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听过一个小故事。
家人围着6岁的孩子问他的理想,儿子说他想当医生。外婆说医生好,社会地位高。奶奶说待遇也不错。爷爷说除了工资高还有其他的收入。外公说更重要的是以后找对象方便。父亲听后,满意的问儿子为什么想当医生。
孩子说:不是说医生可以治病救人吗?
很多时候,我们忽略的本质,被层层现实掩盖了初心。
明年的我将成为一名初中语文老师,爸妈都很开心,作为传统家庭来说,女生当公务员和老师无非是最好的选择。
可却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为什么想当老师。
小升初那年,我凭着一点点小聪明,考上了我们当地的一所名校。全家人都以为我傲。
从1994到2016年,整整二十二年,那是我最痛苦最难熬的两年。
班主任是个很年轻的女教师,教英语,第一年教书就当了名校的班主任。成绩要求第一,黑板报要求第一,每件事情要高过其他班一头。我虽然进了这所学校,但人外有人,成绩始终徘徊在中下游。
有次电脑课,电脑老师不在,大家在机房纷纷开启了游戏,玩的是什么呢,只有纸牌和扫雷。班主任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们班在机房玩游戏,气冲冲的把我们叫回教室。
她说:玩游戏的人全给我站起来。班里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无疑又是火上浇油,她走下讲台,你,有没有玩游戏?一个男生只好站了起来。你,有没有玩游戏?一个女生站了起来。我当时坐在第一个,很不幸的也被点到了。
然后,她狠狠的扇了我一耳光。眼镜被打落在地上,左耳“嗡嗡嗡”的直响,也正是因为这一耳光,我的左耳一直到现在还处于半聋状态。当时的我只是一个初一女生,当时的校园暴力也远没有现在网络上曝出的那么恐怖,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捡起眼睛重新戴上,眼泪不停的掉下来,却一点也不敢哭出声来。
我长大这么从来没有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扇过巴掌。而且,全班只有我一个人挨了打。
当时流行一种双头笔,我买了一只,结果中午的时候,班主任当着全班的面将我的书包斗开,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看我书包,但还是打开了,她看到我书包里有很多的笔,就问我今天有没有去买笔,我说买了,她问几支笔,我说我买了一支笔。
然后她放下书包,把我拉进了小教室里谈话。
她说看见我拿了两支笔却只付了一支笔的钱,我说没有,想拿笔给她看的时候,却发现买的那支笔不见了。
她问,你有那么的多笔为什么还要买?你老实交代,不然我要去调监控录像了。我当时真的是无言以对。
无疑这就好比有人问我,你家里又不是没有米为什么还要出去下馆子?
我说,那老师你去看监控吧。我没偷就是没偷。
我家不有钱,但是至少不算穷,我犯不着去偷一支笔。
后来,我坚持要看监控,班主任却选择了不了了之。
耳光、诬陷偷东西,或许是对我人格上的侮辱。但是最后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来自父母。
我不知道现在在看这篇文章的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如果你的孩子在外面被扇了耳光,被诬陷偷东西,你会做些什么。
反正我的父母对我只有一个忍字,这所学校不容易啊,很多人想进都进不来,你好不容易进来了,吃再大的苦也要忍下来。
被打耳光我妈妈让我忍,被诬赖偷东西我妈妈让我忍。她说,忍过三年,就可以再也不用见到他们了,可是妈妈,你有没有想过那么这样下来,三年后的我是会是怎样的?
你有没有忍受过一整天同学老师都把你当成透明人过?你有没有忍受过承受着别人鄙夷的目光?你有没有忍受过人家碰了你一下却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我要求转学,家人当我疯了,没有人理我。只有见过人家挤破头想进去的,没见过有人闹着要出来的。
班主任和妈妈说我是个很差劲的学生。妈妈相信了。
最心寒的莫过于此,我最爱的妈妈不相信眼前的我,却相信别人口中的我。爷爷告诉我妈妈下雨天的时候打着伞去给班主任塞钱,我能明白为什么妈妈要去送钱,但我不明白班主任是出于什么心态会收下那笔钱。至少她从来没有所谓的关照我。
当时的我除了发呆就是看书写文章,书是好东西,饥读之以当肉,寒读之以当裘,孤寂读之以当有朋,幽忧读之以当金石琴瑟。我是不是该感谢那段时间,至少能让我看了很多书。记得当时还写了很多的小小说,几千字一篇,写了大约有十几篇,但是大多数被班主任当成小纸条撕掉。
插一个小插曲,曾经有这么一件真事,一次班级聚会上,有同学问一个没有参加聚会的同学为什么没有去,那个同学回答:当时我热爱写小说,那时候天蚕土豆还没有火,我觉得我写的完全比他精彩,于是我拿给了班主任看,可是他当着全班的面将我写的小说撕的粉碎,指着我的鼻子告诉我,写小说是没用的。从那以后我再也没碰过小说,我如他所愿,成为了一个平凡而努力的人,直到有一天看见了天蚕土豆的文红遍了大江南北,我忽然不知道我该如何再面对他。当时看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很难受,因为我想起了我被撕成粉碎的草稿纸,但是我和他有点不同的事,我没有忘记小说的事情,在我上了大学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又将它们写了出来。当然,这是后话了。
后来,班主任打了班里一个女生,把她白白嫩嫩的胳膊掐出了大块大块的淤青,女生的爸爸是我们当地交通局局长,二话不说就捅到校长那里那去。后来,班主任哭着被迫引咎辞职。
我再也没见过当年那个刚大学毕业出来的女老师,如果我见到了她,很想问一句,你的师德是喂狗了吗?
初二,换了一个班主任,姓曹,男的,教物理。曹老师教书教的不错,至少达到了名校的水准。
我物理不好,曹老师主动提出要给我补补,爸爸欣喜若狂,曹老师说,我在市里,你来接我下吧,爸爸带着我开着车去市里接曹老师回家,在此,我要说明一点,我家离市里有四十分钟的车程,曹老师家离市里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我家离曹老师家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曹老师经常趁他在外面的时候提出要给我“补课”,这么好的老师已经不常见了,至今为止我就遇到过这么一个。
年纪不小了,也明白为什么曹老师总是要“好心”的给我补课。
可我不得不说,当时的我心理已经极度扭曲,我看着父母唯唯诺诺的送礼,完全没有父母口中所说的:我们为你这样委曲求全了,你不好好读书怎么报答我们。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感受,但我的感受只有一个,只有恨,可我又不知道我到底在恨什么。
我多次要求转学,没人理我,换来的只有打骂。
最后的最后,我选择了以血相博。
我当着妈妈拿了她工作的刀在左手上划了一刀。
什么叫心如死灰,我第一次尝到,一点都不痛,真的一点都不痛。所有人都以为我只是割了一层皮,包括我自己。
和妈妈吵完,我哭着上楼了,感觉不怎么痛就随便贴了几个创可贴。就这么一直到了晚上,洗完澡,创可贴已经惨不忍睹,暗红的血渍再一次勾起了我的伤疤,我眼前黑白交错,翻箱倒柜的找创可贴,爸爸帮我撕掉创可贴的时候,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我的骨头,阴森森白花花的骨头,血肉模糊,红色的血丝格外恶心,牵连着被割开的肉,就像在手臂上开了个眼睛。
爸妈把我连夜送到医院,急救医生看了眼我的伤口,责怪他们怎么照看孩子的,我反正是一直低着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感受。
打破伤风的时候,医院里回荡着我的尖叫,我从小就特别怕痛,为什么割的时候不痛现在却这么痛?,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感受。打麻醉的时候,医院里只有我撕心裂肺的哭声,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感受。缝针的时候,妈妈捂住了我的眼睛,我依旧在哭,嘴里全是涩涩的眼泪,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感受。
这件事情过后,我终于得偿所愿——我转学了。
我是笑着进来的,也是笑着出去的。如果再来一次,我仍是这样的选择。
转学的代价是手臂上的一条缝了四针的疤。以后的每个夏天,每当同学问起我这条疤的时候,我都笑着告诉他们,这是我做过了最正确的选择。
走出医院的时候,妈妈对我说,你太令我失望了,我从此以后不会再来管你。
我如愿转学,却因对方学校规定被迫留级。那是一所极为普通的中学。妈妈真的再也没有管过我,家长会没有去过一次,甚至是我考出了年级第一的成绩她也没有理睬过我。
她眼里,鸡头总是比不上凤尾。
我和妈妈的关系缓和是我考上大学的时候(因为我在高中也不是块省事的料,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留言,我慢慢写出来,颓废励志青春!)大约在我大二的时候,我听到妈妈对阿姨说,啊呀,要不是当年转学转出来,她现在哪里能考上大学,估计只能在哪个毛纺厂里剪剪线头了。
在这所学校,我见到了更多的和我一样的同学,被老师打,被老师骂,被老师拿书砸,只是在那被打的学生中,再也没有了我,因为我成绩不再是垫底的,但也正是从那一刻起,我下定决心将来我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教师。
不选择小学,因为他们的心智尚未成熟。
不选择高中,因为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
只有初中,是一个人最叛逆,最迷茫,最不知所措,最需要人引导的青春,其实也包括了我自己的私心,我不要未来的孩子们摔倒在我曾经摔倒的那个坑。
我会告诉他们,成绩是很重要,它决定了你在未来会遇见什么样的人。生活是不会把与你同一层次的人的生活主动推送到你们面前,这就取决于你们是否愿意为了以后而努力学习。但老师不会因为你的成绩而否定你,因为否定了你就是否定了曾经的我。
我借本文想向广大人民教师呼吁: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这是传统的定义。
师者,育己而后育人,立人教而后享桃李满园。这才是新时代的师德。
最后送给大家一首耳熟能详的歌:
海阔天空,在勇敢以后,要那执着,将命运的锁打破.......
冷漠的人,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让我不低头,更精采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