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从父母的口中听到他们聊以前的生活。
爸妈刚成家那会儿,家里很穷,连油都没得吃,最后实在过不下去,开始外出谋生。最开始去湖北帮人养鸭子,那个时候哥三岁,我还在妈肚子里,由于放养鸭子经常在水边活动,妈说她吃了不少泥鳅、黄鳝、鲫鱼。最后我出生的时候九斤重,骨架大。但后期生长发育最需要营养的时候,却没吃好睡好,尤其是到了高中一年级才开始猛长,但恰恰这期间休息不好,晚上睡得晚,在宿舍打手电看课外书,学校食堂的饭非常难吃,没有营养,没有油水,经常把米饭吃完了,菜就随便吃几口就倒进饭盆了。
多年后回想起来,错过了发育的黄金时间。
出生后的我,还是跟着父母,直到三四岁的时候,爸妈把我送回老家。从奶奶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我当时的生活。老家农忙的时候,外面太热,家里又没人照顾我,就只好把我一个人锁在院子里,弄点花生米,白开水,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并且奶奶千叮万嘱,听到拖拉机的声音一定不能跑出来,也不能发出声音,在家里躲好,防止人贩子把我抓走。
老房子的院子我现在记得还很清楚,东面是一棵大杏子树,角落里一棵葡萄树。西面靠墙边有一口井,一个大水缸,一个石头猪槽。猪槽周边都是糠,底下有非常多的蚯蚓。老房子和院墙都是用泥土一块块砌成的,土墙壁上有很多壁蜂,每年春天的时候,它们就从洞里钻进钻出,杏花开的时候,更是整天嗡嗡的忙个不停。小孩子经常一手拿着细竹枝,一手拿着空酒瓶。将细竹枝伸进洞里,搅几下,赶紧用瓶口堵住洞口,壁蜂自然地钻进瓶子里。
一个人被关在院子里的记忆已经不多了。从长辈的口中得知也发生过危险,大伯从外面干活中途回来的时候发现我头朝下,脚朝上,倒栽葱似的在大水缸里。据说是我当时口渴,自己用搪瓷缸挖水时掉下去的,幸亏当时缸里几乎没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自己对这件事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大缸底很臭,有烂菜的味儿。
但我记得我坐在门房的小板凳上,爷爷从外面回来,怀里包了一堆很红的野山楂,倒在旁边的凳子上,笑呵呵地让我尝,看着那红艳艳的外表我以为很好吃,结果咬一口,大失所望,很酸,不甜,跟它红艳的外表很不相称。
大概是插秧的季节,杏子熟了,我一个人在树下,拿着网兜,掉一颗捡一颗,那天还刮着风,很快就捡了半网兜,沉甸甸的,我自己挑熟的比较透的吃了。堂哥从门槛下面钻进来拿了很多杏子走了。
还有一个印象就是堂姐,堂哥,哥哥,他们三个一边慌慌张张地从门缝往里挤,一边喊着快躲起来,建勇要来咬人了。我大概知道他们是跟村里的小孩打架了。
这期间我跟人沟通的机会变得很少,甚至变得有些孤僻。成了倔强的,奇怪的小孩。一件事是关于大便的,奶奶出去干农活也带我出去过,但是要拉屎的时候却要回去,只认一个地方,又拗不过我,只好送我回去。另外就是在姥姥家,要拉屎只认准大舅家的老房子地基圈内。有次下了很大的雨,自己还不愿意妥协,三表哥只好冒雨背着我过去。后来去舅舅家经常聊起这件事,大家都哈哈大笑,觉得那时的我真是个奇怪的小孩。
我猜想应该是害怕什么,但又不会表达,就变得格外执拗。过年的时候爸妈回来了,我却不喊爸爸妈妈。现在还有些印象,心里其实很明白,但是太长时间没叫出口,语言仿佛退化了,喊出来让我觉得很不自在。但是妈妈觉得再这样下去要变成傻小孩了,又听说了栽进水缸里的事,就更坚定了他们把我带在身边的决定。
在北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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