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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自然与宁静是难得的的财富,当一切都令人忐忑的时候,山脚下这条小溪却格外的让人踏实。
她总是静静地流着,不说话,却仿佛把什么都说尽了。
我蹲下身去,将手探入水中。
一股沁人的凉意,便顺着指尖,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直浸到心里去。
溪水是如此的“随性”。
它遇着那突起的石块,便轻轻一绕,分作两股,过后又若无其事地合拢来,仿佛不曾有过阻碍;
遇着那低洼的所在,便停一停,蓄成一片清浅的、绿汪汪的潭,映着天光云影,安然小憩。
它从不执着,也从不抗拒,只是依着自然的脉络,从容地走着它的路。
这或许就是它最本真的性情了?
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想来这“不争”,便是它最大的智慧了。
正凝神间,天色却不知不觉地暗了下来。
一阵风过,两岸的竹林“飒飒”地响成一片,水面上便起了波皱,那平滑的绸缎般水面,霎时成了百迭的鲛绡。
水声也变了,先前是低低的絮语,此刻却成了急促的、带着些许烦躁的哗哗声。
水是“怒”了么?
是因风这不解人意的莽撞客,搅了它的清梦么?
我抬头看,浓云已从天边铺卷过来,沉沉地压着山脊。
还未等我想明白,豆大的雨点便已“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在水面上绽开无数朵转瞬即逝的银花。
这雨中的溪水,全然换了一副性子。
它不再安详,不再柔缓,而是奔腾着,咆哮着,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
那水色也由碧绿转为浑黄,卷着泥沙与断草,以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向下游冲去。
它撞击着岸边的岩石,发出沉闷的“匉匉”之声,像是一个积郁了许久的灵魂,终于得以尽情地宣泄它的力量。
我躲在一棵老樟树下,看得有些痴了。
原来水的“喜”与“怒”,竟是这般分明,这般酣畅淋漓!
它静时,是位沉思的哲人;
动时,便是一位激昂的诗人了。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云散雨收,夕阳的金光又从云缝里斜斜地透出来。
再看那溪水,仿佛一场宣泄耗尽了气力,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只是那水流比先前更饱满些,声息也更洪亮些,带着一种雨后的清新与畅快。
水面上漾着金色的波光,一闪一闪的,像是它愉悦的眸子里含着的笑意。
这时,它又像个玩闹过后、心满意足的孩子了。
我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慰藉。
这溪水,它静默,它流淌,它温柔,它狂放,它承载一切,又不滞于一切。
它的性情,是如此的真挚而坦荡。
人的一生,或许也该如这一道溪水,有处子的安恬,也有奔雷的激越;
懂得随方就圆的适应,也保有惊涛拍岸的勇气。
能与这样的水对话,即便它一言不发,也足以涤荡胸中的尘垢了。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我起身循着来路回去。
那潺潺的水声,依旧在身后不紧不慢地响着,送着我,像一句温柔的叮咛,又像一声悠长的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