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三毛的库斯科》

那天出太阳,三毛独自坐在武器广场大教堂的门口看人来人往。她喜欢这座印加古都库斯科,尤其喜欢美丽的武器广场。她说便是每天坐在同一个地方望它,也是不厌的。


三毛想去马丘比丘,这是她童年的梦想。可是因为下雨,火车停开,她被困在了库斯科。


那天她坐在广场教堂的最高处,看到一个怀抱公文包的男子,态度谦卑而焦虑地询问着每个经过的人,但他手里没有货物,三毛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库斯科海拔三千多米,高原的天说变就变。忽然雨珠洒下来,人们一哄而散,广场上只剩下三毛和那个人,他犹豫着走近来,疲惫又谦卑地问三毛可喜欢音乐和舞蹈,原来他一直在兜售音乐会门票。


这是个印第安音乐家,三毛一口气买了三张票,她以为会和一大群观众一起欣赏纯粹的印第安音乐和舞蹈,结果却是她的秘鲁同伴拒绝观看,剩下她和助理两人,在一个可以容纳两百人的剧场里,作为仅有的观众,成为在两小时的演出中拼命为十七个演员鼓掌的人。


三张票一共九美元,而苦苦兜售门票的音乐家变卖了全部家产才建成这个剧院。他酷爱吹他的七孔芦笛,他希望人们喜欢听他吹芦笛,他每天在广场上努力售票,却无力改变破产的结局。


那晚在大两滂沱中这个印第安音乐家为三毛吹起了他的芦笛,笛声浑厚而哀婉,三毛说这是一个一生未得知音者的心曲,那一晚三毛成了他最陌生的知己。


三毛的《夜戏》看得我泪目,美好的理想与现实的残酷,孤独者与孤独者才懂的交流,凄凉的美,摄人心魄。


三毛到南美旅行时,已经失去荷西,那个在撒哈拉沙漠里幸福快乐的三毛,只剩下孤独与哀伤。那一夜,她与吹芦笛的印第安人有了两小时的灵魂交结,也不知这是否给了她些许慰藉。


什么时候买了三毛的《万水千山走遍》,早已忘记。此次和老朋友相约来南美,她说因为三毛这本书她记住了库斯科。回家从书架上翻出已经发黄的书籍,赫然看见书页上印着定价一元人民币,这意味着买它的时候我尚在青涩年纪,那个时候的我,怎能读得懂三毛书里的弦外音?


待我万水千山走遍,人生已过去一大半。再读三毛的书,这才明白,三毛的孤寂岂止是她一个人的。


把《万水千山走遍》放进旅行包,一路带到秘鲁来,心心念念到库斯科坐在三毛曾经坐过的地方。武器广场真的很美,大教堂依旧伫立。把三毛的书举过头顶再捧在手心,相信那个飞去天国的美丽灵魂,一定会懂得我的心。


    2024年4月2号于秘鲁库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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