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震天怒视着此人,咬碎钢牙,双拳紧握,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若稍有一点没控制住自己,对面那人便要和满口的白牙永别了。
“刘二!好大的本事啊,看来云南王没白养着你。”段震天咬牙切齿道。
“将军过奖,要不是您交友甚广,我上哪找您去呀。”刘二满脸的坏笑。
狗当到这种程度,也算是百里挑一了。
“钱川?”
“您也别管是谁了,老老实实地跟我回去,东西就不用收拾了,赶紧走吧。”刘二一摆手,闯进来十几个军兵,各个手持利刃。
“哈哈……”段震天一声冷笑:“刘二呀刘二,宇文化及的暗卫都不能将老夫如何,你带这几个菜是给老夫下酒的吗?”
“我说段将军,您的本事我当然知道,不过这回我足足带了五百人,二百骑兵、二百步兵、还有一百弓箭手,已经将这里包围了。奉劝您一句,好汉不吃眼前亏,老老实实地保证您一路好吃好喝,若是不配合,我恐怕很难留您一个全尸。”
“你可以试试!”段震天道。
“爹!”段凌霜拽了一下父亲的衣袖,轻轻道:“他此次一定是有备而来,我们占不到便宜,不如先忍这一次,回到云南之前谅他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你看看,还是大小姐深明大义,忘了告诉你们,你家公子此时正在王府做客,回去你们正好可以团聚。”刘二得意洋洋道。
段震天眉头紧锁,眼下若是硬闯,自己这把老骨头倒是无所谓,只怕保护不了女儿周全,况且文熙之事虽不知真假,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段凌霜见父亲不作声,便对刘二道:“我这次回去是要和你们小王爷成亲的,到时候我是主子,你是下人,所以这一路上话该怎么说,事儿该怎么办,不用我教你吧?”
刘二见这他们不予反抗,笑道:“那是自然,来人,扶将军、小姐上车。”
北平府的擂台上,林清枫出尽了风头。也难怪,想要在王府某差事的不过是些凡夫俗子,真正的高人又怎会登此擂台?不过自第五天以后便再也无人上台打擂,林清枫一个人在台上无聊的很,坐在后台与王府的旗排官谈天说地,仿佛马上就要同朝为官了。
台下陆陆续续走过的行人互相谈论:
“这小伙儿已经在台上好几天了吧?”
“那可不!今天都第十天啦,没一个人打得过他,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我记着几年前有个叫史大奈的就是在这擂台上无人能敌,现在可是王爷面前的红人呀。”
“这小伙可比那史大奈强多了,人长得好看不说,还彬彬有礼的,要我说以后肯定比史大奈混得好。”
眼看太阳就要下山,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只见远处一匹白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一袭白衣,脸上带着面具,身后一路烟尘。
距离擂台还有数丈,蓦地双手松开缰绳,两脚离蹬,身子腾空而起,用了一招蜻蜓点水,轻轻踏了一下马头,正落到林清枫的面前。
林清枫叫苦不迭,眼看功德圆满,居然上来这么一位!虽不知此人是谁,但看他那匹坐骑竟是西域进贡的金线白龙驹,动作干净利索,绝非等闲之辈!
“在下林清枫,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听林清枫自报家门,却也不答话,只是围着林清枫绕了一圈,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一番。指了指林清枫,又指了指台下,做了“请”的手势,仿佛是让林清枫自己下台。
林清枫心中不悦,便调侃道:“我尊重您是个哑巴,可擂台不是助残的地方,比比拳脚而已又不是比嘴皮子,我没必要让着您吧?”
那人依旧不答话,猛然出招,林清枫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手,不慌不忙接架相还,拳脚相对十几个回合未分胜负。
林清枫慢慢觉得此人武艺绝对在自己之上,自己已经用尽全力,而那人最多用了五成功力。如此拖下去必败无疑,只能出奇方能制胜!想到此处林清枫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调动真气运至双足,围着那人转了起来,顿时那人周围好像出现了三个林清枫!
这三个林清枫同时出拳,只听那人说了一句:“好快的速度!可惜还是被我看见了。”
说罢打出一拳,和林清枫的拳头碰了个正着。两人僵持不下,只听那人摇摇头道:“根基不牢,武功都学杂了。”说罢猛地发力,林清枫只感觉身体发飘,脚下无根,整个人飞了出去!
林清枫在空中翻了个身,双脚点地稳住身形,此时已经落在了擂台之下。
抬头观看,只见那戴面具之人也已下台,下人将宝马良驹牵了过去,主仆一行扬长而去。
“唉……”林清枫叹了口气,总觉得此人有些熟悉。
“少侠,随我去领赏吧,虽然王府您是去不了了,可还是有十两银子的奖励。”一个人走了过来,对林清枫道。
“你可知刚才那人是谁?”林清枫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不瞒您说,我看这位上台一不为钱二不为王府的差事,只为了把您打下台,您还是好好想想得罪谁了把。”
林清枫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来到北平府仅仅十日,除了打擂没做任何事情,如何会得罪人呢?莫非是之前败给我的人去找了帮手?
胡思乱想着走到了客栈门口,忽听得身背后有人呼喊,林清枫闻声回头,原来是刚刚擂台上戴面具之人的手下。
那人上前低声对林清枫道:“公子,城南十里有座院子,明日上午我家少爷有请。”
北平府的城门缓缓打开,迎来了第一批进城的商贩。林清枫早早醒来,骑马出城门向南而去,十里路程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城郊有一条土路,可能是雨水少的缘故,地面有些干裂。路两旁光秃秃的,只有一条人工挖掘的小河,应该是为护城河引水之用。
不远处,一片小树林出现在视野中,按照约定,城南十里的地方,应该就是那里了。
树林显然是有人经营过,每一颗树几乎都一般粗细,枝繁叶茂,不过天气转冷,有些黄叶已经开始凋落。树林深处不知是谁盖了一座小四合院,院墙破旧不堪,一些零星的碎砖洒落在地上,看上去年久失修与这片树林显得格格不入。
林清枫将马拴在树上,走到四合院的门前,轻轻扣了扣门。
“有人吗?”
大门应声而开,走出一人,正是昨日传话之人。
“公子您来了,少爷正等您呢。”
林清枫随此人走进院中,只见一人端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打眼观看,此人眉清目秀,眼神如炬,棱角分明的脸庞竟比小姑娘还要白皙三分。
“罗成!”林清枫大吃一惊。
“如此惊讶,看来昨日戴的面具效果不错。”罗成笑道。
“昨日果然是你,真是人要不顺,到哪都能撞墙。”林清枫在罗成对面坐下,道:“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你这是什么态度!要不是昨日我救你一命,现在不知道多少人追杀你呢。”
“哦?此话怎讲?”林清枫不解道。
罗成不紧不慢抿了口茶,道:“若我没猜错,你离开瓦岗山之后应该是去找宇文化及核实真相,结果宇文化及要杀你灭口,你这才一路逃到这里,想在王府谋份差事才上台打擂。”
“你说的没错。”
“可是你不知道,若你昨日胜出,王府便会派人到处调查你的身世背景,甚至祖上几代的事情都给你挖出来,你以为进王府那么容易吗?”
“调查便调查,又能如何?”
“如何?你可是宇文化及手下的暗卫啊!你觉得我爹会留一个杀手在身边吗?谁知道你是不是来行刺的,到时候亲兵一到,可没人听你解释。”
“你爹?”
“啊……”罗成犹豫了一下,道:“算了,实话告诉你吧,北平王就是我爹。”
“这么说,你就是北平府的少保?”
“不错!”
林清枫瞪大了眼睛:“堂堂少保竟然跟瓦岗山的反贼……!”
“嘘!住口!”罗成一把捂住林清枫的嘴,对旁边的下人道:“你们出去!刚刚的话若是传了出去,你们谁也别想活!”
“是是是……少爷,我们什么也没听见!”下人们一个个捂着耳朵往外跑。
见他们都出去了,罗成才放下手,低声道:“此事你可不许再提!若是让我爹知道了,还不得……还不得……总之绝不能让他知道!”
林清枫见他如此紧张,可见这位北平王有多厉害。
“好,好,我绝不再提,如今你我二人互相保密,我的事你也咽到肚子里,如何?”
“没问题!”罗成爽快道。
“现在可以说说你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了吧。”林清枫问道。
“清枫,上次在瓦岗山我伤了你,虽说是各位其主,但我也很是内疚,给你道个歉。”罗成突然十分客气。
“用不着,两军交战你捅死我也算我活该,直接说正事儿就行。”林清枫可不相信他把自己叫过来就是为了道歉。
“好!既然你这么爽快,我就直说了。我与瓦岗山的英雄已经结拜为兄弟,当今天下形势你也知道,昏君无道,百姓疾苦,群雄四起,天下大乱,不知你可愿意与我们一同共谋反隋大业?”
“让我跟你造反?没这兴趣!”林清枫起身准备离开。
“难道你不愿意推翻昏君,拯救苍生,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吗?”罗成也站了起来。
“天下苍生与我何关?”
“就算天下苍生与你无关,宇文化及总与你有关吧!”
罗成这一句话,却让林清枫心头一颤。
“你曾在那老贼手下效力,应该比我更清楚,仅凭一己之力去杀他到底有多难。”罗成继续道:“扯旗造反虽不好听,但却是你唯一能杀掉宇文老贼的方法!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到头来,你与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林清枫默然,他知道罗成所言非虚,丞相府固若金汤,宇文化及出门也是被保护得滴水不漏,刺杀是不可能的。
“眼前尚有一事,办完之后再议不迟。”林清枫道。
“何事?”罗成问道。
“待风波过去,我便前往云南,那里有几个朋友,若……若确保他们安好,我自会回来。”
罗成摇摇头道:“若你仅仅想知道他们的安危,何须跑这一趟,我命人前去打探一番,七日之内便给你答复。”
“七日?怎么能这么快?”林清枫惊道。
“哈哈,这我就不便与你多说了,不过你放心,消息绝对可靠!”
“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过几日我将消息给你,届时你若执意要去我绝不阻拦。”
“我只是不想……”林清枫刚说到一半却被罗成打断。
“不麻烦!只要你信得过我。”罗成道:“不知你牵挂的究竟是何人?”
林清枫将段凌霜一家的事简单与罗成说了说,罗成倒也痛快的很,当即答应。
“我即刻派人去打探消息,你暂时可住在这里,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罗成转身离开,院子里只剩下林清枫一人。
几日的光景匆匆而过,林清枫心想:追杀自己的暗卫应该已经回府了,如果罗成的消息迟迟不到,我便启程出发。
“清枫,快开门!”
林清枫打开门,只见罗成兴高采烈地冲进来,道:“这下你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有消息了?”林清枫问道。
“罗锤儿,你把消息告诉林公子。”罗成对一个下人说道。
“林公子,你所说那那几位朋友现在十分安全,您就不用担心了,况且段凌霜姑娘很快就要嫁到云南王府当儿媳妇了,那以后谁还敢动他们家呀!”罗锤儿说的眉飞色舞。
“你说什么!”林清枫暴跳如雷,大骂:“云南王你个老匹夫!王八蛋!看我不撕碎了你!”
说罢绰起夙泉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罗成呆呆地看着林清枫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怎么发这么大火?”
“就是呀,这林公子好生奇怪。”罗锤儿附和道。
“废什么话,还不快去追!”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