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年后,新一次的夜班值班,终于再次轮到我了。在天快黑的时候,当我看着群里发布的值班表上,赫然出现我的名字,我知道这一周的夜晚,都无法回宿舍,而是要去值班室睡觉了。
吃过晚饭,我在宿舍附近随便活动了一下,算是简单的饭后锻炼,想到马上就要去接班,便匆忙去收拾东西。面对即将在值班室呆上一周,漫漫长夜该怎么过,我确实还没想过。
不过只能呆在值班室附近,局限在有限的范围,让我能做的事情,变得极其有限,选择余地大大减少,也就容易去想了。在洗漱过后,我带上洗漱用品,笔记本电脑,还有两本书,穿上衣裤就准备出发。
这时候,我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穿得这么正式何必呢?晚上值班而已,又不是正式上班,现在天气越来越热,随便穿上短衣短裤,去值班室睡一晚上,早上上班前,再回来换上正装,不是更好吗?这个想法合情合理,我瞬间就想通了,于是换上那套尚未开封的新短衣短裤,拿着行李,直奔值班室。
时间悄然来到晚上八点多,天色已暗,时间也在逼近接班点,我趁着夜风慢慢走着,看着周围的大妈们,已经如去年夏天那样,端坐在路边的绿化带旁聊天,路边的超市里,冷饮已经开始售卖,那些下班的同事们,也开始散步聊天,享受假期。好像只有我和所有人都不同,要面临的是在该休息的时候,去守着岗位,此时竟然感觉到了些许“逆行者”的辉光。
我走着,看着周围的风景,从眼角略过,至少未来一周,这些熟悉的景物,在如此夜晚,我是见不到了,晚上的时间,也注定不会自由了。但对我来说,是时隔半年后的体验,也是头一次经历夏季的夜班,也算是全新体验吧。
走到值班室门口,正在玩手机的值班同事,一眼就看到了我。原本,我以为他会露出释然的神情。毕竟在这里呆了整整一周,哪儿也不能去,马上就能自由飞翔的笼中之鸟,再怎么也应该高兴才是。但对方却只是抬眼看了看,然后继续低头看手机,对于我的到来,表情随意,大概意思应该是,意料之中,也应该习惯了值班,爱来不来。
我放好行李,问了一个我关心的问题,是否有蚊虫,回答是开空调睡,没有蚊子。也没有别的问题需要交接,他起身离开,我正式接班。
看着值班室里的几部电话机,离桌子还有半支手臂那么远,想要打个电话,还需要伸长脖子,弯着腰,才能完成。这电话机都是这般不友好,不过大家似乎都习惯如此,哪怕一点小小的细节上,都要体现出有意刁难似的。
我翻阅着桌上那本值班日志,那是值班人员记录下来的,每天值班时发生的事,主要是电话内容。我看到所有的夜班,都是空空的,除了写下姓名外,再无其它。想到上次我值夜班也是如此,顿时心安。如果连电话都没有,这样值班,也是也可高枕无忧了。
我拿出电脑,摆放在桌上,打开上次未看完的电视剧看了起来。我看得还算入戏,以至于在值班室外人来人往,都看不清楚。也忘了时间,过去一小时,在我的意向里,好像只是短短一瞬间。
时间悄然来到九点半,这时候,其实不算早,但也未到睡觉时间。尽管我有些疲惫了,却还不能睡,万一这时候睡着了,等到晚上还有人从窗前经过,还会将我从睡梦中惊醒,那时候,再想睡着,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出去巡逻一圈,随意看看门窗,和过道。一切正常。我将门和灯都关上后,就坐在床头,拿起书阅读起来。这个寂静的夜晚,倒是个看书的好时候。我翻开书,一口气就看了十多页,竟然全都看进去了,在如此环境下,还能静心,是很难得的。等我回神时,发觉已经有些困乏,这时候,倒是可以考虑休息了。
十一点,我关了灯,躺在床头,窗外的路上,还有少量车呼啸而过,那闪亮的车灯,也在黑暗的墙壁上,留下一道一闪而逝的光线。旁边的某个角落里,还有水声,那上楼上的人,正在用水做着什么,也会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从窗外传来,那空旷的走廊道里,回荡的声音,悠远而空灵,多少会让即将沉睡的人,无法集中精力,或被吵醒,拉回到现实。
好在这段时间,外出办事不在岗的人很多,晚上即便有少数人从此处经过,影响不会太大,他们也不会弄太晚。所以这些夜晚,我总能在十一点半前,便放下所有戒备,被瞌睡包裹着,进入梦乡。一觉睡到天明。
醒来后,时间就是六点,是我正常起床的时间。我在完成日更后,就听到早餐铃声,这段时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总是第一个冲进饭堂里,吃完一顿饭,就回到值班室,等人来接班。
一周的值班时间,很快就到了。那天,我拿着自己的物品,走出值班室时,一身轻松。站在路口,又回想起去年冬天,也就是上次值夜班的场景,那天,有种麻木之感。仿佛是受到了足够多的煎熬过后,那种对周遭万物都提不起兴趣的感觉。而这次却不同,我觉得不过是换了一处地方,睡过几夜罢了,甚至对晚上能专心看剧看书,有些留恋。
回想一路过往,好像那些被不停抱怨的困惑和艰苦,都在不断折磨着人的内心。而在这样的抱怨中,时间被无限拉长,人一直都在这样的氛围里,唉声叹气,怨天尤人,很久都不得解脱。而当这些所谓的困苦,被当成是习以为常的事,当成是一段寻常的经历,甚至是锤炼内心的心灵洗礼,能坦然接受这种冥冥中的安排,体会个中滋味,乃至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去感受快乐。那么这日子,也就变成从容而轻快起来。
吟啸且徐行,走着,唱着,笑着,经历着,感受着,种种不快,都将悄然过去,那时再回望,大概无风无雨也无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