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古重魂
“你听过蓝胡子的故事吗？蓝胡子有很多钱，却长着满脸的蓝胡子，他娶了很多妻子，却都不知去向了，最后发现都被蓝胡子杀死在城堡里了，喏，就是那种城堡。”我满意的看着面前身着白色婚纱的长发妹子瑟瑟发抖，哆嗦着问：“那该怎么办？”
“让我代替你去城堡。”我特意用了苦练三年的女声，妹子惊讶的看着我，很快高兴的点头，嘱咐道：“城堡虽大，但只有一个人，那人是个瞎子，记得照顾好他，家族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点头，她把代表身份的蔷薇信封交给我，我就这样一个人进了这座位于半山腰、掩藏在山林中的阴森的城堡。
我进城堡的第二天，瞎子就把所有房间的钥匙给了我，并没有嘱咐我什么不要进哪间房间啥的，如果他嘱咐我什么，我才要惊悚了，没准他嘱咐我的那间房间真有什么尸体。
我用钥匙挨个打开了房间，有的一房间的金汤匙，有的一房间的棉被，有的一房间的乐器……
我大概能知道他的习惯了，怕冷，喜欢金色的东西，喜欢音乐，不喜欢人动他的书，因为我帮他整理了一下，他明明看不见，却脸色大变，呵斥我：“不许动！”
我吓得手一抖，书就掉在了地上，有一封信露出了一角，我眼尖的看见一个黑色的蔷薇标记，他用拐杖准确无误的隔开我，很快的捡起了那本书，板着脸教训我：“以后我的东西你不许碰。”
我为难了，“这城堡都是你的……”
他严肃的告诉我：“这个城堡不是我的，只有这里才是我的，所以其他地方你都可以去。”
完了完了，真像蓝胡子，他不会真是杀人狂吧，可看他斯斯文文的，除了脾气坏点，力气还没有我大呢。
得不到我回应，他看着我这个方向问：“听见没有？”
“听见了。”
我低着头离开他的书房，黑色的蔷薇标记，那图案打死我也不会忘记，正是我家族的标记，黑蔷薇家族，我姐姐三年前嫁入这里，就像蓝胡子的那些前妻一样，不知所踪，家族的人都说她死了，可我不信，我等了三年，才等到这个机会进入这里，如果真是他杀了我姐姐，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不过，他说这城堡不是他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另有其人？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索性躺在床上边睡边想。
一扇漆黑的大门在我面前打开，透出阴冷的寒气，里面有一声声空灵的女声呼唤着：“救我……救我……”
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那个女声是我姐姐的，我擦了擦头上冷汗，手一放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我心一突，仔细一看，是一只手，那个瞎子睡在我旁边，我在心里破口大骂，特么吓死我了，还以为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他果然怕冷，身体也冷得不似常人，我给他盖上被子，他一下就睁开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被盯得后背发毛，“我……我帮你盖被子……”
他似乎就是在等这句话，一个起身把我扑倒在床上，我心里登时后悔得要死，他是瞎子我还怕啥，反倒被他听声音清楚了方向，等等，他手在干嘛！！！
“放开我！”我怒视着他，特么可惜他看不到！
“你是我的妻子，这种事情你应该清楚。”他平静的说，手还是不安分的在解我的衣服，我好庆幸我穿了这么多衣服。
妻子？妻子个屁啊，如果他发现我是男的，那才是真的糟糕啊！我使劲的推他，可他纹丝不动，不一会儿，我的衣服差不多就没了，欲哭无泪啊，特么这发情的瞎子和坏脾气的瞎子完全两个人。
他的吻落了下来，我偏头躲过了，老子是男的啊，妹子都还没泡几个，怎么可以被一个男的夺去初吻，坚决不行！
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件事，肯定是被复仇冲昏了头脑，现在我真是后悔莫及！
“嗯？”他的手指滑到我的胸前，停了下来。
我羞愤欲死，可还是必须尖着声音装女声说：“我天生贫乳。”
贫乳也不可能平胸吧，那平的都可以跑十个马车了，这理由我都不信，可他居然信了！
等等，那那那下面怎么说啊！！我拼了老命推开了他，翻身正准备爬下床，腿都已经被他压麻了，现在我好恨这床怎么这么大。
他从后面抱住我，嘴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你是男的吧。”
只一句，我全身颤抖，他的手指从我的胸前滑到我的小腹，“我不介意你是男的。”
特么老子介意啊！混蛋！可是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月色如初，树影斑驳，随风舞动的窗帘隐隐约约透出房内两条交织的人影，乌鸦也停止了鸣叫，仿佛怕惊碎了这一场梦。
我躺在床上，看着头上的吊灯，好晃眼，擦去眼角的泪，下半身痛的动不了，心中狠狠道，有什么大不了的，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我会出门两个星期，这个城堡就交给你了，不要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他站在门口，整装待发，没等到我回应，他又说：“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我听见了。”我用被子捂着脸，不情愿的回答。
一阵马达声响起，渐渐变远，我翻过身继续睡，然而没睡多久，就被肚子饿醒了。
我在家族里啥都没学会，就是自力更生，一个人怎么也饿不死，算是家族最底层的勤劳族人，而我姐姐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只不过是地位卑微，美貌反倒成了一种负担。
我拿着一串串钥匙，每个都试了下书房的门，试了好几个小时，才试出来，我特意用蔷薇标记出来，反正瞎子又看不见。
书房很整洁，整齐的书架上全是书，一尘不染的样子，我都要怀疑瞎子有洁癖了。
我不敢轻易动他的东西，而且我把钥匙放在了书房外面，这么阴森古怪的城堡，万一钥匙真有古怪呢？我正为这个决定沾沾自喜，下一秒我就欲哭无泪了。
我不小心随手就把门关上了！我去开门，发现门打不开了……我几欲抓狂。
不会就这么关两个星期吧，两个星期过后我铁定死翘翘了。转念一想，难道这就是违逆他的下场？！活活困死，这比蓝胡子里被杀死痛苦多了。
就算死，我也要知道真相，我开始毫无顾忌的翻找有蔷薇标记的东西，我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结果忙活一下午，搜罗出一堆蔷薇信封，有的是普通的黑蔷薇，有的是黑金色蔷薇，还有的是带红色花边的蔷薇。
红色花边的蔷薇，这不是黑蔷薇家族写情书专用的么……
还有这黑金色的蔷薇，据我所知，只有家主才有资格使用啊！
普通的黑蔷薇那就是只要是黑蔷薇族人都可以使用。
我拆开一封黑金色的蔷薇信封，信纸是用的盲人专用的那种，通过触感感知写的什么，只有地址，一个人名。
我又拆开红色花边的蔷薇信封，那里面就不是盲人专用的信纸，字迹我越看越熟悉，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我的字迹吗！
我拿起笔，写下一个字，对比了一下，一模一样！我心里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特么这闹的哪出？他模仿我的字迹写情书？不对啊，他又没见过我的字，而且这貌似是黑蔷薇家族的人写给他的。
难道是我？不对不对，我只给一个人写过情书，就是我初恋，她也是黑蔷薇族人，而且她知道的东西比我多，我觉得我配不上她，之后就再没了联系，想到这，我不禁叹了一口气，肚子咕噜咕噜的打雷一样的叫，烦的我都没心思看信了。
我迷迷糊糊睡过去了，饿了好几天，信也看了不少，大概我能推测出瞎子什么来头了。
我早就听说黑蔷薇家族有一把秘而不宣的利器，是黑蔷薇家族最忠实的走狗，而瞎子就是那把利器，为黑蔷薇家族清除敌人，从家主给他的信可以推测出来，而这座城堡就是专为利器存在而存在的，这也是瞎子为什么说城堡‘不是他的’的原因，而我姐姐就是被家族送来取悦他的礼物，一个瞎子，我姐姐的美貌真是浪费了。
那个原本要嫁入这里的女人也是黑蔷薇家族族人，因为我看见她手背上的蔷薇刺青了，怪不得能轻易被我吓跑，这明显是很乐意我替换她啊！
至于我写的情书……肯定是我初恋也被家族送来给瞎子当礼物了，我初恋带着我写的情书嫁入这里，瞎子发现这些情书以为是家族给他的信，所以收藏起来了，肯定是这样！
我想通这些，越发讨厌家族了，身份卑微怎么了？什么都不会又咋了？我姐姐也是人啊，为什么偏偏要把她送到这个地方来？还被瞎子杀了。
我红了眼，瞎子，我姐姐和我初恋的仇，还有那一晚的仇，等你回来，我必会一一向你讨回来！
咕噜咕噜的肚子叫声打破宁静，我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好饿啊，我已经饿的头晕眼花，就只剩意识了，到了最后，意识也模糊了，陷入黑暗那一刻，我心想，算了，死就死吧。
我是做梦吃东西吃醒的，然而我发现我吃的不是东西，是瞎子！他趴在我身上，我草，老子的初吻啊！！！
他摸了摸我的脸，感觉到我眼睛在眨，居然嘴角一弯，笑了，很清秀的笑，就像个大男孩，与我印象中阴暗的坏脾气瞎子判若两人。
我惊悚的看着他笑，难道有什么陷阱？
他头偏了下来，在我耳边说：“我好想你。”
我顿时鸡皮疙瘩起来了，如果是平常某某大美人说想我，我肯定感动的痛哭流涕，问题是，他是黑蔷薇家族的利器瞎子啊！别提多惊悚了。
“所以我提前回来了。”我感觉他皱了皱眉，语气又恢复了那个坏脾气的样子，“不是说了不要进那间房吗？为什么不听话？”
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说我就是想去？这也太像撒娇了吧，等等，撒娇！我内心泪流满面，我是直的啊喂！
他叹口气，摸索着爬起来，我陡然看到他的后背有一条血肉模糊的伤痕，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他走了几步，我就知道是他的血了，因为他直接失血过多倒了。
照顾人这种事我最在行了，不过我为什么要救他？被他刚刚那魔性的一笑诱惑了？我还没想明白，瞎子已经被我妥妥当当的安置在床上上完药了………
姐姐，我对不起你，初恋，我对不起你，这混蛋我下不去手了。
我照顾他这段时间，他似乎很高兴，一直嘴角都弯弯的，我不在时，就会茫然若失四处找我，就像个找不到依靠的孩子，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明明是第一次见他，却有种熟悉的感觉，他一个人站在城堡的门口，金红色的余晖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他的目光看着我，却又像看着远处，最后索性看向了那边山头的太阳，我没记错的话，那个目光里的是向往。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喜欢金色的东西了。
他身体好了以后，我就知道那是错觉！什么脆弱，什么同情，都见鬼去吧，我现在就恨不得杀了现在这个趴在我身上的瞎子！
“放开我！”
“不放，你是我妻子。”
“妻子个屁，我是男的。”
“那你当我的丈夫吧，不过你还是在下。”
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以为我会这样一直和他过下去，在这个无人打扰的城堡，没有人嘲笑，没有人奚落，没有人歧视，他出门，我便在家等他回来，他回来，我便照顾他直至痊愈，他每次都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活过来的。
那些伤口，触目惊心，可见任务的艰难，他每天都活在死亡边缘。
直到有一天，我用一把钥匙打开那扇门。
那扇门后我真的见到了尸体，堆积如山的尸体，一股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人作呕，可以看出都是女的，我顿时如遭重击，脑海中出现无数次浑身是血的瞎子，出现有着温暖笑容的姐姐，还有模糊了记忆的初恋，说不准这里的其中两个就是她们。
我后退几步，心里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来，那个大门后，我仿佛能听见姐姐的呼救声。
我接受不了那个嗜血的瞎子，尽管我已经尽力欺骗自己，可那些尸体让我不得不面对现实。
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传来，我手里的刀闪着亮光，如果给我一个选择，我选择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可是这都回不去了。
拐杖停在我面前，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来这里做什么？”
“杀你。”我心一狠，挥出刀，却被他单手扣住了手腕。
他的语气冷的吓人，“你也是那里派来杀我的吗？”
那里指的是黑蔷薇家族吧，我否认说：“不是，只是你杀的人中有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得不杀你。”
“我从不轻易杀人，除非是那里指定的人。”他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你要杀我，可我不能死，我要活着去见一个人，即使他可能不记得我了。”
他一用力，刀锋一转，嵌入了我脖子，我感觉到全身的血似乎都要喷出去了，我凝视着他，艰难的开口：“那我呢？”
他眉头微皱，最后嘴角弯道：“也许我把你当成他了吧，你和夏利真的很像。”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据说人死前都会看到自己最重要的回忆，我回忆起我十三岁的初恋，我被人欺负，他就像天神一样救了我，后来，我死皮赖脸的要了他家地址给他写信，等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我听人说，他为了救我双眼被人撒了石灰，看不见了，而我呢，一直不承认我喜欢男的，竟然擅自改了记忆，一直以为他是女的。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伸出手，想抓住他，却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泪水滑过我的脸庞，我不敢想象他是如何独自一人在阴森灰暗的城堡，和血腥腐臭日日作伴，那个曾经拥有爽朗笑容，明朗性格的大男孩，我的初恋。
拐杖声“咯——咯——咯”渐行渐远，像极了来自地狱的催促声，可我不甘心，努力睁眼想看他，看他落寞却又坚韧的背影。
我忘了告诉他，我的真名叫黑蔷薇·夏利。
——全文完——
2016.3.14记，微博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