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夜里蹒跚得走,想要跑,一双脚却是越来越沉重,一步一步,我已经抬不起脚,迈不出步子。黑黑的夜里只有林外的灯火透过树木稀疏的枝条扯到我的脚边,而周遭静静,我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生怕惊动一些莫名的存在。我尝试着拖动左脚,想要离开这里。我的面目因为全身的拼尽全力而显得扭曲,一次一次让力穿过我的身体到达左脚,我的汗湿透了衣衫,汗水在夜的黑暗里无声得滴落,滴落在黝黑的柏油路面。终于,我的脚步动了;但是,我感到我的身体在变得虚弱,像是由一个完整的人由内而外被抽空,渐渐,我感到身体在空间意义上变得纤薄,薄得似一张纸,一张再寻常不过的白纸。我在这黑暗里的存在变成一张白纸的厚度。但似乎我的想法还没有消散,盈盈在这夜的黑中,我感受到身体的虚弱,清风一阵也会把我吹走,这哪是什么清风,分明是夜里的阴风。我拖着步子走在柏油路上,我可以清楚得望见林外的光亮,如果你站在我的面前,你可以看见我眸子里倒映的光点,那是火花。当然,你会因为我的狼狈而远离,侧目看过来,不发一言。我拉扯着白纸般的身体一直走着,这夜没有尽头,黎明没有归期,但是路可以摆脱。好久之后的后来,那些莫名的存在从我的身旁掠过,我不曾发现,而那往后,我可以感到身体恢复了一些厚实感,像是从一张白字摞成了一本书,那些游荡在身旁的想法借机回到了书本厚度的身体,但只有一部分。渐渐地,我恢复了身体,脚步也不再禁锢,只是孱弱,只是疲惫。路,我已经走出。我的手里握着的是寻常的灯光;我也拥有了最寻常的跑,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我和我的身体也都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