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把生活过成诗唐璜郭成诗全文免费小说_完结小说推荐我也想把生活过成诗(唐璜郭成诗)

主角:唐璜郭成诗

简介: 丈夫在咽气前,谎称家里藏着一箱小金鱼。

儿女为了遗产,把老宅掘地三尺。

最后,儿女相互猜疑,不相往来。

第二年上坟时。

我听见丈夫生前的白月光和她孙子站在墓碑前,无比欣慰道。

「老唐,幸亏你把遗产都留给我了,我们儿子新置了城里的豪宅,孙子也要出国了!」

「郭成诗和她生的几个贱蹄子,为找那箱小金鱼早就闹分家了。郭成诗一下子老了都快二十岁!哈哈……」

「老唐,还是你聪明。」

「郭成诗让我们生前不能在一起,你死后也不让她和她的孩子不得安宁。」

说罢,还摸了一下墓碑。

「这辈子,我没办法在你的墓碑上记上我的名字。」

「下辈子,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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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老血差点没怄出来。

脑瓜子也是嗡嗡作响。

丈夫唐璜和白月光覃婉仪居然有过私生子!

唐璜平生最在意的不就是自己的名声。

这才把他和覃婉仪的奸情瞒得滴水不漏,以至于我都是在唐璜死后坟前才听到了真相。

他把爱和遗产都给了白月光和他们的后代。

却被恨与谎言留给我和我的儿孙。

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唐璜凭什么诛我的心?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老宅子。

看着住了一辈子的痕迹。

真觉得没意思透了。

索性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编辑成信息,分别发给了儿女们。

别问我为啥不发家族群。

我的家早在唐璜临终吐露那个谎言时就散了。

做完这一切,我便觉得累得不行,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等我被吵醒时。

就看见了一番熟悉的场景。

白幡摇曳。

披麻戴孝。

哀乐也是一阵阵的难听刺耳。

这是灵堂。

不过台上的照片换成了我。

我估摸自己是死了。

才会在头七回魂,最后看一眼我牵挂的儿孙。

大儿子和大儿媳是体制内的干部。

唐璜死的时候,他们也是执意小办。

而今我的葬礼排场大了一倍不止。

二儿子和二儿媳是什么都计较的生意人,此刻却已经哭得不行。

从言语间,我才听明白,他们一收到短信,就往老宅子赶,然后发现我冰冷的尸体。

小女儿早就离婚了,扶着我一手养大的外孙女。

在灵堂中间气愤不已。

「哀大莫于心死!我不能让我妈这么走了。老头子一辈子就没干过人事儿,死了还闹得我们手足鸡犬不宁。」

二儿子咬牙道:「我去银行找人,这么大一笔转账,不可能没有痕迹。再找律师,肯定得把遗产要回来!」

二儿媳说:「万一都是现金赠送,或者有什么自愿赠予协议,这官司不好打。」

二儿子道:「明路不行,私下我也要整死他们。老大,你怎么说?」

大儿子和大儿媳对视一眼。

言简意赅:「弄他!」

呵。

唐璜,你看见了吗?

我的孩子终究和你想的不一样!

你想用一笔虚构财产拆散整个家,简直是做梦!

可惜啊……还是晚了。

当年,我要是一早知道真相,带着孩子们离开唐璜。

我和我的孩子们是不是就不用遭受从前那些苦难……

2

再一睁眼。

我躺在床铺上悠悠醒来。

脑袋昏沉,饥饿干渴,浑身乏力。

几个孩子猫似的喊我。

「妈,呜呜……」

「妈,你快醒醒!」

我眼皮一掀。

就看见三个恢复成豆丁模样的孩子。

「老大?老二?妙妙?」

老大一看我醒了,松了口气。

「妈,你都昏了一天一夜了,爸也没回来!」

「……妈,爸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我揉着脑门上莫名肿了个包的位置,根本不记得此前发生了什么事儿?

两个小的只会吱哇乱哭。

老大口齿还算清楚。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讲述了我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前一天傍晚。

唐璜回到家里,性情大变地翻箱倒柜,把存折和粮票全揣兜里,想要带走。

我回到家撞见了,自然是不肯的。

我们发生了口角。

结果唐璜说了更多莫名其妙的话。

说什么……我耽误了他一辈子。

他能够重来,是老天眷顾,他绝对不要再错过了。

还说什么孩子,他也让我自己看着办?

……

孩子们过来拉架。

争执中,唐璜嫌弃孩子们碍事,一脚踹开了老二和妙妙。

我心疼地跑过去,却被唐璜推了一把,脑袋狠狠地磕在了门框上。

见我昏死了过去。

唐璜连抢救都没有,卷起家里值钱的东西就跑了。

老大顾得了弟弟妹妹,却没能够抓住自己的亲爹。

这一天一夜……

老大和两个小的把我连拉带拽地上了床铺。

就守在我床前,乞求老天爷让我快些醒过来。

我听完。

拧紧眉头。

唐璜生平最要脸了,什么时候闹过这么一出?

除非……

他和我一样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在死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才回到了八十年代。

此刻,床前七岁的老大只会呜咽。

「妈!爸爸真的不要我们啦!」

老二五岁。

妙妙更小,才三岁。

我一手一个,拽起两个小的。

又横了一眼老大,才让他闭了嘴。

随之,妙妙的肚子发出咕噜的声音。

「妈,我饿了。」

可怜这三个孩子,就这么饿了一天一夜。

我开火烧炉,简单做了三碗素面。

两个小的哼哧哼哧地吃着。

就老大难过地吃不下饭。

「妈,我要是抓牢爸爸的大腿,他是不是就不会不要我们了?」

我脑壳实在疼得厉害。

「腿长在你爸身上,他今天跑不了,难道明天不会跑?」

老大咽了咽,「可是……」

我怼他:

「你爸跑了一天一夜了,我要是不醒,你三个要饿死还是哭死,也不晓得出去喊人帮忙?」

老大哭着扁嘴。

「可爸爸说过,家丑不可外扬。」

我差点没被气厥过去。

3

前世。

唐璜家是地主,解放前半座县城都是他们家的。

他的白月光覃婉仪更显赫,家里是做官的,还有个潜逃某岛省当将领的叔伯。

那年月,俩人因为家庭成分不行,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屡屡碰壁。

为了更好地活下去,唐璜不得不和覃婉仪分手,娶了我这么一个三代贫农的女儿。

婚后,唐璜始终都瞧不起我。

觉得我没见识,小家子气,言行举止统统上不得台面。

我家里是穷。

可我到底是受过教育的初中生。

我不想一直被瞧不起,就勤学苦读上了中专。

可唐璜总爱说什么,他家族的女人就算没文凭,满腹的真材实料也绝对压得过我。

我知道,读书这种事没办法和唐璜计较下去。

便把精力放到了生活和工作上。

婚后,我们生养了三个孩子。

日子波澜不惊,倒也平安喜乐。

可唐璜总爱无病呻吟,说什么纵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以我的文化底子,真听不懂他成天抱怨的是个啥。

其实,我也想把生活过成诗。

可是,生活的重担、家务农活的忙碌,还有孩子们的养育……

开门最先面对的就是柴米油盐。

我怎么有闲心去研究诗词歌赋?

可又觉得是这个时代困住了唐璜的精神与才华,让他大半辈子郁郁不得志。

无形中,我和孩子们都特别以他的思想意愿为主导,整个家都默默地听从唐璜说的话。

可到头来,不就是全家在思想上被唐璜一个人打压习惯了,才对他听之从之?

不然,他的一句「家丑不可外扬」,怎么会唬得老大不敢外出求救?

我气得一拍桌子。

「什么家丑不可外扬?」

「扬!我要扬他个声名显赫!扬他个家喻户晓!」

我看着桌前大气不敢出的三个弱小又可怜的孩子。

老天爷怕是听到了我在灵堂上的心愿,才让我回到了这个时候。

让我亲自救自己和孩子们出水火之中。

4

第二天,我把两个孩子托给了邻居家。

邻居婶子神神秘秘地说:「其实,前天我就听见你家吵架,孩子们也在哭。可我敲你家门,你家老大就扯开条缝,说你只是睡着了,弟弟妹妹也没事……」

「成诗,你和老唐真的没事?」

说这话的时候,老大就在我身侧,低垂着头。

我忽然想起家里的一个习惯。

唐家是地主成分。

所以,唐家在村里一向就是独来独往。

和再好的亲戚朋友,也不愿意多往来。

连我家嫁给唐璜后,也遵循了他们家的规矩。

白天就算有人来访,家门是绝对不可能让人进的,就留着一条门缝和人说话,说完就把门锁紧了。

活了两辈子,我这才恍然大悟。

唐璜把我和孩子都置于什么样狭隘又封闭的生活氛围里?

我越想越生气。

索性把唐璜把家里的钱和粮票都卷跑了,以及家暴我和孩子的事情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邻居婶子都惊呆了。

「老唐疯了吗?平时斯斯文文的,居然干得出这种事情?」

我把老二和妙妙肚子上的伤都亮了出来。

两个孩子疼得眼角泛泪光,却强忍着不敢哭。

邻居婶子见状,都骂起来了。

老大却低垂着头,自责地说:「妈,都是我不好,没照顾好弟弟妹妹。」

我忍着气,道:「打人的是你吗?你怎么什么过错都往身上揽?你想保护好弟弟妹妹,那你今后该怎么做?」

老大不语。

老二哼了一声:「谁要打我,我就打回去!」

妙妙也奶声奶气地道:「爸爸!坏!打!」

我把两个小的揽在怀里。

到底是腿踹在谁肚子上,谁才真的知道疼。

「老大,你不是想找回你爸爸吗?」

「我这就带你进城去找他。」

老大眼睛亮闪闪的,充满了希冀。

他对唐璜还存在知识渊博的父亲的滤镜。

有些事情没叫他亲眼看见,他怕是抹不掉幻想。

邻居婶子把老二和妙妙往自己怀里一揽,仗义道:

「成诗,你可不能放过他!至少要把钱都拿回来!」

「俩孩子我帮你看着。」

「老唐要是提前回村,我让我男人堵住他。」

我道了声谢。

牵着老大去搭进城的车。

老大又起了自卑的心理。

「妈妈,大家都知道爸爸干的事情,以后会不会看不起我们?」

我坚定道:「做错事的不是我们,要丢人现眼的也不会是我们!」

见老大还是闷闷的。

我继续道:「小孩做错了都要受罚,你爸是大人了,还是知识分子,懂得那么多道理,难道不该罚上加罚?」

老大神情若有所思。

5

进了城后。

我带着老大找到了某中学的家属院。

从独门独户的一楼小院子外围的篱笆看进去。

是神清气爽的唐璜和一个穿着裙子的漂亮女人并肩而立,还有一个六七岁大的男孩。

他们围在花园圆桌旁,一块儿吃点心喝下午茶的温馨画面。

那个男孩嬉笑着,转过脸来。

竟是一张和老大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这个孩子就是唐璜和白月光的私生子!

我的眉心突突地跳。

老大震惊又错愕,攥着小拳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发出哭声。

我们看了没一会儿,小男孩就跑回了屋内。

唐璜眉眼缱绻。

覃婉仪言笑晏晏。

俩人勾着肩膀,宛如一对如胶似漆的夫妻。

覃婉仪问:「你怎么来了?还买了那么多东西,还有那台钢琴……老头子回来,我怎么交代?」

唐璜郑重道:「交代什么?桐桐是我儿子!乡下那个家,我是不会回去了。你放心,我重生回来的,接下的几十年我肯给你和桐桐最好的生活!」

说罢,俩人勾肩搭背进了屋子。

随后屋内还传出了悦耳的钢琴声,和他们「一家三口」的开心笑声。

唐璜年轻时,说是把工资三分之二的工资接济了困难的同事、等着上学的穷学生,得了个乐善好施、心怀慈悲的好名声。

家里的一切开销都靠我赚的工分,还有剩下三分之一的工资,全家紧巴巴地过。

可我哪知道。

唐璜把钱全给了在城里的另加他人的情人,和他们的私生子!

6

「妈妈!爸爸为什么会和他们在一起?他们到底是谁?」

老大拽着我的手。

我这才回神,手心发凉。

「他们……是你爸爸喜欢的女人,以及你爸爸和喜欢女人生下的孩子!」

说出真相的那一刻。

七岁的老大表情宛如天塌地陷。

唐璜有文化有担当的伟大爸爸形象注定会在长子的心中彻底死去。

原来。

他的爸爸不是不要他了。

而是从来就不稀罕有他。

我牵着老大的手,泪流满面地往家属院外走。

路上肯定有不少住户留意。

一个热心肠的大姐提着菜篮,把我们拦了下来。

「你们是找人,还是遇见什么难事了?哭成这样?」

老大不管「家丑不可外扬」了。

「阿姨,我的爸爸不要我们了!」

我佯装十分窘迫,又痛苦非常地吐露了几句。

「我家男人不要脸!他卷跑了家里的钱,说什么让我不要耽误他,孩子也让我看着办,自己就进城找别的女人鬼混了。」

「我们村里的熟人说看见他来了这儿,我和孩子才追来了,结果看到……他早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

说话间,几个竖着耳朵的邻居不紧不慢凑了过来。

大姐的表情可谓是惊涛了个骇浪。

忍住不看向老大挂着泪眼的稚嫩面庞。

「你是……像,也太像了!」

围过来的其他居民也面面相觑。

这时,我扯着老大就走。

大姐忍不住问:「妹子,你们要去哪儿?」

我理直气壮道:「上他单位告他呀!他和那女人的孩子,和我家最大的儿子差不多。他瞒了我那么多年!在城里一个家,乡下又是一个家,是想当地主老财左拥右抱吗?」

大姐和周围几个居民瞬间又有了几分恍然大悟。

他们不再拦着我们。

我知道。

当我们走出教师家属院那一刻。

舆论就会像洪水猛兽把唐璜、覃婉仪,还有那个私生子,啃得渣都不剩!

因为覃婉仪也有丈夫,是那个教师家属院知名的退休老校长!

7

前世,我一直知道有覃婉仪这个人。

不单单是因为她在隔壁村以长相漂亮出名。

更是她在八十年代干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

八十年代,农村起了一阵入城潮。

乡下出身的覃婉仪,经人介绍到了一对退休老教师家里当保姆。

当着当着……

老太太心脏病意外离世了。

老头子在发妻死后没几个月,就和家里朝夕相处的小保姆覃婉仪领了证。

外地的子女哪能受得了,回家就和老头子断绝了关系。

可老头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就愿意守着覃婉仪一块过日子。

婚后不到半年,覃婉仪在医院顺产生下一个男孩。

……

这事在当年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连在乡下的我都听到不少人嚼舌根。

我回家当稀罕事儿,说给唐璜听。

他立马黑了脸,指责我。

「你平时蠢钝就算了,现在还学会听风就是雨,背地里扯长舌编排人了!」

唐璜借此好好羞辱了我一番,让我在孩子们面前形象大打折扣。

可真相是什么?

覃婉仪和唐璜早就有了一腿!

覃婉仪骗得老教师众叛亲离,好帮她养孩子!

唐璜做得出来却不敢认,还不允许听到我辱骂他的心上人!

妥妥的一对贱人。

8

城里,我还是有一门可以投靠的亲戚。

是我的堂哥,郭成才。

八十年代初期,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了我们这座城市。

堂哥进了城做生意,没几年就发家了。

接了老婆孩子进城享福。

村里人没有不羡慕的。

我在家只是说了一两句。

唐璜嗤之以鼻。

「到底是穷人乍富,大金链子大金表,就差把牙都镶成金的,满身铜臭味,你还羡慕?」

我便不再提起这门亲戚了。

可现在,当我和老大出现在堂哥的饭馆门口。

堂哥先是一愣,看清我们娘俩面上有泪痕后,立马关切地问:

「成诗,咋地啦?谁欺负你们了?」

我把事情经过大概地说了一遍。

原本见到我们面色还有些不耐的堂嫂。

手往腰上一叉,脚往地上一跺。

开口就骂上了。

「唐璜一个月才挣了几个钱?居然在城里安了家?还买上了钢琴?」

「难怪把家里的钱全卷走了,原来是为了养另一对娘俩!」

「成诗,你和三个孩子在乡下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这一骂,还真骂到了点子上。

老大的脸色更难看了。

唐璜平时最看重他。

说他是家里的长子,以后要承担起家里的责任。

要好好念书,继承唐家从前书香门第的门楣。

结果呢?

唐璜另一个私生的儿子,住在城里带花园的独院房,明亮又宽敞。

家里摆着钢琴,没事就弹几首。

还有下午茶就着小饼干吃。

他呢?

和弟弟挤在一张吱呀作响的老木床,闲来无事玩的是泥巴。

拼命念书考双百,才能得到一块桃酥。

这待遇简直是云泥之别。

老大「哇」一下就哭了。

「妈,爸爸是不是从来就不喜欢我?他只是因为我和那个男孩长得像,才喜欢我的!」

我一时噎住了。

堂哥堂嫂也不好出声。

虽说脑补得过于宛宛类卿,可往深一想,也未必没可能。

我脸黑得像块碳,拉起老大。

「别难过了,不是你爸爸不要我们了,是我们不要他了!」

9

第二天。

我把老大留给了堂嫂。

带着堂哥和他店里的几个伙计就往教师家属院去。

到了地方。

是那个小男孩帮忙开的门,童声脆脆地问:「你们找谁?」

堂哥粗鲁道:「找你爹!」

小男孩歪了一下脑袋,居然道:

「你们找的是我老的爸爸,还是年轻帅气的爸爸?」

我冷笑。

「那你究竟有几个爸爸?还是该问,你喜欢哪个爸爸?」

小男孩笑得天真可爱。

「喜欢年轻帅气的!」

——「桐桐!你在和谁说话?」

一个温柔的女声警惕地问。

小男孩到底没受过世事毒打,一下子把院门给推开了。

我看见了收拾得油光水滑的覃婉仪。

覃婉仪也看见了经年劳作略显粗糙的我。

一旁的小男孩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们到底来找我哪个爸爸来着……」

覃婉仪吓得半死。

一个箭步上前捞起了孩子。

——「婉仪,桐桐,你们在干嘛……」

唐璜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了。

话也别多说了。

堂哥一个过肩摔,把唐璜给摔了出去。

伙计进门,把精心布置的小花园抄起一个个花盆全砸了个稀巴烂。

覃婉仪把孩子搂在怀里,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我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覃婉仪太过惊讶,没躲过去,生生挨了一巴掌。

小男孩尖叫起来。

「你们是坏人!你们凭什么打我的爸爸妈妈?」

我盯着他那张和我长子相似的稚嫩的脸。

覃婉仪把孩子紧紧护在怀里,又像是豁出去了。

「你打也打了,气也撒了,赶紧带你的人滚吧!我要是喊一声,你们都别想好……」

我又一巴掌打了过去,这次是另一侧脸。

「我家的钱呢?粮票呢?」

「你都嫁到城里,傍了个老头帮你养孩子,你怎么还敢和唐璜要钱?」

「唐璜一年到头的工资都推说是接济生活困难的同事,或是贫困学生去了,现在都被我撞见了,难道你敢说,唐璜没有一分花在你们母子身上吗?」

那边,唐璜被堂哥也教训得差不多了。

好像是门牙崩掉了。

肿着的半张脸,说话漏风。

「……你,你怎么会找到这儿?」

堂哥「邦邦」又给了两下。

「尼玛,拿家里的钱和粮票全补贴给别的女人了,还好意思问我们怎么上来的?」

随后又呵了覃婉仪一声:「钱呢?还钱啊!」

10

院子外本来就猫着几个居民,一听这话,都忘记是在偷听了,议论了出声。

「我说怎么敢这么光明正大!原来,这女的找野男人过来,除了幽会,还想让野男人给她花钱吗?」

「老校长这是自作孽啊。」

「切!临老还非娶个小保姆。耿老师生前和这两个同一屋檐下,谁知道怎么没的?」

我故意流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她的丑事人尽皆知。

覃婉仪在一声声邻里的议论中,恼羞成怒地站了起来。

从身后掏起一个小陶土花盆,迅雷不及掩耳地扣到了我的脑袋上。

血,混合着泥土的气息,流了下来。

我往后倾倒。

堂哥连忙扶住我。

连被打在地上的唐璜都不由喊了声:「婉仪,你疯了!」

覃婉仪这才回神。

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她行凶了。

包括她的孩子。

男孩嘴唇嗡动:「妈妈!」

孩子被覃婉仪拉了回去,本想躲进屋子里。

可路被堂哥的伙计给堵住了。

覃婉仪抱起孩子,就打算往大门口跑去。

结果一个挺拔矍铄的老人,提着鼓鼓的行李袋,错愕地立在了门口。

小男孩泪流满面地奔向老人。

「老爸爸,你快救救我妈妈和年轻爸爸吧!」

老人顿时气得满脸通红,身形都在不住地颤抖。

要不是几个邻居见状不好,都伸手扶了一把,老人怕不是要真的倒下去了。

小男孩还在哭嚷:「老爸爸!老爸爸!」

一名邻居一把推开男孩。

「滚开吧!」

小男孩摔了个屁股蹲儿。

哭个不停。

呵。

11

八十年代。

家里丈夫搞破鞋,被媳妇带娘家人上门议论的事儿,太符合舆情了。

因为我脑袋瓜被开了瓢。

堂哥一伙非但没被追究责任,还成了目击证人。

在公安局,堂哥把我和孩子平时吃过的苦夸大了十倍不止。

「同志,你是没看到啊,我们几个老爷们在,我妹子都被一个盆砸昏死过去了。」

「你想想,这对奸夫淫妇平时是有多嚣张!」

……

被暴打得鼻青脸肿的死渣男唐璜懊恼地抓乱了头发。

他的脸面、他的名声以及他的工作,今后的人生……

完了。

全完了。

警察来带走他的时候。

他忽然着急起来。

「我要见我妻子!」

堂哥都想揍他了。

「你 TM 哪来的脸提成诗!」

「你卷跑家里钱的时候,是不是打她了?她在家里昏迷了一天一夜!」

「这次被覃婉仪一下干进了医院,她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一回事儿呢!」

「她要是醒不过来,你们就是杀人凶手!」

唐璜如遭雷劈。

脚一下子就软了,扑腾跪在堂哥面前。

堂哥忍不了了,一脚踹向他胸口。

「人快死了,你晓得跪了?」

「跪尼玛啊!」

警察象征性地拉开了,容堂哥又打了好几下。

12

我在医院装了好几天昏迷。

老大从堂哥口中得知,我是被唐璜和覃婉仪打成这样的。

孩子是又怕又恨。

「我只要妈妈醒过来……妈妈,你别不要我啊。」

在我装昏迷的时候,老大帮我擦脸擦手,拿着小板凳坐在病床前给我讲故事。

我都差点装不下去了。

可还是得坚持下去。

因为前世,在老大心目中教他读书写字、讲述家族兴旺史的唐璜实在太有影响力。

唐璜在我们村一群泥腿子里,天生带着一股子落魄贵族的孤高与倨傲。

那种贫瘠的年月,大家都没什么见识,也确实缺乏想象力。

自然会被没见过的事物所吸引。

因他的描绘所动容。

前世的老大一直在心底都很尊崇他的父亲唐璜。

连考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以及娶什么样的妻子,都是听了唐璜的建议。

人生的每一个路口都是父亲的见解为他开拓了路。

我怕和唐璜离婚后,经过时间洗刷,老大会在今后的岁月里原谅了唐璜。

我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

我赌不起这一辈子。

13

让老大体验过几天「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的生活后。

我「醒」了。

堂哥堂嫂闻讯来到了医院,顺便带来了老大。

老大紧紧抱着我,脸上挂着失而复得的眼泪。

我也抱紧了孩子。

世界怎么变都行,我怎么可能不爱自己的孩子?

医生来给我看诊的时候,我听见堂哥堂嫂在走廊上嘀嘀咕咕的。

我才知:

唐璜和覃婉仪已经蹲号子了。

孩子一看就是唐璜的种。

老校长颜面丢尽了,本来不可能再养了。

可孩子在病床前一口一个老爸爸。

老校长好像有些松动。

加上床前无孝子,就把孩子留下来了,又另外雇了护工带孩子。

堂哥嗤之以鼻。

「……谁想到啊?那老的还想帮唐璜养孩子。」

堂嫂嘿嘿冷笑:「什么知识分子,老的年轻的,不就好那块肉!」

14

我又想起前世那次和覃婉仪在坟头的相遇。

年迈的我穿着粗糙,脸上布满皱纹。

覃婉仪则是穿着名牌,全身上下,连着头发丝都是透着高高在上的矜贵与潇洒。

那是因为她和她的孩子一辈子除了花老头的遗产,还在花我和唐璜的夫妻共同财产!

那个私生子也是既得利益者。

都重生了。

难道我要因为他现在小,容他继续享福长大,好给他留将来报复我和孩子们的机会?

于是,我把唐璜和老大的相片、私生子的相片,连着一封信。

一块寄给了老校长远在外地的子女。

结果,信寄出去几天后……

我和老大在医院的草坪上散步。

就听见不远的住院楼,一个病房窗口传来了激烈的吵架声。

楼层不高。

还能看见是一个戴着厚玻璃眼镜的中年女人对着一个白发老人,歇斯底里地喊。

「我妈到底怎么死的?」

「难道不是你和小保姆一块害了她?」

「我本来以为你是老糊涂了,没想到原来你是真的薄情寡义!发妻死得不明不白不追究,你却有情义去养别人的野孩子!」

随后就是玻璃打破,小孩哭闹声,劝架声等等。

老大一步不离地跟着我。

「妈妈,你别怕,我在呢!」

我揉了揉老大的脑袋。

「妈不怕。」

我早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今后该遭罪的只有唐璜一家三口了。

15

老校长的儿女要把男孩从医院拽走。

那男孩从小被覃婉仪娇生惯养,在病房里撒泼打滚。

「我就不走!我要让老爸爸把你们都赶走!」

老校长的大女儿,直接把孩子打给病床上的老校长看。

「什么老爸爸、年轻爸爸?打的就是你个不要脸的小杂种!」

老校长现在为了自保,只能闭上眼睛,不忍心去看。

之后,他们让人把孩子丢回了覃婉仪的乡下娘家。

按照这时候的法律,唐璜和覃婉仪流氓罪没跑了。

加上故意伤人。

覃婉仪本来比唐璜的罪还要重一些。

可儿女们一打听,老校长住院后,还曾托人照料小黑屋里的覃婉仪。

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到公安局报案,要求重启调查他们生母耿老师有可能是被谋杀的案子。

又开始清算从前覃婉仪对他们家财产的侵占。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可案子翻来覆去地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耿老师确实死于意外。

不过,当时耿老师病发挣扎,老校长摸到当时还是小保姆的覃婉仪房里,在被窝里教她学习外语了……从而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真相大白后。

老校长在医院受不了他人长期的白眼和鄙夷。

一个月黑风高夜,自己跑到医院旧楼,玩自由飞翔了。

老校长的儿女草草处理了丧事。

又去覃婉仪乡下娘家闹了。

乡下那栋新起的最大最宽敞的农家小院就是覃婉仪娘家的。

覃家就是不认拿了人家钱的事儿。

覃婉仪她妈还趾高气扬地对众人说。

「老校长是我女婿,你们这些晚辈,到我面前还得喊一声姥姥!」

一看是这种滚刀肉。

老校长的儿女们私下雇了社会闲散人员。

趁覃家一家人外出,把新房子几面墙全敲破了个大洞,包括承重墙。

覃家人看着四面漏风的新房子,气得指天骂娘,还要去找人家麻烦。

可老校长儿女早就回到各自的城市,追都追不了。

16

老校长儿女惩治覃婉仪的时候。

我和监狱里的唐璜离了婚。

唐璜估计得到流氓罪取消后,才能出来了。

他一直想见我。

就想确定一件事。

为什么刚重生回来,他还没来得及享受齐人之福呢,就会落到如此境地?

能为什么?

除了老天开眼让我也重生,难道不是他自己太心急了?

觉得自己忍辱负重了一辈子,一恢复年轻,就卷跑了家里的钱,还把我给打趴下了。

到了城里也毫不忌讳。

光明正大跑老校长家里小住下了。

要人赃并获,很难吗?

但我觉得,他最紧张的应该是另一件事——那小箱藏在鸡窝墙砖里的「小金鱼」。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

一直自诩清高的唐璜,从来不愿意主动干家务活。

怎么会在结婚前,亲自在院里垒了个精细的鸡窝?

连鸡也是他一天天看顾。

老大出生后,他每天到鸡窝里取蛋给孩子补营养。

我一直觉得,他对我不怎样,起码对孩子是真心的好。

可这些好,分明就是藏着私心、夹带私货。

唐璜这个人,从头到尾他就不是个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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