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6岁生日时,田雅文第一次见到刘卓,她被母亲田琴推搡着让她叫爸爸,她努力开口叫了声“爸爸”,她感觉很好,这么多年她从没机会叫“爸爸”,于是又连叫了两声,刘卓的眉眼瞬间就开了,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带着草莓的小蛋糕,“祝你生日快乐”。田雅文伸手接过蛋糕的那刻,她觉得刘卓撕开了笼罩在她生命里的黑暗,从此她的生活照进了光,她在心理暗暗发誓,刘卓永远都是她爸爸,她要一辈子都对这个爸爸好。
就这样田雅文跟着母亲嫁到了刘卓家,刘卓是一个汽车修理工,妻子一年前车祸去世后他独自带着4岁的儿子刘懂,拿着车祸赔偿金开了一个汽车修理店。两父子经常吃不上饭的日子,因为田雅文母女的到来彻底改变了,从此刘懂的衣服干净了,说话也利索了,一年后,他开始甜腻腻叫田琴“妈妈”,叫田雅文“姐姐”。
一个四口的日子过得简单幸福,因为刘卓的修车技术好,加上田琴的勤劳肯干,修车店扩大成了两百平的修理厂,田雅文也从黄毛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刘懂的鼻子下也开始长出青葱的绒毛。
“田雅文,你给我站住,这么晚干嘛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刘懂不再叫田雅文姐姐,也开始管起了她大大小小的事。
“喏,去给爸爸送饭。”田雅文将饭盒拿了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刘懂拿过饭盒,大跨步往前走去。
“刘懂,你能不能不要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呀。”田雅文有点微恼,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刘懂的变化,但她害怕这种变化,她只想好好的守着这个家。
02
一天半夜,巨大的声响传来,惊醒了睡梦中的田雅文,紧接着是田琴痛苦的哭喊声和刘卓喊救命的声音,田雅文冲了出去,她循着声音来到修理厂一楼,只见母亲身上压着一张铁门,刘卓正极力搬铁门,刘懂从田雅文身后冲了过来,也加入了搬铁门的行列,铁门被挪开时,母亲的叫喊声更甚。
“妈,会没事的,会没事的。”那一夜,这句话田雅文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将母亲送到医院,医生说情况很严重需要立即手术。手术室门被关上的刹那,刘雅文觉得熟悉的黑暗感又一次袭来了,她忍不住浑身颤抖,刘懂将她抱进怀里的那一刻,她才又看到光。
手术很成功,田琴保住了一条命但下半身瘫痪了。田琴瘫痪后的一年里,这个家不再完整,刘卓带着田琴全国各地求医。家里只剩下田雅文跟刘懂,她刻意躲避着,这个家不能再出事了,面对田雅文的疏离,刘懂忍不住了,“你知道我喜欢你的,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们是姐弟,你知道的。”田雅文很是无奈。
“没有血缘关系,算什么姐弟。”刘懂朝田雅文走了一步,田雅文只能无措的后退。
“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我们都是姐弟。不然,别人会怎么看爸爸妈妈?而且家里现在发生这么大……”田雅文话还没说完,刘懂的吻就上来了,田雅文用了很大力气才把他推开,她扬起手,但最终没有落下。
“刘懂,你怎么就不懂我呢?”田雅文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下了。
03
全国各大医院走了个遍,田琴的下半身还是没有知觉,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刘卓只能把她带回了家。一开始田琴还是原来的田琴,照顾家,关心老公和孩子,但随着刘卓越来越忙,田琴每天除了猜疑查岗剩下的就是埋怨指责,一开始刘卓还解释安慰,后来就渐渐从沉默到了躲避。
田雅文每每出声安慰母亲,得到的都是母亲更大的绝望“我们本来就是半路夫妻,又没有孩子,现在我又瘫痪了,他也越来越有钱了,迟早有一点会抛弃我的,我是走不动了,还有你,对,你长大了,你还这么年轻,你是不是也要走,不管我了。”一说到这田琴就会变得歇斯底里,仿佛全世界都对不起她,渐渐的田雅文也害怕靠近母亲,刘懂更甚,能不回家就不回家。
天气开始炎热起来,经过了一个冬天的臃肿,每个人都开始期待释放自己,田雅文就是其中之一,她穿上了白色连衣裙,那种就着一点风就能飘起来的裙子,她穿着裙子在厨房忙碌时忍不住哼起了歌。
田雅文的歌感染到了被阴霾笼罩了很久的家,刘懂走进了厨房,跟着田雅文忙前忙后,看着儿女这么开心,刘卓也忍不住笑了。就是这久违的笑触动了田琴最敏感的神经,她没来由地给了田雅文一个耳光,口里还念叨着“狐狸精”。
田雅文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母亲,狐狸精这个词一直都是她和母亲之间的禁忌。田雅文是田琴跟有妇之夫生下的,所以总会有女人找上门来对田琴大打出手,然后骂上两句“狐狸精”。
田琴打完骂完田雅文还不解恨,她试图撕扯田雅文的裙子,田雅文没有反抗,但刘卓走上了前,田琴便更加疯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刘卓忍不住出手一个巴掌下去,田琴直接扑倒在地哭喊起来,一分钟前这个家的美好荡然无存。
田雅文和母亲的关系又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刘卓则更加忙了,刘懂干脆搬到了学校住,但他偶尔会给田雅文带回一些小礼物。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田雅文才觉得生活有光。
04
转眼两个孩子都上了高中,刘卓又顾不上家里的事,于是请了保姆照顾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保姆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做得一手好饭,每天都笑嘻嘻的,刘哥长刘哥短的叫着。
这声刘哥落在田琴耳里成了惶恐,她觉得终有一天刘卓会如那个男人一样抛弃自己。她故意在家吵吵闹闹,但每个人都习惯了不再理会她,她越发觉得不安,有一天她看到刘卓和田雅文一同回家时开心的笑脸,一个很极端的想法在她心里诞生,“何不让女儿帮忙留住刘卓呢”?
这个想法在田琴的心里生了根,每次看到刘卓和田雅文在一起的笑脸就开始发芽,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田琴开始给田雅文洗脑,说她迟早会嫁人,而且外面的男人都靠不住,不如嫁给靠得住对她好的刘卓。田雅文觉得母亲肯定是疯了,一次次拒绝甚至刻意躲着,被逼无奈的田琴使出了杀手锏,她将刀搁在左手手腕上“你想想,为了你我这辈子受了多少苦,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死给你看,反正我要是给刘卓抛弃了,也是死路一条”。
田雅文在母亲的眼里除了看到疯狂,还看到了绝望和决绝,好像这是拯救她的唯一稻草,她答应了母亲的要求,既然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幸福,那么就让母亲幸福吧。听说,怀自己时那个男人不想要她,是母亲抛弃一切留下了自己;据说,媒人给大美人的母亲说媒,母亲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对她好。田雅文觉得她欠母亲的,如果母亲需要她用这种方式还,那么她就接受。
田雅文十八岁生日那天,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田琴也心情大好,不仅没有发脾气,还亲自给刘卓斟了酒,刘卓喝下这杯酒时手都在颤抖,仿佛这个家又找回了往日的简单和幸福。
一顿饭吃完,刘卓有点微醉回了房,刘懂出发去了学校。田雅文在母亲几次三番的示意下,走进了刘卓的房间。
05
“爸爸”田雅文叫出这一声后心便开始疼,她一直记得六岁生日时,自己暗暗发誓要把这个人一辈子当爸爸,一辈子对他好,那么现在她这是做什么呢?
“雅文来了呀?你等等,爸爸给你准备了礼物。”刘卓挣扎着起床,在床头柜翻找着。
田雅文在床边坐下拉住了刘卓,“爸爸,你喜欢我吗?”。
“喜欢呀,当然喜欢了。”刘卓头都没抬,继续翻找着。
田雅文的泪开始滚落,她动手解衬衣的扣子,等刘卓找好东西回过头就看到她的衬衣扣子已经解到了胸前,泪还一点一滴落在了胸前。
“你母亲疯了,你是不是也疯了?”刘卓急切地拉住田雅文的手。 “她跟我提过很多次,让我娶了你,说什么亲上加亲,我就再也不会离开你们母女两了,她是病疯了,你也跟着发疯吗?”。
刘卓给田雅文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条彩金项链,吊坠是她的生肖,从田雅文到这个家时刘卓就从心里认下了这个女儿,如此一个精灵剔透却满眼都是惶恐的小女孩,他暗暗发誓要给这个女儿最好的东西,让她重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和光明。对于田琴的想法,他只觉得疯狂,却从来没想过田雅文居然会愿意这样做。
“我跟你说,我跟你妈的事我会处理好,我不允许你再做这样的事,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刘卓大声斥责着,这是田雅文印象里他第一次发脾气,她笨拙地拿出项链戴上,试图缓解眼前的尴尬,但几次都失败了,无奈刘卓只能帮她并且顺便将她系好了的扣子,他正准备说点什么时,就被返回来要生活费的刘懂打得眼冒金星。
“刘懂,你是不是疯了?”田雅文拉住刘懂。
“你真是不要脸,一直拒绝我,原来是喜欢我爸爸,当然了,我爸爸这么有钱,谁不喜欢呢?”刘懂眼里喷着火,仿佛要将田雅文撕碎了。
“刘懂,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这么多年我对你的真心,就被你看成了这样吗?”田雅文一步步向前,一声声质问着。“我要不是喜欢你,会每天给你做早餐,会每天等你一起放学,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我……”
“哐当”东西掉落的声音,刘懂低头一看,是一把水果刀,他指着田雅文你了半天,依旧没吐出一个字。
“我想好了,要是爸爸真是这样的人,我就先杀了他,然后……。”田雅文自杀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刘懂的吻又扑了上来。
“你放心吧,这个家不会散,我会让你妈妈重新相信我,就像当初放心把你和她带来这个家一样,我确实也是逃避太久了。”刘卓慎重地拍了拍田雅文跟刘懂的肩膀,这一次田雅文发现自己的世界彻底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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