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人生》129    别忙着做出人生的结论

        在南美洲一个叫巴里卡的偏远山村里，一个19岁的青年男子因失恋而积郁成疾，身体虚弱不堪，连走路都很困难。

        父亲见状，什么也没有说。有一天，父亲对儿子说：“走吧，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他们坐上火车，来到了一个靠近沙漠的小镇。第二天，父亲在小镇的商店里买了一团红丝线，并捡了一块石头装进挎包。他们今天的日程是到沙漠里去。父亲搀扶着儿子艰难前行,两个小时后，他们来到沙漠深处，并看到了一点零星的绿色。父亲告诉儿子，这绿色是卷柏，是生长在沙漠里的一种植物。

        他们在一个碗口大小的卷柏边坐下来，父亲掏出红线，一头系在带来的石头上，一头系在卷柏的根部，然后把一团红线全部放开。

        父亲带着儿子回到旅馆，睡觉前父亲问：“知道为什么带你去看一株野草吗？”

       “你想告诉我，再艰难的地方也有生命。”儿子带着嘲笑的口吻说。父亲苦笑着说：“孩子，别忙着做出人生的结论。”

        一周后，他们又来到沙漠里，父亲说，去看看卷柏怎么样了。儿子发现，被系了红丝线的那棵卷柏，已经远远的离开了原来的地方，但活得很好。父亲走过去，捡起那块石头，将红线一圈圈地缠在石头上，到红线离卷柏还有一尺远地方便停下来，把石头又放到卷柏边上。

        回到旅馆，又是要睡觉的时候，父亲告诉儿子，卷柏在水分不足的时候会把根拔出来，变成球状，随风滚到有水分的地方扎根。儿子问：“爸爸，你是想告诉我水源无处不在吗？你想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苦苦恋在一个地方呢？”父亲苦笑着说：“孩子，别忙着做出人生的结论。”

        天气热得厉害，小旅馆成了蒸笼，儿子开始掂记起那棵被拴住的卷柏：这样的天气，沙子都被烤得烫手，一个被拴住不能移动的小草，想来早已被烤干了。也许父亲想用卷柏的死，告诉他死守住一个信念是没有出路的。

        又过了一周，他们第三次出现在沙漠里，儿子因急着看到卷柏，竟比父亲走得还快。他看到了那块石头、那根红线、那株卷柏。他俯下身，抚摸着那棵卷柏。他惊奇地发现，卷柏并没有死，在一尺远的范围内，它移到了最低处，还顽强地活着。

       父亲说：“一周来，它不止一次拔出自己的根，想去找水源，却发现被拴住走不了，但它没有就地等死，而是滚到最低处，并深深扎根才保住了命。”

        “扎下深根……”儿子恍然大悟，还想说什么，父亲打断他说：“孩子……”父亲刚说出两个字，儿子便抢着说：“别忙着做出人生的结论。”

父亲笑了。

        儿子扑向父亲，两个男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在炙热的沙漠中，带着泪哈哈大笑起来。

        鲁钝生感言：没有哲学大道理，也没有谆谆教导，父亲只是领着深陷情感困境的儿子去观看了大漠中卷柏的生存。当儿子从中悟出什么，心中死结涣然冰释的时候，父亲还是告诉他：“别忙着做出人生的结论。”

        的确，人生的结论不容易做出，个体生命的成长充满许多变数，很难预设出固定的套路和程序。人能做的，只能是随时就势，明势之情，顺势之趋，用势、造势而成，一如卷柏，不管在任何条件下，都能顽强生存。

         卷柏是卷缩如拳状的多年生草本蕨类植物，身长一般5——15cm，枝丝生，扁而有分枝，绿色或棕黄色，向内卷曲，枝上密生鳞片状小叶。它极耐干旱并能死而复生，又名“九死还魂草”“还阳草”“不死草”。当天气特别干旱的时候，它的枝叶就像人的拳头一样卷起来，缩成一团，植物体变得枯萎焦干，仿佛已经死去。其实这是一种“假死”，一旦得到水分，它就拼命地吸水，卷缩的枝叶又平展开来，充满生机。就这样，卷柏可以一次次死而复生。而南美洲生长在荒漠里的卷柏，还有一种迁徙本领，被称作“会走路的植物”。 当水分不充足时，卷柏就会自己把根从土壤里拔出来，让整个身体缩卷成球状，由于体轻，只要稍有一点儿风，它就会随风滚动.一旦滚到水分充足的地方，圆球就会迅速地打开，根重新扎到土壤里，暂时安居下来。当水分又一次不足时，它会继续拔出根，去寻找新的水源。

        故事里被红线拴住的那株卷柏，在限制很小的时候，保持了它的特性，滚到有水源的地方继续生存；当受到严格限制，被锁定在很小的生存空间内时，它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一改常态，将根向大地深处扎去。这就是它不死的原因。

        不管在干旱的荒漠还是在缺水的断崖石缝，都能落地生根；一旦有了水，就抓住机遇，拼命吸纳，蓬勃生长；不固守绝地，拔根蜷身，借风而动，不断追寻更好的生存环境；迫于困境，无法徙身，亦向大地深处扎根，顽强生长……这就是卷柏给我们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