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记:疫情关口回国海外学子的视角

做一个纪录,结束后振作起来更努力生活。

2020年1月22号凌晨坐机场大巴时遇见一位同样回国探亲的小姐姐,在坐去机场的的一个小时路程上,这个亲切的小姐姐一路上给我科普了有关新型冠状病毒的大概情况,又提及自己买了50个口罩带回国给亲人用。这件事才引起了我的重视,赶紧给我妈发短信让她赶紧出院。而正在重庆住院的妈妈就一两天前刚告诉我,她所在的医院接收了肺炎患者,医院里的护士都突然戴上了口罩。当时没有多在意,此时却焦急得巴不得飞回去把我妈领出院。

疫情来得突然,我是15号交完作业后,16号从马德里飞往土耳其的,在土耳其待的几天内也没有家人、朋友提起疫情,更没有任何人转发相关事由。之后,归国时没有提两大箱子的口罩回来成了我最懊悔的事情。

22号晚到咸阳机场后,一下飞机,机场里工作人员都戴着口罩,我急忙问了一人在哪儿能买口罩,她说机场里就有。等我领完行李后赶去买,说是没有了。印象很深的是,在购票坐大巴到西安时,因为不知道怎么买票,想问站一旁的工作人员,我还没走近,吓得她伸手和我保持距离,隔了一米回答我问题。在上了大巴后,旁边前座的一位婆婆一直在咳,我有些怕,把窗户开了一路。

原本想住青旅,可是鼓楼附近的路绕来绕去,最后住了一家路边的宾馆,事后我还为此感到很庆幸。放完行李后,就去附近找药房,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步行街附近的药房都还能买到口罩。

23号早上,计划是去西安历史博物馆,到了以后才知道需要预定。当时眼睁睁地看着全国各地的旅行团一批又一批地进去,无可奈何地走了(真的很庆幸),改去了空荡荡的青龙寺。不一会儿就看到新闻说武汉封城了,真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我中午回旅馆,拿行李去了高铁站(原本是要坐夜里的普快,方便第二天白天到重庆北,幸好票卖没了,不然刚好撞上武汉出城来重庆的),晚上到重庆,妈妈和朋友开车来接的我,一路开夜车就回了老家。

24号过年,也就这一天好好吃了顿饭,大家都还轻松、愉快、舒服地聚在家里吃了顿饭。随着疫情事态的严重,网上发布的众多通知,一家人就一直待在家里了。在家里看到的武汉医院的求助信息,还有一些描述武汉惨状的视频、言论,凌晨一直睡不着,看得自己涕泪交加交。

25号时,顾虑了一圈后,决定自己利用海外的一些人际资源找口罩渠道,想法是很简单:找渠道,募款,捐赠。幸好很快得到回复和帮助,一名留学生告诉我她自己刚在3M经销商那里买些口罩,她可以帮我问问口罩的事。那时候才开始知道,要哪些是医用口罩哪些是普通人自用的,也加了武汉求助群,才真切地感到前线形势严峻。

27号星期一,老外上班,终于等到回复。FFP2不带阀门的口罩还有两百个,医用的一次性口罩还有470多盒,每盒500个,价格也说明了,虽然价格略高,可还能买到口罩就不错了。可是货量远远超过了我所预料,联系了两个同学,三个人建立了一个群在想办法怎么募款,怎么写文发朋友圈,怎么让大家信任,怎么做好后续工作等等。如果是个人捐赠走不了绿色通道,可如果是依附一个团体捐赠物资也直接到不了医院,通过这两天我的了解,我还是想要找医院对接直接把物资给医院。

我们运气好,其中一个学医的同学的学姐联系了她,并在问我们这批医疗物资。通过介绍,直接联系到前线医院的人。钱不用我们愁了,医院那边会出。这又才知道需要产品资格证、公司经营证这些东西,要确保物资来源的可靠。可惜的是当天没能下单,时间一耽误,采购人一犹豫,第二天货基本没了,等他们再问起时,货已经完全没了。

28号起又开始各种找资源,问了东南亚的、南美的、土耳其的、欧洲的朋友,真的是一 “罩” 难求。接下来的几天只找到了西班牙的一间华人药房说还有货,厂家直接拿,他们也不赚钱,直接厂家价卖,当是在抗疫中出一份力。就这样,陆陆续续帮一些人找了些价格实惠的口罩、防护服资源。自费买了一千五百个口罩,定向一所医院,朋友知道到后,特别够义气地帮我担了一部分钱。但过了几天,经销商突然说公司现在不散卖货了,只提供给老顾客了……

31号,已经有一些国家的突发停航,世卫组织开会探讨是否将武汉新冠状病毒定为全球紧急事件。我和一些留学生朋友非常焦虑,熬夜等开会结果,最终等来了最坏的消息。我和朋友只好随即改签,为了在最快时间赶回西班牙,为了不耽误课业。

2.1日凌晨的重庆江北机场非常空,国际航班很少,知道我要走的朋友都说我是对的,越快走越好,国际航班都在大面积停飞。我买的卡塔尔航空,也在2月3号宣布暂时停飞中国到国外的航线。另一头在北京坐飞机的朋友不安地告诉我,有的航班信息会突然消失,我猜是可能突然停飞了。总之,两人忧心忡忡的。好在有惊无险,填了健康申报表,坐上一班戴满口罩的乘客的航班,凌晨两点不到,飞机起飞了。

转机的多哈机场,机场工作人员都戴着口罩,医务人员穿着防护服,看着我们进机场。但真正过了海关后,渐渐看到有很多老外都没戴口罩,稍稍有些安心。到马德里时,唯一把我吓得把放进包里的口罩又拿出来戴的是:我们迟迟没能下机舱,广播让乘客都坐下,上来工作人员带走一个人。我有印象,坐在最后一排三个中国人,是其中的一个。也许是武汉籍或者有武汉停留史,被带去隔离观察了吧。

回到租的公寓后,老外同学非常惊讶,她说正担心我回不来了呢。第一次为西班牙人的心大而开心,当天出现了第一例确诊患者,没有学意大利两励确诊人数就直接关闭了所有往返大陆的航班。所有回家过年的留意学生都还是懵的,就被判了“死刑”。

回来后只觉得身心疲累,不少在外学子都是趁今年过年早,回去过年。我也是自从出国读书后第一次回家过春节,在家里大半时间都在义务地找医疗资源,也没和父母说上几句话,甚至许多几年没见的朋友也没见上一面。真的是匆匆地来、匆匆地去,时间真残忍。不幸的疫情突然降临,残酷地推动众人的命运。

至少要做一个负责的人吧,顶着这样的想法,我正在家进行自我隔离,已是第五天了。课程已经开始,再焦急也不能去上。在家里焦躁地无法安心做事,认识的朋友几乎都是老外,突然有点后悔,在这边连个想倾诉的人也没哟,他们晚上吆喝着一群朋友谈天说地的,我居然心态不平衡地想东想西。突然有点理解之前哥伦比亚朋友在国家局势不稳定时,也是颓废地窝在家里。在伊斯坦布尔的青旅里同一间房有一个叙利亚的女人,每天面色不善,好像人人都欠了她钱的样子,我现在都能理解了。

担心疫情愈发严重,往小的看,家人在国内又买不到口罩,马上复工了,该怎么办?早知道找资源时自私一些啊,先给家人备着点。往大的看,多少家庭因此破碎,个人、企业、国家的经济损失也是难以预计。

最后,只想说,我一路飞奔回国,带着期待抵达,也幸运地健康地返航。期间,见到了一些家人,做了一些事,有遗憾、焦虑、愤慨,带着不舍和牵挂离开。现在身处万水千山外,时时忧虑着家国,我应当自勉、自励,做好当下能做的事,世事无常,让人生少些遗憾。

2020年,愿国泰民安,疫情早日散去,春天迟早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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