道,这世上除了爹娘,还有谁这么毫无保留地爱自己呢?那种掏心掏肺的对你好,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了,林娜心想,,雨泽也能吧?能,林娜肯定的想。想到这,林娜心里荡漾起幸福的涟漪。
“妈,爸!”娜娜进屋换下拖鞋喊道,爸爸正在客厅看电视,妈妈在厨房忙着,老两口异口同声地答应道:“娜娜来了。”
林娜走进厨房,搂着妈妈肩,看着妈妈做的耦合,夸了句:“真香!”妈妈说:“洗洗手去吧,都做好了,咱吃饭。”
“好嘞!”林娜愉快地答应着。
妈妈不仅做了林娜爱吃的炸耦合,还做了林娜爱吃的香菇油菜,爸爸一个劲儿的让林娜多吃,妈妈说:“ 她才不多吃呢,她怕胖。”
“不不不,妈,今天先过过嘴瘾再说胖不胖,太好吃了。”林娜一手拿着耦合,边往嘴里塞边说。
爸妈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都笑了,妈妈说她:“慢点,没人跟你抢,我做的不少呢,明天给雨泽带点。”
爸爸想起林娜曾说过想辞职的事,问她那事怎么样了?爸妈还不知道雨泽把婆婆接到家里的事。
林娜说:“歌厅的事我和雨泽商量了,没有接手,我也没有辞职。还是让洋洋大伯保留股权,股东还是他,我们把想接手股权的钱借给了洋洋大伯,让他先渡过难关。”
林娜爸爸问:“这事靠谱吗?房地产这两年不景气,万一到时候洋洋大伯这个难关过不去怎么办?你们的钱不就要不回来了吗?”
林娜说:“就算洋洋大伯真的收不回成本,还有歌厅呢。我是觉得洋洋大伯这些年一直很疼孩子,洋洋亲爹都没这样疼,这些年洋洋辅导班都是大伯出钱,更别说平时零零碎碎的了,咱不能忘恩负义,这时候他遇到难处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也算是回报人家。”
林娜爸爸听了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接着,林娜又把雨泽把婆婆接过来的事告诉了爸妈。
妈妈担心地问:“能行吗?你婆婆能适应吗?原来她就容不下你,不会给你出难题吧?”
林娜刚想诉诉苦水,告诉妈妈婆婆如何打乱了自己的生活,都快把她从家里撵出来了。但林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想,这样说不等于让爸爸妈妈担心嘛,再说,自己心里也明白,婆婆那是病,听雨泽说,婆婆对姐夫也是这样,在姐姐家住的时候,总怀疑姐夫是个坏人,时不时想赶姐夫出去呢。
虽然婆婆对自己还是不接纳,但雨泽心疼自己,公公也是善良的人,耳朵虽然听不见,眼睛却能看到。有时候看到婆婆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样子,便安慰林娜:“甭理她,甭理她。”
想到这,林娜应付了妈妈一句:“”放心吧,你女儿也不是受气的人。”
“死丫头,这话倒是,虽说这么多年你婆婆不待见你,你也没少晾你婆婆的场。”妈妈说。
妈妈接着又说:“不过,你婆婆毕竟病了,以后别这样了,她一年老一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雨泽你也要多忍让着点,”
爸爸也接过话茬说:“都说好儿不如好媳妇,好闺女不如好女婿,雨泽就是个好孩子。”
林娜听了爸爸的话,故作吃醋的样子说:“哼,不带这样的,你俩胳膊肘往外拐,怎么净向着外人说话呢?你闺女哪弱了?好女婿还不是好闺女吸引来的。”
老两口都被林娜的话逗笑了,林娜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是美着呢。(未完待续)
8,
又到周末,雨娉决定去雨泽那里看看爸妈去,爸妈在雨泽家快一个月了,原来总担心林娜与妈妈之前的矛盾会不同意照顾妈妈,现在看来是自己把林娜想的太小气了。
这一个月雨娉也去过雨泽家里几次,林娜都是客客气气,一点也没有之前冷若冰霜的样子,如今雨泽能请假在家,肯定也是林娜同意的,自己之前的担心真的多余。
雨娉想到今天正好是周末,林娜的儿子洋洋这周回家,自己虽不是亲姑姑,但也是名义上的姑姑,给孩子买点东西,也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毕竟大家关系处好了,照顾妈妈的事也有人替自己分担。
上午,雨娉来到超市买了些营养品,还买了这个年龄段孩子爱吃的零食,拿着东西,雨娉驱车来到雨泽家,在小区里面的小广场上,碰到正在广场锻炼的爸爸。
爸爸每天上午都会在广场活动活动筋骨。老爷子除了耳朵听不见,身体倒还算硬朗。他看到雨娉来了,便不再锻炼,和雨娉一起回家,爸爸告诉雨娉,雨泽也刚出门,但由于耳背,也不知道雨泽干嘛去,她妈妈和林娜还有洋洋在家。
到了家门口,老爷子拿出钥匙开了门,雨娉一进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看到洋洋正冲着妈妈大声吼着,地上撒了一地的水,还有一个碎了的水杯,而妈妈此刻捂着手立在那里,满脸的惊恐与痛苦。
雨娉赶紧跑过去,一看妈妈的手就明白了,这是被水烫了。这时娜娜也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条滴着水的湿毛巾放在婆婆的手上。说:“妈,快点快点,降降温,先用湿毛巾敷一下。”
婆婆见到林娜,眼睛瞬间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她忽然抬手给了娜娜一巴掌,嘴里喊着:“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害人精。”
洋洋看到妈妈被打,跑过来一把把妈妈拽到身后,挡在妈妈前面,指着老太太怒吼道:“你凭什么打我妈?你这个老妖婆!”
雨娉见状,忍不住呵斥洋洋:“你这孩子,怎么和奶奶说话呢?太不懂事了。”
林娜也拽过洋洋,劝到:“洋洋,这里没你的事。”
洋洋也仿佛受了很大委屈似的,他挣开娜娜的手,哭着对雨娉喊到:“她不是我奶奶,她从来就没有疼过我。你算老几?凭什么说我?她打我妈就不行。”
“洋洋,不许你这样和姑姑说话!”林娜大声呵斥洋洋。
“我不认识这个姑姑,妈,你也别自作多情,这么多年谁认你啊,这一家人我只认爸爸,只有爸爸才真心对我们好,现在用得着我们了,来认我,糊弄谁呀?”
“你看你这孩子咋……”雨娉气的说不出话来。
“胡说!出去!”林娜真的生气了,洋洋哭着说:“去就去,这么多年他们一家人都欺负你,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谁拿正眼看过你?你就算忍让人家也未必领情,哼!”说完,转身跑出房间,摔门而去。
雨娉哪受过这样的指责,她心疼妈妈被烫伤,又想起林娜这些年对待妈妈的态度,看来自己的担心没有错,林娜就不是个善良的人,洋洋这些话难道不是林娜平时教唆的?
想到这她说:“林娜,你就是这样对待老人吗?妈病了你还不放过她,你这样下去会遭报应的。”
林娜的脾气也开始不受控制了,她说:“姐,你总得先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我遭不遭报应不是你说了算,老天都看到了。”
“对。老天都看到了,我也都看到了,我亲眼看到了。”雨娉这时候被气晕了,她想,我都看到了你还狡辩什么,太过分了!
林娜强压怒气,她不想在自己家和玉萍吵,她怕邻居们听到被人误会。便说:“好,我不和你争,我们先不说这些,看看妈妈的手烫的厉害不厉害。”
雨娉看到妈妈的右手背已经红肿一片,林娜见状也赶紧去找烫伤药。雨娉把妈妈拉到卫生间的水龙头那里用凉水给手降温。想到妈妈被水烫到的那一刻该是怎样的痛苦,雨娉忍不住哭了,她对妈妈说:“妈,咱们走,我带你去医院。”
爸爸看到刚才混乱的局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出老太太的手被烫伤了,跟到玉萍身后,问怎么回事?雨娉此时此刻哪有耐心和老爸解释?她着急带妈妈去医院,扶着妈妈打开门,正要出门,正好碰上雨泽回来。
雨泽看到姐姐一脸泪痕,满面怒容,他不解,问到:“咦?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雨娉看弟弟回来,没好气的说:“我还想问你呢,你就这么孝顺咱妈的?雨泽,你可是咱妈的亲儿子,我一再给你说妈是病人,妈是病人,你们谁拿她当病人了?妈来你家纯属就是受气来的!”
雨泽懵了,他早上出门时,家里还好好的,林娜让她买点肉馅去,说今天包饺子,这才出门一会儿,怎么家里就出事了呢?他着急地问:“姐,到底怎么回事?你看我就出去这么一会儿,到底怎么了?”
“问你媳妇去吧,你看咱妈的手烫成这样,我带咱妈去医院。”雨娉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林娜从屋里走出来说:“家里没有烫伤药了,先去医院吧,雨泽,你和姐一起去,一切回头再说,我先去找洋洋去。”
林娜出门了,雨泽看到林娜转身的时候哭了,再回头看看姐姐也正在掉泪。他不再问为什么,低头去看妈妈的手,发现已经有水泡鼓了起来,他对姐姐说:“走吧,先去医院,把妈妈的手处理一下!”(未完待续)
9,
洋洋从家里出来后,在街上转了一圈,他开始担心妈妈不放心自己,想回家去,可是又怕姑姑还在家里。他准备给妈妈打个电话,这才发现自己在气头上出门竟然忘了拿手机。
他又想到姑姑误会自己,妈妈居然也不替自己说话,还熊他,这让他又生妈妈的气,也就不愿回家了。
洋洋想起自从妈妈和雨泽爸爸结婚,奶奶和姑姑就从没有拿正眼看过他,就连妈妈他们也是爱理不理的,洋洋隐约觉得他们都不喜欢自己和妈妈,两家好多年也几乎没有来往。
要不是奶奶病了才来家里住,姑姑来看望爷爷奶奶他们,不然可能永远都不会来他们家。
洋洋想,都怨姑姑惹得自己顶撞了妈妈,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用这种方式顶撞妈妈,他有些后悔,毕竟妈妈并没有惹到自己,如果不是奶奶把他学习桌上的果汁弄撒,把他的模拟试卷全部弄湿,他也不会着急。
洋洋情急之下才责备了奶奶几句,谁知,奶奶却骂他,还要赶他出去。妈妈本来是给奶奶倒水喝去了,听到他和奶奶的争吵,端着那杯热水过来时奶奶却用手推妈妈,把妈妈手中的水杯碰到地上烫到了她自己的手。
都是奶奶自己惹的祸,姑姑来了,不问青红皂白就骂他,洋洋想,凭什么呀?他们都太不讲理了。这时候洋洋忽然觉得脚有些冷,左脚脚面子也有些疼,他想起自己出门时走得匆忙,只穿拖鞋就出来了,他还想起,水杯掉在地上时,热水也撒到了自己的脚上。
洋洋脱下湿乎乎的袜子,发现脚背上被水烫起了水泡,拖鞋已经把它磨破了。怎么办?回去吗?想到作业还没完成,那套试卷是废了,周一不知该如何给老师解释,又想到自己被姑姑骂,妈妈不替自己解释,想到这些洋洋委屈地流下眼泪。他忽然想姥姥了,去姥姥家吧,姥姥外公最疼自己了。
自从洋洋上了高三,课业越来越紧,姥姥和外公很久没见到外孙了,一开门看见是洋洋,老两口喜出望外。洋洋却撅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姥姥见状,问洋洋怎么了?外公也问洋洋出了什么事。
洋洋从小在姥姥家长大,因为父母离婚。这孩子原来性格有些自卑,但也过早地成熟了,很少有调皮捣蛋的事让大人操心。
后来妈妈和雨泽爸爸结婚,姥姥也一再叮嘱他要懂事,不然只会是为难妈妈,幸运的是,雨泽待洋洋像亲生一般,甚至比林娜还心疼洋洋,洋洋越来越开朗,也渐渐走出父母离婚的心理阴影,慢慢自信起来。
洋洋不想告诉姥姥和外公原因,但他们一再追问,洋洋这才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老两口听了直叹气。
姥姥发现洋洋穿着拖鞋,一只脚没穿袜子,脚背上红肿起来,诧异地问洋洋怎么回事,洋洋说自己也被水烫到了,姥姥心疼的不得了,让外公赶紧拿医药箱,找京万红软膏。
姥姥让洋洋坐到沙发上,她也坐下,搬起洋洋的脚放到自己腿上,用手心握住暖和着,看着脚背上磨破的地方有血水渗出,姥姥轻轻用嘴吹了吹,洋洋安慰姥姥说没事儿,没那么疼。
姥姥心疼地说:“能不疼吗?针扎一下都疼,你奶奶都知道疼,你说不疼,你的脚又不是木头的。”
姥爷把京万红软膏找出来,拿着一包棉棒过来递给姥姥,问洋洋:“你妈知道你来这里吗?”洋洋说:“我想给我妈打电话,可是忘拿手机了。”
外公一听便给娜娜打了电话。娜娜正在满大街找洋洋呢,听说洋洋在姥姥家,她说她一会儿也到。
姥姥则生气的埋怨亲家母,也埋怨雨泽姐姐,她对老伴说:“亲家母有病,雨泽姐可没病啊,进门不问原因就怨这怨那,她妈啥情况不知道吗?她不是孝顺吗?有本事自己照顾,别找雨泽。”
姥姥给洋洋脚上涂完京万红软膏,接着说:“哎呦,你看洋洋的脚烫的,还不是被老太婆弄的?怎么都怨到别人身上了?这家人怎么都这样啊?唉,气死我了。”
林娜爸爸没有说话,他也心疼外孙,也生气雨泽姐姐遇事冲动不压事,本来一老一小都是误会,她这么一闹,小事变复杂了。
外公想,原本婆婆媳妇大姑姐之间就有隔阂,这样一来矛盾不更加深了吗?她就不想想雨泽的感受吗?
娜娜很快就来了,她看到洋洋的脚被烫伤,自责自己当时光顾着婆婆的手了,没注意洋洋也被烫,她更自责自己当时还呵斥洋洋。想到雨娉今晚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想起为了照顾婆婆自己不计前嫌,谁知却还是被雨娉误会!
她又想到,上午公公和雨泽还都不在家,这下可好,自己连个证明清白的人都没有了,想到这些,娜娜背过身去,她哭了。
爸爸看林娜委屈,故作轻松的说:“一家人难免马勺碰锅沿,有误会有争吵很正常,你妈妈年轻时,她和你奶奶也上不来,那时候的婆婆事更多,比你婆婆还厉害,你妈都是忍着。”
爸爸继续说:“奶奶还嫌弃你妈不能给她生孙子,从小都不疼你,疼你大伯家的哥哥,这些你应该还有印象吧?要不我和你妈怎么从小宠着你呢?奶奶不疼爸爸妈妈就使劲疼呗。”
爸爸的话把林娜逗笑了。养儿方知父母恩,是啊,自己自从有了孩子才体会到父母的不易;自从和洋洋亲爸的婚姻出了问题,才知道爸爸妈妈当初的极力反对都是对自己的爱。
林娜又想到离婚后爸妈无条件地接纳包容自己,她也终于明白是自己的任性,让自己付出青春的代价,而受连累的却是深爱自己的父母和自己深爱的儿子。
也是自从经历这些事以后,再面对生活中的问题,林娜多了些理性。在今天被雨娉误会之后,她选择了冷静对待,尽管她满腹委屈,但她不想让矛盾升级。
林娜还有个想法,她渴望被婆婆和大姑姐认可,婆婆病了,她也想借这个机会缓和彼此间的矛盾。因为她爱雨泽,她不想雨泽因为她们之间的矛盾为难,她更不想雨泽再次经历没有家庭温暖的伤害。
她也看得出,雨泽之所以不惜辞来职照顾妈妈,他是想寻找从小缺失的母爱,那是雨泽人生的缺憾。娜娜多想帮雨泽完成他的心愿。
都说家和万事兴,娜娜也想用忍让和真诚去换一份家庭的和气美满。
10,
雨娉和雨泽从医院出来,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到了雨泽家楼下,雨娉对弟弟说:“你扶妈妈上楼吧,我不上去了。”
雨泽没有勉强姐姐,妈妈却招呼雨娉不让她走。雨娉只好把车停好,送妈妈上楼。
雨泽怕敲门爸爸听不到,就拿出钥匙自己打开了门。一进门,看到客厅地上摆了很多书和试卷。他们两个都不解,找到爸爸,爸爸正在卫生间洗抹布。
爸爸说,他看到洋洋书桌上有一瓶果汁洒了,洒的满桌子都是,桌上的书和试卷都湿了,他用卫生纸一点点把没渗透的果汁吸干,把湿了的试卷和书本都放到地板上凉着,这样干的快。
雨娉看了看地上那几份试卷,写过字的地方,黑色的字迹已经一片模糊,有的地方可能爸爸擦试试用力太大,已经擦破了。
雨娉忽然想起林娜说的那句“姐,你总得先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吧?”难道,洋洋的试卷和书本是妈妈弄湿的?难道洋洋冲妈妈发火不是他目无尊长?雨娉思索着,她有些怀疑自己当时是否太冲动。
这时,雨泽手机响了,是林娜打来的。她问婆婆的情况,雨泽告诉她没大碍,并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林娜说吃完中午饭就回。
林娜没在电话上给雨泽解释事情的原委,她怕雨娉在老公身边,落个自己向老公告状的嫌疑,
雨泽也明白这点,他也没问,挂了电话,雨泽问雨娉:“姐,你和林娜到底因为什么?我这刚出去一会儿,走的时候都好好的,回来就看到你们这个样子,脸上都挂着委屈,到底因为什么?”
雨娉便把进门看到洋洋在斥责妈妈,妈妈手被烫伤,自己没忍住就冲洋洋发火,洋洋顶撞自己的过程说了一遍,她没说妈妈打娜娜耳光的事,她觉得妈妈那是在犯病,有病的人没必要和她计较。
这时,爸爸凑了过来,他语重心长地对雨娉说:“娉儿,我也听不见你们说什么,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爸爸觉得你今天不该发火,洋洋不会平白无故冲你妈妈发火的,你妈还打了人家林娜,我看的出,洋洋是心疼他妈才和你顶撞的。”
听了这话,雨娉有些无言以对,她偷偷看了雨泽一眼,低声嘀咕一句:“妈那不是犯病嘛。”雨泽得知妈妈打了林娜,大吃一惊,心里不免心疼自己的媳妇,可是,姐姐怎么不说妈妈打了娜娜的事呢?
爸爸接着说:“自从我和你妈来这边,人家林娜没有嫌弃过,你也知道,你妈以前是怎样对待林娜的,虽然说你妈现在有病,但林娜毕竟是媳妇不自己的闺女,没生人家没养人家,你妈对人家那样,人家还不嫌弃就已经不错了。”
老爷子顿了顿,看到地上的试卷,又说:“我看洋洋那孩子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平时很礼貌,也没看那孩子对你妈无礼过,你妈有病你是知道的,今天的事没准是你妈先惹的呢。”
雨泽听了没说什么,他也回头看着地上的试卷和书本,雨泽早就觉得洋洋发火一定事出有因,他想,也许爸爸猜测的对,等娜娜和洋洋回来就都明白了。
中午了,雨娉不想在大坤家吃饭,上午的争吵让雨娉心里乱成一团麻,她不愿在弟弟家多待,雨泽也没留她。
雨娉临出门时,雨泽问雨娉:“姐,你说什么才叫家人?一家人到底该怎样相处?这个问题我想很久了,姐,你也想想,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雨娉愣了一下,她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是啊,什么才叫一家人?家人究竟该怎样相处才算一家人?雨娉回家路上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未完待续)
11
这几天,雨娉一直在思考雨泽拋给她的问题,她渐渐明白了雨泽的良苦用心。
那天晚上雨泽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洋洋和妈妈吵架的原因。原来是妈妈又在找她的红头绳,找到洋洋的房间后,不小心弄倒书桌上的果汁瓶,弄湿了洋洋的作业。
洋洋忍不住抱怨几句,妈妈却往外推搡洋洋。洋洋还是个孩子,理解不到这是妈妈犯病,心里有委屈难免会反抗。碰巧娜娜刚给妈妈倒好一杯热水,她端着水杯没来得及放下就跑过来拉架,却被妈妈碰洒了,不仅烫了妈妈的手,也把洋洋的脚烫到了。再到后来就是就是雨娉进门看到的。
雨泽对雨娉说:“姐,我知道你和妈一直对娜娜有成见,娜娜也不是能忍能让的性格,这么多年你们形同陌路,我谁也不劝。因为妈妈又何曾真正爱过我?连儿子都嫌弃,看不上的儿媳又怎么能接纳呢?我劝也白劝,所以也不劝。”
雨泽接着替娜娜辩解说:“姐,娜娜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之所以与你们针锋相对,她只不过是在争取一份尊重!是尊重,姐,你懂吗?”
雨泽说到这里,声音哽咽起来:“姐,你一定想不明白,娜娜二婚,还带着孩子,又不能再给我生孩子,我为什么还拿她当宝贝?拿洋洋当自己儿子疼?”
雨泽顿了顿了,动情地说:“因为是娜娜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家,什么才叫家人。我疼洋洋是因为我知道从小缺少爱是什么样的滋味,娜娜离婚,洋洋缺少父爱,我同情洋洋,不想让我受过的痛苦再让洋洋遭受。”
雨泽继续说道:“姐,你是从小被爸妈宠大的,这样的痛苦你体会不到,你也不懂,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是多么羡慕妈妈看你的眼神,那里面全是爱。我曾经恨过妈妈,但如今她病了,我再也恨不起来了。我甚至都幻想着妈妈病了才可能会用看你一样的眼神看我。”
雨娉听到这,心被触动了,她想起小时候妈妈总爱偷偷给她好吃的,还不让她告诉弟弟。
雨泽叹口气,接着说:“姐,娜娜是我媳妇,爸妈的儿媳,你的弟媳,无论怎样我们都是一家人。如果一家人都互相嫌弃、猜疑,那这个家又何谈亲情?何来尊重呢?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人心换人心,冷漠久了换不来热情,若换来了,不更应该珍惜吗?”
那天以后,雨泽哽咽的声音时不时在雨娉耳畔回荡,雨娉了解弟弟,雨泽虽然性格内向,但却倔强,很少掉眼泪,雨娉知道这一定是触及到雨泽的情感了。
雨娉当然知道妈妈偏心。只是自己一直沉浸在这份专宠之中,忽略了雨泽的感受。忽略了他们还都是一家人。
记得有一次和爸爸聊天,雨娉问爸爸,妈妈对爸爸毫无尊重可言,当年没能离婚是否后悔过?爸爸意味深长地说,他一直感激妈妈给他生了一双儿女。一家人总得有个吃亏忍让的,不然又怎么叫一家人呢?
是啊,能忍能让才是一家人,有尊有敬有情有义才叫家人,可是,在弟弟和林娜身上,自己什么时候做过忍让,又讲过尊重和情义呢?弟弟这么多年不就是在默默地承受着委屈吗?
相反,是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反而恃宠而骄,在雨泽婚姻问题上和妈妈一样,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虑,完全没有尊重过雨泽和林娜的感受。想到这里,雨娉内心开始愧疚。
而林娜却在这个家需要她的时候,摒弃前嫌,用一家人的心态接纳了妈妈和自己,自己才是那个自私小心眼的人,是自己以小人之心衡量娜娜的善良。其实,自己和妈妈都亏欠林娜一个道歉。
雨娉越想越觉得惭愧,她在家坐不住了。她要去弟弟家,她觉得自己是当姐姐的,是这一家人中的一份子,她应该主动做点什么。
雨娉开车来到雨泽家,是弟弟雨泽开的门,一看是雨娉来了,招呼一声“姐”,把雨娉迎进屋。
林娜没在家。爸爸和妈妈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妈妈不犯病时人很安静。雨娉走过去看了看妈妈的手,手已经结痂了。
雨娉奇怪地发现妈妈的手里拿着一条红绳。雨泽告诉她说,是林娜用洋洋小学的红领巾剪的,妈妈自从有了这条红绳,再也不念叨找红头绳了。雨娉听了感动林娜的细心。这时,她想到妈妈时常不认人,便问妈妈:“妈,我是谁?”
“娜娜啊。”妈妈说。
“啊?妈,我是娉儿啊!”雨娉笑了,纠正妈妈说。
“哦,娉儿。”妈妈喃喃自语,念叨着:“娉儿,娜娜……”
雨泽也笑了,对雨娉说:“妈守着娜娜叫娉儿,守着你叫娜娜,不管叫谁,妈妈高兴就好。”
正说着,林娜回来了,雨娉起身迎上去打招呼,她有些难为情,却又十分真诚地对林娜说:“娜娜,是姐不对,误会你了。这么多年,也对你不好,姐对不住你……”
“姐,别这样说,我也不对,脾气也傲上,咱一家人不说客套话。”
是啊,一家人只要真诚,只要尊重,只要在彼此需要时给予关爱和支持,哪里还需要客套呢?
这时候,妈妈喊道:“娉儿!”林娜和雨娉异口同声地回答:“哎…”,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笑了起来。
这笑是接纳,是幸福,是家人间的默契,这笑声让雨泽的眼里蒙上一层泪光,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