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学的第一原则当让就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知行合一”,可人们总说知易行难,这就是偏离了本质,知行本为一体,就像硬币的一体两面,“知”还是“行”,不过就是外在的表现方式不同而已,说与人听被理解为“知”,做与人看被理解为“行”,其实就是一件物事。
心学并不给人以信心,事实上整个儒家都不曾许人以如天堂的幻境,祖师年轻时曾“泛滥于词章,出入二氏之学”,心学体系可以说是融儒、道、佛三家为一体,核心教义“致良知”仅就我现在的水准理解为“探索”,探索自己,探索世界,与科学精神颇为相似。
“心性须从事上磨”,人人皆可为尧舜,心学并不给人以信心的原因就在于:相信或是不相信本质上都是缺乏独立思考的结果,所以马上行动、亲自验证、总结思考就是心学“事上磨心性”的正确姿势。
这世上有多少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在睡觉,只是在世间游荡的可怜人,还有为数不少的缺乏灵魂的行尸走肉,而且真实情况是“永远无法叫醒一个睡觉的人”,越是需要“致良知”的人反而越自命不凡,压根就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
心学并不像其他宗教或信仰一样诉诸于情感,“知行合一”要求在尘世中打磨、经历、修行,接触的自然都是冰冷无情但客观的真相,真相是温的那就是喜闻乐见,真相是冰的那也得接受,抚慰心灵和打磨心性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理念,而修行是极其困难的事,凡是轻松、愉悦不过就是自欺欺人。
修行、修炼、成长等跟进化没什么两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一条有意为之、刻意练习的攀升之路,“勇猛精进”语出《无量寿经》,可见凡有所成,不论佛道儒,修行这事舍“躬行履践”别无他途,思想是不可能不经历就凭空出现的,精神是不可能不经淬炼就变的纯粹的。
冀元亨师兄宁死不构陷祖师,以身殉道,《明史》记载:
守仁弟子盈天下,其有传者不复载。惟冀元亨尝与守仁共患难。冀元亨,字惟乾,武陵人。笃信守仁学。举正德十一年乡试。从守仁于赣,守仁属以教子。宸濠怀不轨,而外务名高,贻书守仁问学,守仁使元亨往。宸濠语挑之,佯不喻,独与之论学,宸濠目为痴。他日讲《西铭》,反覆君臣义甚悉。宸濠亦服,厚赠遣之,元亨反其赠于官。已,宸濠败,张忠、许泰诬守仁与通。诘宸濠,言无有。忠等诘不已,曰:“独尝遣冀元亨论学。”忠等大喜,搒元亨,加以炮烙,终不承,械系京师昭狱。世宗嗣位,言者交白其冤,出狱五日卒。
元亨在狱,善待诸囚若兄弟,囚皆感泣。其被逮也,所司系其妻李,李无怖色,曰:“吾夫尊师乐善,岂他虑哉!”狱中与二女治麻枲不辍。事且白,守者欲出之。曰:“未见吾夫,出安往?”按察诸僚妇闻其贤,召之,辞不赴。已就见,则囚服见,手不释麻枲。问其夫学,曰:“吾夫之学,不出闺门衽席间。”闻者悚然。
每每读到此处,心神总是激荡不能自已,冀师兄心性光明到何种程度才能做到此种地步?!事师以忠,舍身取义,善待诸囚,其妻携女于狱中泰然自若,于平日家居一般无二,”不出闺门衽席间“,五百年间依然带有沛然莫御的力量,动人心魄。
修行就在方寸之间,行走坐卧、日常琐务处处都是道场,所有的功夫都在自身,此时此刻此处,点点滴滴都在修行,很多时候外人根本并不知晓,而实际上却是与时间共行,点滴修行、点滴进益,这就是日进无疆的来路。
所以饮食、睡眠、冥想、锻炼、读书、写作等等都是对内的功夫,有意识的滋养内心、把控大脑,总能保持清醒,体察”心“的存在,心在意识在,意识在则专注,专注则可精进,这就是活在当下的秘密。
而我们的烦恼总是无法专注,所以所有看上去的努力全部都是自欺欺人的无用功而已,对精进并无多大的效果,更何况修行是逆天性的,总要付出代价,时间、精力、金钱等是最直接的成本,而太多的人总想着像信用卡一样预知未来、当下享受,而修行却是即便付出都不一定收获的不归路,这就是真相,那么问题来了:”你愿意为了为一个可能的成长结果先行付出吗?还要承受痛苦、沮丧、无奈甚至绝望?“
修行是没有什么保障的,心学就是让你认清这一点,没有非人的付出就不会有超人的成绩,而且即便有非人的付出,也不一定有相应的回报,那么你还愿意为了”心体光明“而不屑努力吗?
不能懈怠奔跑的脚步,只有这样才能让人生旗帜迎风而舞,所以一般的努力根本做不的数,只有待己如仇、玩命精进才可能管用,注意,仅是可能管用!
那么还是那句话,成长是条不归路,山顶的风景确实美到极致,可你是不是真的有决心突破自己、开辟属于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