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我牙疼,疼了两天一夜,昏天黑地的那种。从前,我认为自己骨头很硬,一般的身体上的不适我都能扛,那如果我感到生活完全被疼占据、不能抽离,那就是真疼了。
记忆中,上一次这么疼,是在高中时的一节数学课上。老师人很好,自身的数学水平也行,但教的吧,实在是差强人意。我需要边听边自己梳理逻辑,本来就费劲、难懂,对于一个希望可以把老师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放进脑子里的好学生来说,牙疼无疑加重了我的痛苦。所以,我猜,是因为痛苦加痛苦,才会记得如此深刻。
这次,其实是只有一颗牙齿的牙髓发炎了,导致周围的牙龈红肿。却使我不得不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放在那里。夜里被疼醒,又不想总吃止痛药,于是就胡乱地看着手机上的电视剧。你别说,注意力还真被带走了一部分。注意力,你这个神奇的东西。
后来做治疗,因为这颗牙从前是补过的,所以需要磨牙,把它钻深一些,好把杀神经的药放进去。我一听“钻”这个字,头脑里就有要被打通、深不见底、落入深渊的画面,感到无比恐惧和恐慌。果然,在那个非人的过程中,情形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我跟这个我认识了很多年的医生说:“我要死了!”他说:“这才哪到哪儿啊,还早着呢,这算什么呀。”那一刻,我内心充满了嫌弃,然后就是深深的恐惧和绝望。头脑里蹦出一个想法:“要是你能去学学非暴力沟通多好。即使不能听我,好歹也鼓励一下我呀。”同时,我让头脑里强行蹦出“烟台,非暴力沟通,自我连接,感受”这些词,帮我度过最疼的那几秒钟。
在这两天一夜里,我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很少。对于那些我特别看重的事情,我是强撑着做的。那句话说,当你照顾不好自己的时候,想照顾他人、照顾环境,怎么可能。想依着平日的秩序做些事情,想去贡献,太困难了。那两天一夜,我了解到,我是那么渴望贡献。同时,对于健康和安宁,充满了深深的渴望。其实,健康和安宁,这是日子里重要的底色,只不过当底色存在的时候,我的注意力被其他的事情带走了,全然忽略了底色的存在和重要性。
还有,这一年来我爸爸的牙齿也总有情况。牙疼,然后杀神经,然后补,来来回回的折腾,好像就没停。但是,他很少跟我说起这部分,我只是能看出他不舒服,但他还是每天都在做着他认为应该做的事情。从这个角度上讲,牙疼,提醒我去理解和体会爸爸的感受,提醒我很多时候,自己的同理心会走丢。
或许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礼物。不轻易地让他们从指尖流走,停那么一下,就会有发现吧。或许好玩,或许深情,都是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