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姨妈家走亲戚。
姨夫姨妈很高兴,做了一桌子菜。我们边聊天便敬听长辈对晚辈的教导,不知不觉间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姨夫的话风已经由理性表达变成了吹牛乱嗙,眼睛不断的眨巴,嘴角裂开,流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双手的指头无节凑的抠捏掌心,我知道姨夫的酒喝超了,超过了他的酒量,更超出了姨妈的肚量。
我姨夫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爱喝酒,可以说是嗜酒如命。只要逮住喝酒的机会就非得喝到神志不清,东倒西歪。几次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得天天喝,一天不喝酒就好像夺走了他的魂魄。自己倒是痛快了,可是痛苦了我姨妈。
我姨妈这人,心肠很好,对谁都关心疼爱,除了我姨夫,准确的说是除了喝醉了酒的姨夫。她开明又坚强,多么大的难关都能看得开顶得住,从不流眼泪,除了面对喝醉了酒的姨夫。
因为酒,只是因为酒,我姨夫姨妈的婚姻可谓阴云密布,惊涛骇浪。
我姨夫每天中午晚上必定喝酒,这个习惯我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姨妈从来没能阻碍得了。因为这个吵过嘴,动过手,胁迫离婚过,都没用!顶多停一天,冷战过后,一切照旧。姨夫的酒量在五两的时候刚刚好,再多点就开始进入超量状态,也就是我前面提到的肢体动作,面部表情。姨妈在发现制止不了的情况下,退让一步,规定每次酒量不能超过五两,这样可以相安无事,可是每次姨夫都想多喝点,似乎不到微醉不死心,就为这个他们进行了一辈子的博弈。只要姨妈看管的没及时,姨夫就偷着猛灌酒,当姨妈发现的时候已经超量了。这是姨妈最忍受不了的,她的气愤、鄙视开始爆发,像火山喷发收不住,直到骂到自己累了,三代祖宗都骂遍了,才刹住嘴。有时候不光动嘴,把酒和酒杯全部砸了是常有的事,甚至在姨夫烂醉如泥的时候踹上几脚,闪几个耳光……
重复的情景就这样不断的上演,所以他们在婚姻中过的都不愉快。前年姨妈查出了乳腺癌,住院,手术,化疗,姨夫忙前忙后得照顾姨妈,可是酒还是得喝,但是少了。去年姨夫查出了直肠肿瘤,虽然不是恶性的,但一番折腾下来,人消瘦了许多。住院和养料期间喝酒是不可能的了,姨妈也称这个机会,好言相劝戒酒。姨夫口里含糊打着呵呵,可是等好的差不多了,就又开始喝酒。
我不明白,一个人对酒的痴迷为何如此之深,这究竟是个例,还是很普遍?就算伤害到最亲的人,导致家庭不幸,还是执迷不悟的,是不是就已经无可救药了?我姨妈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拯救姨夫也解脱自己?
跟他们相似的还有我的父母,我母亲性格刚烈,精明强干,但父亲恰恰相反,什么事也干不成。母亲看不起我父亲,总试图改变他,但同样打了一辈子的仗,还是谁也没同化谁,更别说改变。他们的婚姻比我姨夫姨妈还惨,我一直以为他们两个是世界上最不合适的,最不该在一起的人,因为命苦和运差走在了一起,结果痛苦的不只是他们两个。
这就是我的两个原生态家庭(我曾跟着我姨妈八年),对我的婚姻爱情观有着根深蒂固的负面影响。因为从来没体会过幸福的家庭该是什么样子,该怎么去经营好家庭,所以我结婚的前两年,几乎重蹈了他们的覆辙。只是我意识到了这个魔咒,曾努力尝试改变。看了很多婚姻家庭的书,不是没效果,只是不长久。
最根本的改变发生在去年,我开了一个辅导班,生活变得忙碌起来,白天上班,晚上学习,周末忙着辅导学生。由于没有太多时间腻歪在一起,反而每次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时刻,关键是我不再对老公任何看不惯,也就不再吹毛求疵。反而对他能主动帮忙做家务感到很满足。
现在再反过来思考我姨夫姨妈的问题,姨夫之所以对酒如此割舍不下,有一部分是姨妈的功劳,人总是对禁止的事情蠢蠢欲动,甚至激发更大的能力来对抗。姨妈完全可能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处理,甚至不处理也比这样强。看不惯怎么办?不看!让自己忙起来,转移了注意力,不就可以视而不见了吗?
我们的现代婚姻有很多问题,除了用离婚的方式来结束痛苦,我们完全可以选择一种更为睿智的方式,再说离婚也不一定就意味着痛苦结束了。从哲学的角度来说,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因为习俗或者需要,甚至是被迫无奈选择跟另一个人在一起,但这并不妨碍人作为独立个体的事实。那么就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幸与不幸都与另一个人挂钩。在婚姻里我们既要学会相濡以沫,更要学会保持自己独立的能力,多关注自己永远比盯着眼睛看对方的优点和缺点要聪明,改变自己也永远比改变别人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